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彷彿做了一場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噩夢,在夢裡,我看顧森硯血肉模糊地躺在了我的身邊,他的手死死的攥緊了我的手,不管我怎麼掙扎就是不能讓他鬆開。
那張滿是鮮血的臉一直對着我笑,他說,就算死我也不會讓你死在我的前面!
“啊——”一聲尖叫之後,我徹底從夢中醒來,白色的天花板,旁邊是一根細細的透明滴管,淡黃色的液體就順着那根滴管一點一點的流向了我的身體裡。
一時間我的身體依舊是麻木的,我感受不到一點的痛疼,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因爲死亡對我來說真的是經歷過的,死了,或者沒死……我一點都不知道。
“醒了?”一張屬於男人的臉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很英俊,也很帥氣。
只是我想不起來他是誰。
但是他的情緒很激動,也很高興,對就是這種複雜的心情。他握着我那隻還纏着白色繃帶的手,眼淚都從眼眶裡流了下來,“白姐,醒了,醒了就好!你知不知道我以你你要死了呢!”
“咳、咳咳……”我總算有一點知覺了,只覺得手疼的厲害,“鬆、鬆開我!”
“好好!我鬆開你,等等,我先去叫醫生來!醫生,醫生!病人醒了,病人醒了!”刺耳的聲音讓我的腦子更加清醒起來,我忽然想起了這個男人的身份來。
葉、葉良姜!
他是我叔叔的學生,也是我信得過的好友。
醫生聽到聲音後很快就進來了,將我簡簡單單地檢查了一遍,最後也只是說讓我好好休息,過幾天再做個詳細的檢查。
等醫生走了之後,葉良姜又坐回到了我身邊,“白姐,你覺得怎麼樣啊,要是不舒服的話我把醫生再叫過來!”
我微微搖頭,就覺得喉嚨幹,“你幫我倒點水過來。”我的聲音沙啞極了,也很低沉。
葉良姜立刻給我倒了一杯水,又擔心燙,還給我吹了好幾遍,“來,你慢點喝,小心燙!”
我連續喝了幾勺子才搖頭讓他停下,“我到底怎麼了?”
“你忘記了?”葉良姜驚訝的望着我,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也是,你剛剛醒來,腦子不清醒也是正常的。”
“到底什麼事情?”
“沒、沒什麼!”葉良姜有意瞞着我,可臉上的笑容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也就在這時門外似乎又來了一個人。
“白芷醒了?”聲音依舊是我熟悉的,直到那人一身的灰色映入眼簾,我才明白過來,又是熟人。
陸繁的手裡抱着一束百合花,另一隻手上拎着一籃子水果。
葉良姜見他進門,踢了踢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剛醒來沒多久,醫生說暫時沒有什麼問題。”葉良姜如實將我的情況告訴了陸繁,陸繁的反應相較他來說算是挺平淡的。
可我想知道的並不是他們兩人的反應,我想知道爲什麼會在醫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良姜,我到底怎麼了?”我已經在努力想着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可是越想我的頭就越疼。
陸繁抱着胳膊靠着椅背,“你瞞着她也沒用,還不如說實話。”
葉良姜聽到這樣的話依舊很猶豫,表情古怪極了,但終究還是開了口,“其實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一個多星期前你跟顧森硯發生了車禍!”
真相呼之欲出,我突然想到了那個可怕的噩夢!而我也才發現那些血根本就不是我的,而是他的!
“從警方的口中得知,事發那天你是準備跟顧森硯一起去醫院做孕檢的,但是途中你們的車闖了紅燈,被一向從東面開來的一輛卡車給撞了。你跟顧森硯當場失血昏迷,他的傷比你要重得多。”
陸繁接着葉良姜的話往下說,而我也漸漸回憶起來,那天我跟顧森硯確實是要去醫院的,但不是爲了產檢,而是去準備流產的。
“當時警察在現場做了勘查,發現你們的車離合器跟煞車都存在着損害,但是車內除了你跟顧森硯兩人的指紋之外沒有發現第三個人的指紋……”葉良姜繼續說道,但是事實遠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怕。
是有人蓄意破壞了車子的離合器跟煞車,是有人想讓我們死!
“幸好人沒事,而且警方已經介入調查了,我想很快就應該能知道是誰破壞你們車子的。”陸繁抿了抿脣跟我笑了下。
我微微點頭,可猛然間想起了一件事來。
那天事故是如何發生的,我已經徹底想起來了!卡車在撞向我們的時候,顧森硯跟我說,別怕!
他說,不會讓我先死!
“顧森硯呢!顧森硯現在怎麼樣了啊!他呢,他人呢?”我猛的從牀上爬了起來,“告訴我,他人在哪裡?有沒有事,有沒有事啊!”
“白芷,你冷靜點!”陸繁按着我的肩膀讓我控制住情緒,可我只要一想到顧森硯對我說的話我哪裡還能冷靜下來呢!
“我怎麼冷靜,我怎麼冷靜!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啊!”我根本就不敢多想什麼,我真的好怕他出事!我甚至無法忘記他出事前的手一直都是緊緊抓着我的。
“葉良姜,去跟護士找一輛輪椅過來,她知道情況,那就讓她知道好了!”陸繁站起身來將我從牀上抱了起來。
葉良姜也很快的從護士站借到了一輛輪椅,之後他們就推着我上了十七層腦科的加護病房裡。
此刻我婆婆靳嵐一直守在他的身邊,見到我進來眼淚都止不住流了下來,“白芷,你醒了啊!”
“我沒事,森硯呢,他怎麼樣了?”
靳嵐嘆了口氣,讓出半個身體來,“還在昏迷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醫生說弄不好這輩子都不會醒來了?”
“什麼意思?”
“車禍發生的時候,顧森硯抱住了你的頭部,用身體護住了你,儘管你們兩人都受到了強烈的撞擊,但是他的頭部傷情要重得多。換句話說,顧森硯有可能作爲植物人在牀上躺上一輩子!”
陸繁連讓我接近顧森硯的機會都不給,說完這些話後推着我直接離開了病房!
我忍不住轉身看了看,只能看到牀上那個安靜躺着的男人,他的身上插滿了管子,他的臉也是蒼白的……
“起碼他還沒死,白姐,會有奇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