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誠懇的向她道謝,雖然是在公司門口,但現在早就過了下班時間了,她出來晚這是敢上了,不幫我是本分,幫我,就是情分了。“
“小事兒,不用客氣,你也是的,下次看見了就直接報警,哪那麼多廢話啊。”
我笑笑,:“嗯,那個……晚上有事兒嗎,要不,上我家坐坐?”
張麗看着我,似乎是思考了幾秒,隨即點頭,“行,正好我沒事兒,走吧。”
其實你就是打死我我都想不到我有一天會跟張麗在一起吃飯,聊着聊着別說還聊得挺有感覺的,她很直爽的表示以前對我有意見就是因爲我總受到照顧,陳姐又是幫忙給我找房子,又是經常給我假的,她覺得不公平,都是一樣爲公司效力的,僅僅因爲我是從瀋陽來的就多得到偏袒了嗎,她當然不爽了!
那天晚上我倆說的興起還喝了點酒,我是小口,張麗則是舉杯就幹,但我不敢那麼幹,要是一口悶的話一般一瓶就徹底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其實一開始大家業績都不好就算了,結果你這天天有店約,有簽單,你說我們怎麼想,會不會覺得是領導特殊照顧偷偷地給你什麼單子了!這心情能好嗎,誰不缺錢啊,幹什麼就全讓你一個人掙了啊!”
我擺擺手,“你真說錯了,除了你籤的我那單後來陳姐給我找回來了一個以外,剩下的,都是我自己去跑盤籤回來的,陳姐在我租房子上是挺照顧我的,但業務上,她可沒有偏心。”
張麗喝的臉色通紅,:“我現在知道了,啊,反正,就那句話吧,既然咱們倆現在坐在一起喝酒吃飯了,那以後就是朋友了,我這個人就是脾氣直,有什麼看不上的就愛說,以前有什麼不對的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就成,我先幹了啊。”
“哎,你別喝多了。”
我伸手搶過她的酒杯,“明早好頭疼了。”
張麗呵呵的笑,“不瞞你說啊,姐們這腦袋天天就沒有不疼的時候啊,缺錢啊,缺的我恨不得去偷去搶啊……”
“爲什麼啊。”
“還不是我奶啊。”
張麗垂着眼悶悶的應了一聲,“我奶奶身體不好,總是住院啊,我得給拿錢看病啊。”
這我就不明白了,“那爲什麼要你一個人拿錢給老人看病呢,你父母呢?”
“死了。”
我大驚,看着張麗輕飄飄的的臉不敢相信她居然這麼淡定的就說出了這兩個字。
忽然就不敢再問了,我怕戳人家心窩子。
張麗看着我卻輕輕的牽了牽嘴角,“沒事,我沒那麼脆弱,他們在我很小時候就走了,我一直就跟奶奶過,親戚就剩一個姑姑,她自己都困難的不行,一直把我奶供我上學的話掛在嘴邊兒,明裡暗裡的提醒我,我奶給我養大的,不是我去給我奶養老,誰去養?”
我看着她,嘴巴張了張,只是握了握她的手錶示安慰,我自認我有時候也挺會說的,不管是哄我姥姥還是姥爺,我都能哄好,但是遇見這種事,卻覺得語言是無力的。
張麗灑脫的笑笑,“無所謂,姐們三十年後還是一條好漢,其實我挺羨慕你的,真的,不是羨慕你別的,大學生啊什麼的,那都不值當羨慕,我就羨慕你家裡人總惦記你,隔三差五的給你送來點家裡的吃的,尤其是你姥姥,你姥姥不是還特地從你老家跑來陪你住了幾天嗎,那天還去公司了,給買的水果什麼的,嗨,我……“
說到這,張麗的眼睛紅了,“我奶也想來看我的,可是她走兩步都會喘的難受,我看你姥姥就在想,要是我奶奶也能身體那麼好該有多好,是不是我有能力的時候了,也可以帶着我奶奶到處走走,不要天天的住院,天天的去面對身邊的病友一個個的離開,我特別討厭那種生命倒計時的感覺,我覺得我做什麼都挽留不了她了,我現在特害怕,一走進醫院我就哆嗦,我就在想,我今天來了,是不是明天就來不了了……”
我這人看不得別人這樣,一見她哭,我自己也忍不住了。
張麗的嘴角還是笑的,可眼淚已經流了滿臉,:“你知道咱們幹這行的就是喜歡聽見電話響。說明業務多啊,可我居然會害怕,我*一看見醫院來的電話我就哆嗦,我就怕哪通電話是告訴我,說我奶不行了,丹陽,你知道嗎,我病危通知單都簽過三次了,哪次都跟要我命一樣,不帶這樣的吧,老天爺就是想坑我也坑的差不多了吧,不帶讓我父母都沒了現在就剩一個奶奶也給我帶走吧,我做錯什麼了!!“
“張麗!!”
我擦了一把眼淚看着她,“別這樣,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都不好的,生老病死這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事情,你能做的你都做了,其實這就夠了!”
張麗扯過一張面巾紙擦了擦臉,“我什麼都沒做,以前我奶奶身體好的那陣兒我最忙,我特煩她總是給我打電話,晚回去一會兒就問東問西,可是現在後悔都晚了,就這麼一個惦記我死活的人都要沒了,呵呵,要是有後悔藥我頭一個吃去,我每天都跟她一起吃晚飯,每天都去煩她,最起碼,日後的幾十年我還有的回憶,不然我現在想起來的,都是我氣她的,全是我氣她的。”
那晚我們聊了很多,聊到最後就剩哭了,她說她奶奶,我自然是想到我姥姥了,就這麼哭着哭着倆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中間也忘了誰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接起來還胡說八道一通,等電話一掛,我還蹦跳的在那裡唱歌,“晚風輕拂澎湖灣白浪逐沙灘,沒有椰林綴斜陽,只是一片海藍藍……那時外婆拄着杖,將我手輕輕挽,踩着薄暮走向餘暉,暖暖的澎湖灣……一個腳印是笑語一串,消磨許多時光,直到夜色吞沒我倆在回家的路上……”
“澎湖灣啊,澎湖灣,外婆的澎湖灣……”
張麗笑着坐在沙發上陪我揮舞着胳膊,最後也忘了唱了什麼,反正就瞎唱,直到最後徹底的斷篇。
我其實嚴重懷疑我的肝解酒能力不是很行,除非在自己喝酒前就必須控制不讓自己喝多,否則那一多了,百分百就斷篇,胡鬧。
等早上的時候我一睜開眼,我跟張麗倆人都橫七豎八的躺在牀上,她的腳還搭在我的肚子上,到處都一片狼藉,我甚至還恍惚了那麼一下,這是哪裡。
手機鈴聲兀自在那響起,我眯着眼接起電話,聲音啞的要命,:“喂……”
“你昨晚喝了多少啊!!”
一聽見黃小強的聲音我還挺驚訝的,:“……沒喝啊”
“沒喝?我就差隔着電話聞到你的酒味兒了!”
我腦子還有些發暈,眯着眼在那撓頭,“你有毛病啊,我一個奔三十的人了喝酒關你屁事兒啊……”
“那女瘋子呢?”
“誰女瘋子啊。”
“就搶你電話罵我那個,我怎麼得罪她了我,這傢伙給我罵的,什麼陳世美負心漢白眼狼,我幹過那些事兒嗎我!!!”
我大腦一陣短路,儘量搜索者昨晚發生的事情,只記着隱約的接了個電話,然後張麗還跟我搶着跟手機裡的人說話……
猛地就清醒了,我一屁股坐起來,“我昨晚跟你說什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罵我,什麼難聽你罵什麼,王丹陽,你這都跟誰學的!”
我微微的挑眉,“就只是罵你了是嗎……“
他的聲音在手機那邊頓了頓,“對。”
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那喝多了誰知道能說什麼啊,行了啊,罵你兩句也不疼不癢的,你別跟我一般見識,誰叫你正好給我打電話的,掛了!!”
放下手機,我心裡還突突一陣兒,幸虧沒酒後吐真言啊,不然沒法活了!
“誰啊……”
張麗嗓子跟我一樣的啞,“你那個夢中情人啊。”
“夢中情人?”
我差點就吐了,“誰告訴你的!”
張麗躺在那手卻指向我,“你,你說那傢伙就是個情傷跟智商一樣的脫節的蟑螂,可是你卻喜歡上他了,不是夢中情人是什麼,你還讓我罵他,說他有病,再不跟你告白你就找別人去,沒見過這麼二的人,反正我是把我能想到的渣男都罵他身上了,哦,對了,最後你還衝着手機喊了一聲什麼早就忘了那唐宋長什麼樣了,就記着一個三炮爲你打架,還問他是不是從小就暗戀你,怎麼,你們小時候還挺愛背詩的啊……”
“啊!!”
我一聲慘叫的躺下來用被子死死的矇住臉,:“沒法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