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拿出來的地契,你們猜會是什麼地方的?
“地契怎麼會在你手上?”老闆娘看清楚之後,又急又怒,全身都在發抖。
“當然是從萬大錢莊裡買來的。”雷黑虎不緊不慢的說。
“地契是我抵押在錢莊的,你怎麼可能買得到?”老闆娘氣得臉都白了。
“一般來說,當然是買不到的。”雷黑虎嘿嘿一笑,“可最近萬家的當家人死翹翹了,現在萬家那個亂啊,底下的人爲了撈錢跑路,什麼缺德事幹不出來?”
萬家當家人?
看來萬雨紳一死,萬家就再也沒有能鎮住場面的人物啊。
想不到我在千里之外大沙漠做的事,居然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
“你也知道是缺德事?”老闆娘冷笑。
“我雷某當然知道自己是壞人。”雷黑虎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可做壞人,總比做窮人要強,對吧?”
“我沈驕燕就是餓死,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老闆娘咬着牙說。
“你這不叫骨氣,叫愚蠢,知道嗎?”雷老虎怪笑道,“這破酒樓又沒生意,留着不是白瞎?要是當初肯賣給我,拿着銀子隨便你到什麼地方再開一家小店不好?”
“這裡是我的家!”老闆娘一字一字的說。
“人總是要搬家的嘛。”雷老虎嬉皮笑臉的說。
“滾!”老闆娘氣極。
“恐怕要滾的人,是你們吧?”雷老虎敲了敲那張地契。
說到這裡,舉刀大漢們齊刷刷轉過身來。
雖然小爺我身懷絕技,被這麼多大漢盯着,心裡也是發毛。
以老闆娘的脾氣,自然是不肯走的。
不走?
不走就得打!
武師傅已經按住了藤箱的邊緣,隨時準備開箱取刀,血拼一場。
“等等。”我突然道。
“哦?你就是那個小乞丐?”雷黑虎居然也知道我的事情。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地契雖然在你手裡,可你看清楚沒有——那契約上面寫的名字,是誰的?”我往前邁出一大步,高聲道。
“我知道,是沈老爺子的名字。”雷黑虎笑道,“除了這張地契,我還有和萬大錢莊的交易契約,證明地契是我從錢莊裡買來的——憑這兩張契約,我就能向官府申請將地契轉歸我名下。”
“萬大錢莊根本就沒資格和你做交易!”老闆娘道,“萬大錢莊的抵押單據在我手裡,有了這張單據,地契就是跑到天邊去也還是我沈家的財產!”
“那就要打官司咯。”雷黑虎冷笑,“看官府最後會把地契判給誰。”
官府就是他爹!
老闆娘臉如死灰,知道雲來樓是保不住了。
“哈哈,我雷某雖然是壞人,可壞得很有道義。”雷黑虎道,“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在這次美食大會上,我雷家的虎骨精舍和你們雲來樓鬥上一鬥,只要你們贏了,我二話不說,馬上把地契還給你,如何?”
“如果你贏了呢?”老闆娘壓抑住怒氣,問道。
“如果我們贏了,那當然要拿回一點小彩頭。”雷黑虎露出了奸詐的笑容,“不用太貴重的,馬馬虎虎把金菜刀給我就行了。”
什麼是虎骨精舍?
在嘰喳列給我的店家名單中,虎骨精舍排名第二,若論銀錢花銷,乃是蘄州城中最高的一家。
實際上,虎骨精舍並不是單純的食店,而是一家融合了歌舞琴藝,書畫園林,美食休閒的綜合型娛樂會所。
虎骨精舍所聘請的大廚,據說是一位退休的御廚!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只要在美食大會上贏過做菜極其難吃的雲來樓,就能免去打官司的麻煩,同時拿到雲來樓地契和傳說中的金菜刀。
還有比這更無恥的做法嗎?
沉默了半晌,老闆娘終於回答了:
“行!”
“好!”
雷黑虎哈哈大笑,揮手讓人奉上紙筆,白字黑字簽好這次美食大會的賭賽契約。
契約弄完,人手一份。
雷黑虎發出刺耳的怪笑,帶着大漢們揚長而去。
剩下我們這邊五個人,站在空落落的大廳中央,相對無言。
“我去練刀。”片刻之後,武師傅夾着藤箱,快步走向後院。
“我去準備明天的材料。”老闆娘也回過神來,眼中流露着堅定的目光。
“我們去幫忙!”銅頭扯着嘰喳走向廚房。
大廳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在等。
等一聲尖叫。
究竟是誰要尖叫?
“啊!”
一聲淒厲尖嚎從廚房方向傳來。
是老闆娘的聲音。
我穩步走進廚房,看到老闆娘和嘰喳、銅頭他們傻傻的望着地面。
地面上有什麼東西?
什麼都沒有。
可原本是有的——明天美食大會要用的食材,就堆放在這個地方。
“誰?誰把食材偷走了?”老闆娘顫抖道。
“肯定是黑虎幫那些烏龜王八蛋乾的!”銅頭恨恨道。
“不對。”我搖搖頭。
“你知道是誰?”老闆娘問。
我點點頭。
“究竟是誰?”嘰喳急問。
“我啊。”我揚眉道。
“你?”銅頭先是一愣,然後火冒三丈,衝過來揪住我的衣襟。
“別急,那些食材我讓坊市老闆拿回去了,順便讓他們送一些新的過來——看時間,應該很快就到了。”我不急不緩的說。
“爲什麼?”老闆娘問。
“爲了贏!”我斬釘截鐵道。
銅頭鬆開我的衣襟,見上面有些灰塵,又幫我撣了撣。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悅耳的搖鈴聲。
“收貨嘞。”
銅頭趕出去開門一看,發現來者是坊市最大商行‘萬大菜園子’的送貨人驢老二,在他身後,跟着兩輛馬拉的貨車。
“收什麼貨?”銅頭問道。
“當然是好貨。”驢老二粗聲道,“俺老二在蘄州城裡忙活了半輩子,總共也就運過兩回這麼好的食材。”
“那還有一回,是送到什麼地方的?”我好奇的問。
“還是這雲來樓。”驢老二道,“十年前,送給沈老爺子的。”
老闆娘在旁邊一聽,立即轉過身去,偷偷用衣角擦眼淚。
“不多說了,把貨卸下來吧。”我招呼道。
大包小包的食材被送貨夥計擡進了廚房,由於全部用厚厚的油紙捆裹着,根本看不到內容。
“究竟是什麼食材啊?搞得這麼神秘?”嘰喳摸着那油紙問。
我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悠然道:“王府特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