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洪婷婷和洪冰冰的神色有些感傷,我微微一怔,問道:“什麼不好的事兒?”
洪婷婷輕輕嘆息了一聲,說:“大少,從今天開始,我們將不再當你的保鏢了!”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丁雲騰不認我這個兒子了,否則,爲何不讓洪婷婷和洪冰冰繼續當我保鏢?又爲何到現在了還不把我找回去?真是這樣的話,那他爲何用心良苦地鍛鍊我,並且再次和我相認?
我越想越難過,心裡很不是滋味,說:“茄茄,瓜瓜,丁雲騰他是不是不打算要我這個兒子了?”
洪婷婷睜大眼睛,不解地問道:“大少,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這事兒不是你的錯!”
“不是我的錯?”我皺了皺眉頭:“那他爲什麼不讓你們當我保鏢?”
洪婷婷又輕輕嘆息了一聲,說:“還不是因爲我找人給你化妝一事?丁總認爲,我和瓜瓜沒有盡到職責,跟你一起合夥騙他。他一氣之下就,唉!”
“原來是這樣!”我略微地鬆了口氣,問道:“那今天白天發生的事兒,丁雲騰是什麼看法?”
洪婷婷搖搖頭:“不知道!丁總沒跟我們說起你!”
剛剛纔升起了一點希望,聽到洪婷婷這句話,頓時又跌落。也許丁雲騰真的壓根心裡就沒有我!
“茄茄,瓜瓜,你們倆以後不當我保鏢,那將何去何從?繼續給丁雲騰當保鏢嗎?”我問道。
洪冰冰快人快語,說:“不是給丁總當保鏢,而是給另外一個丁大少!”
“另外一個丁大少?你是說丁少成?”
“嗯!”洪冰冰點點頭:“除了他,可沒別的丁大少了呀!”
洪冰冰淚花閃閃地說:“大少,和你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我和茄茄真的很捨不得你!”
心裡一陣難過,我又何嘗不是?輕輕嘆息了一聲,說:“茄茄,瓜瓜,不管怎麼說,你們總算仍然還繼續當保鏢,咱們有的是機會見面,不是嗎?”
洪冰冰含淚點點頭。
便在這是,一陣咯咯咯的脆響傳來,帶着一股非常美味的芳香。不用說,肯定是瘋子來了!
沒等我喊出聲,洪婷婷便尖叫道:“瘋子來了!瓜瓜,快跑!”
洪婷婷和洪冰冰舉步要走,突然,一道影子憑空落在她們面前,瘋子手裡拿着一把炒花生米,津津有味地吃着,搖頭晃腦地說:“瘋了,瘋了,真的是瘋了!兩個惡徒一見到我就想逃跑,我收的什麼徒弟啊?”
洪婷婷朝洪冰冰遞了個眼色,嬉皮笑臉地說:“師傅,瞧您說的!您是我們倆的師傅,又不是惡魔,要不是您老是逼我們回去,我們至於逃跑呀?”
瘋子吼道:“叫你們回去怎麼了?回去落個清閒,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那不是更好嗎?天天給人家當保鏢,刀裡來槍裡去,擔驚受怕的,有什麼好?”
洪婷婷撅噘嘴:“這叫刺激,刺激才過癮!”
“瘋了,瘋了,真的是瘋了!”瘋子急道:“這兩個惡徒簡直是中了邪了!”
趁瘋子不注意,洪婷婷嬌聲喝道:“瓜瓜,拿臭襪子!”
話音剛落,洪冰冰手伸到腳下,迅捷地脫下襪子,朝瘋子揚了揚。
瘋子倏地從兜裡摸出一塊布,將鼻子捂住,說:“你有臭襪子,老頭子我有手帕!”
瘋子正得意,洪婷婷倏地伸手,一把扯掉他手中的手帕。
瘋子頓時哇哇大叫起來:“瘋了,瘋了,真的是瘋了!兩個美女惡徒不洗腳,薰死啦,薰死啦!”
呼的一聲,瘋子卷着一陣驟風,頓時消失無蹤。
洪婷婷鬆了口氣,說:“總算把這個瘋子薰跑了!”
我捂着鼻子,說:“瘋子跑了,我還在呢,瓜瓜,你能不能趕緊把臭襪子穿上?”
洪冰冰咯咯一笑,穿上了臭襪子。
洪婷婷看了看手錶,說:“大少,真不好意思!時間太晚了,我們倆是偷偷摸摸出來的,萬一被丁總知道了不好,我們得回去了!”
言罷,洪婷婷和洪冰冰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她們倆的背影,我心裡一陣難過,不單單是因爲她們倆不再當我的保鏢,還因爲丁雲騰對我的冷漠。都這麼晚了,他竟然還不聯繫我。難道,他心裡真的一點都沒我這個兒子嗎?
正感傷,突然影子晃動,疾風拂來,瘋子驟然出現在我身邊,他四下看看,問道:“兩個惡徒呢?”
“她們已經回去了!”
“回去了?”瘋子又瓜瓜地叫起來:“兩個惡徒真是氣死我了!”繼而,突然伸手捏住我的脖子說:“臭小子,都是你壞了我的好事!”
我哭笑不得:“我怎麼壞你好事了?”
瘋子怒道:“要不是你聘請兩個惡徒當保鏢,她們至於不肯跟我回去嗎?”
我不做任何反抗,說:“瘋子,不是我們請她們當保鏢的,是別人!”
“別人是誰?”
“一個有錢人!”
“可前段時間,她們倆不是一直保護你嗎?”
“前段時間是前段時間,現在是現在,現在她們倆已經不當我保鏢了!”
“你撒謊!”瘋子怒喝道,手上的力氣加大了:“她們倆要是不當你保鏢,剛纔爲什麼來找你?”
想起自己被丁雲騰冷落,突然心灰意冷,連跟瘋子解釋的興趣都沒有,乾脆閉上了眼睛,說:“你要是不相信就捏死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瘋子卻鬆開了手,又搖頭晃腦起來:“瘋了,瘋了,真的瘋了,竟然有人想死!怪啊,真是怪啊!”頓了頓,問道:“臭小子,你該不會腦子出問題了吧?”
我睜開眼,又苦笑了一下,說:“我倒是希望自己成爲瘋子,跟你一樣瘋瘋癲癲!”
瘋子彷彿不認識我似的,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咕噥道:“莫名其妙!”然後轉瞬消失無蹤。
又是孤孤單單一人了!
夜已經深!街上行人稀少,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人經過,卻是行色匆匆!他們想必是趕着回家去吧?
有家真好!
爲什麼我就不能有一個溫暖的家?爲什麼親生父親要這麼對我?我的親生母親又在哪裡?
摸出手機,想給養父家裡打電話。可電話號碼翻出來了,卻遲遲沒撥出去,怕太晚打擾他們。不自覺地,竟然也翻出了丁雲騰的手機號碼。他的手機號碼後面有好多個8,聽洪婷婷說,這個號碼是丁雲騰拍賣會上拍來的,花了近百萬。
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個超級大富豪,身爲他的兒子,我卻淪落街頭!我這到底怎麼了?爲什麼我的命這麼賤?
眼淚又不爭氣地流出來了,擦了好幾次都沒擦乾!
幾次想撥打丁雲騰的手機,想問問他,他到底還要不要我這個兒子?我想要一個堅決的徹底的答案。他如果真的不要我,我就徹底斷了念想,從此繼續流浪天涯,走到哪兒是哪兒,哪怕活得像狗也無怨,畢竟,那是我的命!
可是,丁雲騰的號碼,我也遲遲沒撥出,倒不是怕打擾他,具體什麼原因,我也說不上來,好像是怕他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他真的不要我了;又好像是怕他衝我大發雷霆。要知道,以前養父就是這麼對待我的。
便在這時,一個十分清脆的女聲響起:“咦,那不是爸爸嗎?”停了片刻,又喊道:“沒錯,他是爸爸!”
我轉過頭,見一女孩牽着一頭豬,晃悠晃悠地朝我走過來,她身後還跟着一名中老年婦女。女孩不是別人,正是胡蔓蔓,她還是那副中性打扮。她身後的中老年婦女正是胡雪蕾。
想當初,丁雲騰鍛鍊我的時候,胡雪蕾兩次幫過我的忙。沒想到,現在又遇見她,而且還是在我落魄的時候。
眨眼,胡蔓蔓來到了我跟前,她將手中的那頭豬牽過來,指着我對那頭豬說:“媽媽,這是你的男人,快叫他老公,快叫啊!”
那頭豬嗚嗚地悶哼了幾聲。
胡蔓蔓高興極了,對我說:“爸爸,聽到了沒?媽媽在叫你!”然後手舞足蹈地唱了一段春哥的歌曲,唱完,豎起勝利的手勢,大喊道:“信春哥,得永生!耶!”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我想笑,笑不起來;想氣,也氣不起來。
見我默不作聲,胡蔓蔓嗔道:“爸爸,媽媽在跟你說話呢?”
胡雪蕾走了上來,斥責道:“蔓蔓,胡說什麼呢你?這是你毅哥!”
“纔不叫他毅哥!”胡蔓蔓嘟着嘴說:“他是我媽媽的男人,是我的爸爸!”
胡雪蕾將她拽到身後,滿懷歉意地對我說:“小毅,這孩子從小被我慣壞了,老不正經,你別見怪!”
我笑笑說:“阿姨,我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蔓蔓她也是一時淘氣,沒有惡意!”
胡雪蕾慈祥地笑了笑,說:“難得你這麼善解人意!”大概是看到我身上有傷痕,她有些驚訝卻同時着深深的同情,問道:“孩子,都這麼晚了,幹嗎一個人在街頭?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孩子?這聲音是多麼慈祥、溫暖啊!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胡雪蕾是我遇到過的,最能給我母親感覺的婦女!我多希望她是我母親,我深情地喊她一聲媽媽呀!可惜,她不是!
爲什麼?爲什麼一個陌生人都能關心我,身爲我親生父親的丁雲騰卻這麼冷漠?記得,他曾經說過,他和我那失聯多年的母親是真正相愛的,既然這樣,我是他們愛情的結晶,他爲何不可憐我?丁少成罵我,罵我那失聯的母親的時候,他爲何不但不生氣,反而責怪我?
丁雲騰,你個虛情假意的僞君子,我恨你!
見我沉默不語,胡雪蕾難過地嘆息了一聲,說:“孩子,你要是遇到什麼困難,儘管跟阿姨說,阿姨能幫的一定幫!”
我咬咬牙,忍住即將滾落的淚水,艱難地搖搖頭說:“阿姨,我沒事!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大好,想一個人出來走走!”
“那好吧!”胡雪蕾眼裡透露出深深的同情與不捨,說:“秋天到了,夜晚的天氣有點涼,你注意點,千萬別感冒了!”
“嗯,謝謝阿姨的關心!”我說。
胡雪蕾轉頭對胡蔓蔓說:“蔓蔓,咱們走吧!”
胡蔓蔓指着我,對那頭豬說:“媽媽,快跟你老公說再見!”
那頭豬又悶哼了一聲,胡蔓蔓高興地叫起來:“媽媽真聽話!信春哥,得永生!耶!”
胡雪蕾和胡蔓蔓擦着我的肩膀走過的一剎那,我的眼淚如決堤的海水,洶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