待胡蔓蔓出去之後,我拿手機自拍了一下後面。看着手機屏幕,我彷彿從山頂跌倒山谷,照片上根本就沒有紅痣!原來,胡雪蕾不是我母親。
胡雪蕾回來後,我告訴她結果,她像我一樣非常失望。但,她仍然像一個母親對待一個孩子似的,熱情、細心、耐心地照顧我。期間,胡蔓蔓多次騎着那頭肥豬來找我,要我叫肥豬做老婆,都被我拒絕。
令我驚訝的是,我的傷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當然,也可能是胡雪蕾請的醫生醫術高明。我不想麻煩胡雪蕾太多,在傷還沒痊癒的情況下,提前離開她家。胡雪蕾家竟然只有她和胡蔓蔓,她告訴我,胡蔓蔓是她的養女。
胡雪蕾家是一棟花園別墅,非常豪華,可見她經濟實力非同小可。本來,我想開口問她借錢給養父治病的,但是想起向丁雲騰借錢時的悽慘遭遇,我突然覺得,富人是不會輕易給別人借錢的,更何況,胡雪蕾幫了我這麼多,我怎麼還好意思問她借錢?
離開胡雪蕾家後,我徑直來到雲星酒店找張哥,張哥竟然替我保管着手機。張哥告訴我,那晚他將我揹走後,丁雲騰大發雷霆,聲稱絕不會放過我,要我小心點。
牙齒咬得咯咯響!
丁雲騰,我只不過是去你公司小鬧了一下而已,你至於把我逼上絕路嗎?最好不要讓我有報復你的機會,否則,我會讓你很不好過的!
從雲星酒店出來,我回到入住的旅店,卻發現我住的房間早已有別的客人入住,行李不知所向。問服務員,服務員很傲慢地告訴我,因爲我不按時交錢,他們又聯繫不上我,乾脆就把我的行李扔了。
此時,我身上只剩下幾十塊錢,在高消費的京華市,我該如何生存下去?最讓我擔心的是養父的病情,這幾天一直在胡雪蕾家養傷,都沒跟家裡聯繫,不知道家裡情況如何!
打開手機,立刻有許多條短信進來,全是弟弟李家富發的。短信的內容大同小異,問我,爲何關機了?家裡有急事!
心裡一驚!趕忙給弟弟打電話。
剛一接通,李家富便急道:“哥,這幾天你都上哪兒去了?怎麼老關機?家裡出大事了,我聯繫不上你,都快急死了!”
“家富,家裡出什麼大事了?”我快急哭了,手緊緊地握成拳,掌心全是汗水,心提到了嗓子眼。
“咱爸,咱爸,”
“咱爸怎麼了?”
“咱爸前幾天昏倒了醫生說,再不治療就沒得救了!哥,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那頭的李家富早已泣不成聲。
不記得是怎麼掛的電話!眼淚一個勁地流!走在茫茫大街,心情無比沉重。難道,我就這麼眼睜睜地讓養父被病痛折磨死去嗎?養父把我養大吃了這麼多苦,我還沒報答過他。他要是就這麼走了,我會一輩子不安的!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身上才剩下幾十塊錢,我自己的生存都成了問題,哪裡還能籌集到這麼多錢給養父治病?老天爺,你真不開眼!你爲什麼要讓養父生病?爲什麼不給我指明一條道路,讓我賺到錢,給養父治好病,讓他過上好日子?
我李毅前世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讓我承受這麼多的痛苦?承擔這麼大的壓力?
邊走,淚水邊不停地流!街邊人來車往,卻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在我眼中,周遭的一切彷彿根本不存在似的。
直到經過一輛獻血車的時候,我那鮮紅的十字使我眼睛一亮。獻血?突然想到,原來血液是有價值的,血液是可以賣的!按照我目前的狀況,似乎沒有什麼比賣血來錢更快了!
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噴涌而出!我李毅爲什麼會淪落到賣血的地步?!
多方打聽,終於找到了採血站。一間偏僻的平房裡,幾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員,還有簡陋的採血工具,這便是這個採血站的真實寫照。
“體檢報告有嗎?有關血液的!”一名戴着口罩的女護士冷冷地問道,她那雙眼睛彷彿黑暗的夜裡射出的幽幽綠光。
“有的!”我趕忙將體檢報告遞過去,這份體檢報告是胡雪蕾請醫生來給我療傷時,醫生給我做的,上面有有關血液情況的報告。
女護士接過體檢報告看了之後,點點頭,說:“嗯,血液是健康的!把手伸過來!”
我擼起袖子,將手伸了過去。我不是胖子,手上的血管清晰可見。心裡酸溜溜的,鼻子也一樣,要是眼淚能賣錢的話,我估計,我能賣成大富豪,要知道,我內心的痛苦是多麼深!
“護士姐姐,您多抽點!”我說。
“多抽點?”女護士用她那冰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說:“一次最多抽400cc。”
“400cc能賣多少錢?”我問。
“3000多塊錢!”
我算了一下,400cc能賣3000多,那麼要想賺到50萬的話,得賣6萬多cc。
“護士姐姐,您就抽70000cc吧!”我咬咬牙說。
女護士用無比驚訝的目光看着我,說:“你找死啊?!抽400cc,人都有頭暈的感覺,超過400cc就會有危險。70000cc,估計把你體內的血液抽光都不夠!”
突然很失望!血液不是很值錢的嗎?怎麼一次才只能賣400cc,賺3000多塊錢?
“發什麼愣?你到底賣還是不賣?”那護士很不耐煩地說。
“賣,當然賣!400cc,就400cc!”我咬咬牙說,現在是最缺錢的時候,能賺多少是多少,要知道,我都快無法在這座城市生存下去了!
“在抽血之前,我得跟你說清楚!”女護士說:“抽一次血之後,一般要三個月才能恢復。如果下次還想再賣血的話,至少在半個月後才能賣,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我點點頭,心裡暗暗感到遺憾,幹嗎要隔這麼長時間?要是隔一小時該多好,我就可以每天賣24次,那樣也能賺好多錢呢。
女護士先是拿出棉花棒,沾了酒精在我手腕上擦了擦,然後拿出針頭和針管。看着她手中的針頭和針管,我就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小時候,最害怕打針了。一到醫院門口,便哇哇大哭起來。有一次,打針的時候,我忍不住又哭。養父一氣之下,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威脅說,我要是敢再哭,他就把我丟進臭水溝了。養父那兇巴巴的樣子,我至今記憶深刻。從那以後,打針的時候,我沒有再哭過。
上學之後,學校組織同學們去打預防針,同學們都哭得稀里嘩啦,只有我一人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老師誇我勇敢,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不害怕,而是已經養成了習慣,不敢哭。我不知道,這事該是慶幸呢,還是悲哀、傷心!
“你要是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女護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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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說:“你就是拿刀扎我,我都不怕!小小的針頭算得了什麼?”
女護士以奇怪的目光看着我,說:“你這人有點奇怪!”
針頭扎進血管的時候,我一點都不覺得痛。可能是前些日子受到過的痛苦太多了吧,跟前段日子所受的痛苦相比,針扎的疼痛真的不算什麼。這就好比,挑慣了擔子的人,突然讓他/她拎個公文包,他/她當然不會覺得重。
抽血正在進行中,一點都不痛,我對女護士說:“護士姐姐,我這不是還很年輕嗎?我體質很不錯的,您能不能多抽點?”
女護士翻翻眼皮,不滿地說:“你找死啊?一般人都只是抽300CC,抽400CC,已經是極限。你要我再多抽點,還不如要我拿刀把你給殺了。我可不想當犯人!”
聽女護士這麼說,我只好保持沉默。她那表情,很明顯是討厭我。我要是再開口,只是招致她的責罵。我可不想自討沒趣。
血很快抽完了!女護士拔出針頭的時候,我感到有點眩暈,那種感覺就好像坐了很長時間的輪船或者火車,下來之後,仍感覺四周的一切都在晃動。
“感覺怎麼樣?沒事吧?”女護士拿着沾有酒精的棉花球擦拭着我被針扎過的手腕問道。
“還行!我沒事的!”我說。
房間的右側有一面鏡子,悄悄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臉色挺蒼白的。要是在漆黑的深夜裡被人看到,我估計,看到我的人,估計會把我當成妖怪的。
“至少半個月內,不許再抽血!回去好好休息,多補充點營養,知道不?”女護士說。
“知道了!”我說,沉默了片刻,問道:“護士姐姐,爲什麼一定要半個月?難道少於半個月就一定不行嗎?”
“沒錯!”女護士說:“人體制造血液是有一個過程的,不是你抽出來了,人體馬上就能製造出來。職業賣血的人都是半個月後才賣一次。少於半個月,你會有危險的!”
“哦,知道了!”從出納手裡接過那一疊不算太厚的鈔票時,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唉,要是能多賣點就好了!
女護士讓我喝了一杯水,才讓我走。
離開採血站後,我徑直到銀行給家裡打了三千,給自己只留下幾百塊錢。那家銀行離採血站不遠,才幾十米,沒走幾步就到了。
在去銀行的路上,我還是覺得有點頭暈的。但是,頭暈對我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大毛病。相比前些日子在拳場上的捱打,那真是小巫見大巫!因此,我壓根兒就不放在心上。
從銀行出來,天有點陰起來,太陽已經躲到雲層裡,天色灰濛濛的,看不到雲朵。風也有點大起來,涼颼颼的,帶着些雨絲,好像快要下雨的樣子。
擡頭看着這讓人有點壓抑的天空,我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這個城市,我沒有親戚,沒有好朋友,也沒在這裡有工作,它就算再大,也容不下我。聽說,美國的乞丐即便是到處流浪,到處乞討,他們都能有輛破舊的二手車開,能遮風擋雨。唉,我真的連乞丐都不如。
摸了摸乾癟的口袋,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來。既然賣血能掙錢,來錢快,我爲何不再賣一次呢?這個城市應該有好幾個採血站,別家採血站不知道我賣過血,他們肯定允許我賣血的。
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挺不錯,不由得心情一下輕鬆了許多。
繼續往前走的時候,我覺得頭還是有點暈,體力也不如剛纔充沛。但我仍沒放在心上,這症狀當然是由賣血引起的。我堅信,很快就能恢復正常,我對自己的體質一直都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