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遺體回家的那天律師將他的遺囑向整個白家都公佈了,如他臨走之前所說他將他名下的財產全部給了我,留給白薇的也僅僅是她出嫁時給的那部分。
白薇儘管不服氣,可是如今的孫玉瑤已經瘋了根本就不能幫她再爭取什麼。
我跟顧森硯商量了一下決定三天後發喪。因爲我爸去世的消息來的太突然了,生意上有往來的客戶一時間也沒能全部通知到。
葬禮的事情我爸在遺囑中也做了交代,也只是進行了簡單的告別儀式後便送去了火化,連同骨灰也一併撒入了海中。
我爸的這一生就這麼走完了,塵歸塵,土歸土,他說歸於大海也算走得乾乾淨淨了。葬禮結束的時候,忽然下起了一場大雨,雨停了,一陣陣的涼意讓我突然明白。
秋天不知不覺也已經到了。
如今的白家,如今的顧家,再也不能跟以前相比了。
從墓地回來的時候,我跟白薇坐在一輛車上,她始終都沒有看我一眼,直到到家的時候,白薇纔開了口。
"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對吧,你的親生母親回來了,爸又將遺產都給了你。白芷,你告訴我你到底哪裡比我好了?爲什麼連老天爺都這麼不公平!"白薇說這話的時候眼波一片平靜,如今的她也跟着變了。
同樣的話語,不一樣的語氣,一瞬間她成熟冷靜了很多。
我動了動脣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我承認上天時不公平的,因爲這樣的結果根本就是老天爺在偏袒我。
白薇有錯嗎?她跟我一樣不都是我爸的女兒嗎?其實我們該得到的根本就應該時均等的。
"連老天爺都覺得你好,顧森硯愛你,葉良姜護着你,華晟珽幫着你。你爲什麼會這麼幸運呢?我原本以爲跟陸繁結了婚得到了爸的幫助就能讓你跟顧森硯一蹶不振,可我現在才知道爸愛的人始終都是你跟你媽。"
她依舊不鹹不淡的說着這些她對我憤恨不已的話,可我明白現在的她其實不想跟我再爭下去了。
"白薇,爸的遺產我原本就沒想繼承,我可以還你的!"
"得了!"她叫囂着,冷意一度在她的臉上綻開,"你就拿着這筆錢跟你媽過一輩子好了!"
"白薇!"
"別叫我名字,你不配!"她一巴掌拍開了我的手,下一刻就忍不住哭了起來,"你爲什麼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對我呢?你是我姐姐啊,你爲什麼不能一直對我好呢?"
她捂着臉哭的傷心極了,眼淚滲透了指縫落在了白色的裙子上。
我想要去安慰,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白薇哽咽着,聲音也沙啞起來,"白芷,就是因爲白家纔會變成這樣!要不是爸跟那個女人生了你,要不是他心心念念着那個女人,我媽怎麼會去殺她!要不是因爲你們我媽也不會瘋!白芷,一切都是因爲你!"
她越哭越兇,再擡頭的時候,她那雙看着我的眼睛裡滿是恨意。
她恨我,可又無可奈何。
"是!都是因爲我事情纔會變成這樣的,都是因爲我白家纔會變成這樣的。白薇,你說的對,我是你姐姐,如果我能像當初那樣一直讓着你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可我們畢竟不是一個母親而生的,而我也不會永遠讓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爸已經走了,我媽瘋了,你媽傻了……可真好啊!"白薇擦了擦眼淚,忽然往我跟前一湊,同時雙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白芷,你可真有能耐!"
我被她這麼忽然一掐,整個人都喘不上氣來,我原本以爲她就算再恨我也不會做出這麼衝動的行爲來,可沒想到她還是會做。
我費盡力氣掙扎着,就在我以爲自己完了的時候,她又鬆開了手,"白芷,我已經辦理了出國手續,可能過段時間會移民。你能幫我照顧我媽嗎?"
這一秒的冷靜,說出的竟然是我如何都沒有想到的話。
我揉着脖子依舊不敢相信,可她的話還沒有結束,"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我一直把你當成敵人,可殊不知自己壓根就沒有贏過你,小的時候是你讓着我,長大了是你不屑跟我鬥。"
我搖頭,喉嚨依舊疼的讓我說不出話來。
白薇抿緊了脣角,一把將我抱住了,"姐,我不恨你了!我只希望在我走了以後你能照顧好我媽。她畢竟也養了你這麼多年,我求你照顧她!"
"會的,我一定會的!"我點頭答應,只覺得疼的不僅僅是喉嚨,連同心也一併揪緊了。
"你能答應就好!我還有一件事求你,希望你也能答應。"她鬆開了我,眼睛紅紅的樣子讓人很捨不得。
"你說,還有什麼話你說就是。"
"其實你小的時候你媽就來找過你很多次,她一直都想帶你走的,可那時候我媽都阻止了,她說‘白芷是我的女兒,誰都別想搶走!‘你知道嗎,其實媽一直都沒有將你當作是情敵的女兒。她養了你這麼多年一句怨言也沒有,那是因爲她真的將你當作自己的孩子了。你嫁給顧森硯的那天她還偷偷抹眼淚的,她說你要是嫁得好也算她沒白養你了。姐,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就算她病好了,就算她精神正常了你也別送她坐牢好不好?"
白薇的請求讓我沒辦法拒絕,而我又怎麼可能拒絕呢。
"我知道的,我不會送她進監獄的,我會一直照顧她到完全康復爲止!"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白薇在得到了我的保證後也就放下心來,她推開了車門準備下去,可我又想到了什麼。
"你出國移民,那陸繁怎麼辦?"我這纔想起來他們不是剛結婚嗎?
"你到現在還想瞞着我嗎?"她璀然一笑,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
"白薇,你都已經知道了?"我有些不敢肯定。
她點頭,擡頭看了一眼晦暗的天,"結婚那天晚上,他跟我說了所有的事情。他說,他根本就不是陸繁而是沈覃。"
"怎麼會,他怎麼告訴你這些事情……"我終究還是不敢相信沈覃會有這麼坦誠公佈的時候,況且還是對白薇。
"這些話你去問他吧,他說等你想明白的時候自然會去一個地方找他的。姐,我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