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這家店,我又成了無處可棲的遊鬼。
天色微微放出了漆黑,公交車的站牌旁也不會有多少人了。有家尚不能回,有媽也不敢去看,直接回學校睡覺。
這些那些的事情通通拋之腦後,也懶得再去想。我不是放下了對三個已經離我而去的女孩的牽掛,只是無可挽回,她們接受不了,我也很難將她們放在一個合適的位置。
週一清晨的校園十分熱鬧,好像這些人就是久別重逢的戰友一樣,恨不能拉到什麼地方去喝上兩杯,親密地不行。一回到這個地方,我便毫無來由地想起曾經在這裡發生的很多事。
儘管來到這個新的學校還不到半個學期,但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
別人需要用好長時間纔會與一個女孩公佈戀情,而我在短時間內不但做到了公佈戀情,還做到了分手,可謂雷厲風行了。別人在三年之內不見得會得罪一個同學,我已經將好幾個同學給得罪死了,險些因此被勸退。
幸虧風聲已經過去,我剪掉的頭髮也慢慢地長了出來。這不是一種預兆新生,我只是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有一個記憶。
將近兩週的時間我是戴着一頂帽子的,我並非怕見到人,我也不是做了什麼錯事,我只是因爲難過才找了那麼一頂帽子扣在頭上。現在雖然算不上時過境遷,也好歹是過了。
過去的,不用再去想起。不用想起又不見得可以忘掉,就好比那晚和劉彤彤一樣,她將自己給了我,她會記很長一段時間,而我會把那張染了血跡的牀單當作一副油畫一樣收藏起來。
倒非有什麼特殊意義,只是單純的懷念。就像我在吃早餐的時候仍舊會想起甄小小塞給我的麪包一樣。
都是我過往的印記,懷念或者不懷念,它終究真實不虛地發生過。
一如往常一樣,起牀,去食堂打早餐,時間寬裕了坐到餐廳裡吃完,時間剩餘無多了就拿回教室裡慢慢享用。公衆場合似乎不讓吃東西,可餐廳也算公衆場合的。
我已經用掉了好多個筆記本,雖然在課堂做了筆記,但很少在課外拿出來翻看,也用不到去看,高一的課程還能吃得消,算不上有多難,估計成績也不會下降多少。
聽說很多同學都在寫日記,把雞毛蒜皮的小事都當成了一件政治事件來記載,還聽說我也上過很多人的日記,就在剛開始軍訓的時候,因爲那個時候的我太過鋒芒畢露,其他班級的同學在沒有認識同班同學之前就認識了我的名字,故而有幸了。
就是不知道我會不會成爲某些女孩的夢中情人。想必應該是不會的——沒人會喜歡一個打架鬧事的同學,我有幸進入他們的日記,也是因爲太過可惡,太過討厭,雖然沒人站出來說。
學校食品店裡的生意開始穩定了下來,很難再有增長了,每天的營業額大概會保持在一個固定的數字之間,不會有太大的偏差。之前爲了籌夠百萬資金而挪掉的一些數額也開始慢慢地填平,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我還爲此擔心過好
一段時間——一旦資金無法填平,生意也就無法經營下去了,因爲姓常的那個傢伙會來查賬目。現在看來,完全是多慮了。
而常在班主任對我的口頭警告還處於生效之中,我也無法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來,也沒有人會惹到我,新生四少的名頭已經徹底地穩固了下來。
所有的同學會在中午吃完飯後跟自己心愛的女同學到操場上或者到花壇邊。我只能在這段時間看一看不斷增長的營業額,就像股民無時不刻都在頂着股價一樣的認真與專注。
連張豪文都在週二的這天中午沒來上班,我不搞基,但少了一個人,我總是免不了會問一下。
不出我之所料,他和他的朵兒姑娘去了一個需要花錢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那小子有沒有騙我了。
對於心裡想了很久的十大校花,我雖然沒有記下她們的名字,但在長時間的守株待兔中,我終歸是將這八個人一一有了一箇中肯的分析——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個排名很中肯。
十大校花之所以是八個,因爲還有一個劉彤彤和方可怡已經不在我的欣賞名單之列,儘管我仍舊會時不時地想起。
在洶涌如潮的校園,和人來人往的食品店,我幾乎見到了這個學校的每一個同學,就是從沒見過那三個女孩的影子。她們是在躲我,有我的地方,是不會有她們的影子的。
我還不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這三個女孩卻將我視作老死不相往來的重大嫌疑人。我仍舊愛着她們,如果有機會,我仍會跟她們湊上去說一句不輕不重的,你好!但一直沒有機會,也沒有看到過她們的影子。
週三上午,我們三班傳出了一個消息,說昨晚在宿舍樓裡發生了鬥毆事件,還是早前有過失竊事件的那間宿舍,也就是趙旭東的宿舍。
這個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因爲玻璃被砸破了,但誰都不願承認是自己的錯。無奈我們三班向來團結,就把這麼嚴重的事情推到了趙旭東一個人身上。
諒他有口蜜腹劍之心,也無成功辯解突圍的可能,衆口不但難調,衆口還能鑠金。
常在班主任也終於在我的心裡公正了一回——他也給了趙旭東口頭警告,只不過好像沒我這麼嚴厲,對那個小子,常在似乎很器重他。
經過超一個月的新生適應時間,高年級的同學發起了全校運動會。這個運動會可不是我們男生的強項,因爲男生是不能參加的,只有女生纔有資格參加。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廣大同胞的福利呀——各個班級的長腿精英擠到偌大的操場爲一顆籃球鬥奶,我在初中的時候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盛況的。
老天有眼,我也有幸,可以一飽眼福了,說不定還會出來幾個超級模特。只不過在時間上,還需要再等幾天。
女生籃球運動會將在下週舉行,以單場淘汰爲賽制,直到涌現出冠軍爲止。女生打籃球對球迷來說是一種無上的摧殘,但對於地地道道的流氓來說,卻是無上的福利。
我十分期待。已經添補出來的十大校花應該
還是主力,畢竟那麼長的腿和那麼苗條的身材是很少的,女生打球又不依仗球技,給我們觀衆帶來的樂趣也不在於她們哪個南班級會走到最後。
我想,跟我抱有同樣想法的,絕對不止一個我,流氓千千萬,我很渺小,還有比我更加流氓的流氓。
每個班級也已經挑選出了首發陣容,並且在體育課上重點訓練了起來。女生會打球的很少,挑選首發陣容的條件很簡單——個子大,腿長的優先,打一號位,身寬體胖也優先,打二號位,長得漂亮個子小的打五號位,總之物盡其用,不會埋沒任何一個女生的光彩。
六個字形容即將拉開序幕的女生籃球賽——絕對大有看頭!
會出現怎樣的風雲人物就難於預料了。我都恨不能去做贊助商,爲廣大同胞的福利好好地贊助一下。
發起這個運動項目的人絕對是個不下於我的流氓,而且大公無私,還會爲其他的同學考慮,這就讓我很佩服了。
亟待它的開幕,像尿急一樣的亟待。
但是在今天的下午第二節課之前,我必須請到假,城水灣飯店的開業我可不能缺席。沒幫到一點忙,也要湊一湊熱鬧的。
怎麼跟常在班主任撒謊也成了我亟待解決的問題,說頭疼感冒不像,說奔喪去弔唁也不像,說去參加婚禮更不像了,說是去做花童還像一點——以我的年紀,在婚禮上只能做花童了。
第一節課後,我推開辦公室的門,裡面十多把椅子,只有四個老師。幸好常在也在,要不然我得翹課。
其他三位老師想必還不知道我是來送水的還是來要飯的,一個個像是在看一隻稀有動物一樣看着我。多虧了常在老師記得我的名字,他說:“小明同學,有什麼事麼?”
“我——請個假!”我假裝囁嚅又膽怯地說。
“爲什麼請假?”常在問。
“昨天晚上睡覺蹬掉了被子,着涼了可能,頭暈乎乎的,還噁心想吐,中午吃了藥,沒見效!”我臨時打了一份腹稿,這件腹稿漏洞百出,但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完善修正它了。
“這麼熱的天你也能着涼啊!”隨着常在的話音落下,響起的便是其他老師的轟笑聲。
我假裝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來,看着班主任說:“打算去一下醫院,校醫室的醫生說讓我休息一下!”
“請假條呢?寫了沒有?”常在問道。
“寫了。”我連忙拿出早已寫好的假條,遞上去說。
“準備蠻周全的,有備而來呀,這幾天表現不錯,就準你半天的假!”常在翻開那張紙條,看了看說,“咦?爲什麼這上面的請假事由不是感冒,而是鬧肚子呢?”
“感冒,也鬧肚子!”我牽強地說道。連自己都無法滿意這樣的說辭,何況是在班主任面前呢!
“好了——好了,你去吧!”常在厭惡至極地揮了揮手說。
不管這個常在老師會怎麼想,我始終是按照嚴格的流程在走的,沒有翹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