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頭往窗外一瞧。
好多人!
本來吧,這一片因爲元義和的人過來,已經達成了淨街效果,小商小販都逃得無影無蹤,行人也不敢路過了。
可現在卻冒出好多人來。
街頭一波,街尾一波,兩邊都是黑壓壓一片,加起來少說也有五六百人的樣子,全都是黃毛紋身西瓜刀,氣勢洶洶地沿街漫過來,恰好在茶樓前的街面上匯在一處,領頭的相互指着對方鼻子呦喝地罵了幾句,然後就掄刀開片,好幾百人呼呼啦啦混戰在一起。
一看都不是什麼練家子,就是仗着股子狠勁在那裡掄王八拳,呃,王八刀,
是真砍啊,只一個照面,就好幾個被砍刀,鮮血噴濺,慘叫大呼,不絕於耳。
元義和剛剛連大佬都被叫來跪着認錯,馬上就又有兩波不長眼的傢伙跑過來火拼?
我下意識看了看那幫子只當沒聽到窗外聲響還在一門心思往馮甜跟前擠的明星,不由嘆了口氣,有些意興索然,站起來招呼馮甜:“師姐,咱們回酒店吧,我有點累了。”
剛剛拯救了兩個世界,變成星星跟粉碎線搞對抗,要是再對這種街頭鬥歐還能感興趣的話,那就不叫沒腦子,而是變態了。
馮甜立刻就站了起來,看樣子也是有些煩了,這麼合影哪還有一點追星的樂趣,只不過礙着田定一的面子不好說什麼罷了,畢竟我不在這裡,她就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我對東南法師的態度,如果幼稚到當場就甩臉子發脾氣,很可能會影響到將來在東南一帶的工作大局。
一想到這裡,我心裡就挺不得勁兒的,師姐終於還是沒能開心的。
“您這就回去休息啊!”田定一趕緊站起來,小意地跟在我身後,“不坐一會兒了,下面還得打好一會兒呢。”
我嘆氣道:“田會長,其實你們真不用這樣,我和師姐都不是那種挑小的人,出來溜達也只是想逛逛街,你看我師姐才十六歲,追星挺正常的,但也就是隨便一說,哪用得着這麼鄭重其事的對待。你們要這樣的話,我們兩個可是連話都不敢亂說了。”
田定一倒是毫無愧色,坦蕩蕩地說:“蘇主任初次蒞臨港島,我們東南法師做爲地主,怎麼也得讓您和馮小姐盡興不是,放心,放心,這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兒,馮小姐要是還喜歡哪個明星,回頭跟羽墨說,安排去酒店拜會也行,能得到馮小姐的接見,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不是?”
我們就這麼說着下了樓,其他東南法師摸不清情況,也不敢亂說話,就都陪着笑跟在後面,倒是把那些過來拍照的明星給扔到了後面。
也不知是誰小聲發了句牢騷,“搞什麼啊,這大晚上的折騰來,就爲了拍個照,真當自己是公主了。”
聲音雖小,但架不住在場的都是法師,耳朵不是一般的靈,刷一下全都扭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
我也有點好奇,
這種場面下,居然還敢發這種牢騷,膽子倒是挺大的,也瞧了一眼。
呦,這個我認識,這不是那個誰誰誰,著名歌星加影星,最近正火得一塌糊塗呢,尤其是年初的時候,有一半賀歲片的女主演都是她,也不知是國內無人了還真就非她莫屬了,反正就是火,媒體捧,導演捧,公司捧,大v捧,從現實捧到網絡,再從網絡捧到現實,捧得天上少有地上沒有。
這種人氣下,有點脾氣也很正常。
我沒說什麼,倒是馮甜說了一句,“確實是我的不是,給大家添麻煩了。”說着衝那幫明星微微一點頭,算是致了歉。
其他明星都紛紛回禮,又連聲說什麼不要緊能與馮小姐合影是他們的福氣之類的話,雖然他們不清楚馮甜是哪個,但既然會被大晚上叫來,自然也明白來頭不小得罪不得,都說大牌明星有大牌脾氣,但多數時候其實也要分着對誰,對於得罪不起的人,他們的脾氣向來是好的。倒是那位發了牢騷的女明星端着架子下不來傲嬌地哼了一聲。
田定一呵呵笑了一聲,“好大的脾氣啊!”卻也沒說什麼,轉過頭說:“蘇主任,馮小姐,小心臺階啊!”
我看馮甜也沒什麼不爽的表現,自然也不會計較這些小事兒,便轉身下樓。
一樓大廳裡,那幫元義和的大佬還跪着呢,不過比剛纔有了些不同,剛他們跪在大廳中央,現在全都靠着牆邊,每人身上都插了好幾把刀,直沒刀柄,鮮血把衣服都浸透了,一個個臉色慘白,滿頭大汗,歲數大的搖搖欲墜,眼看就挺不住了,卻還咬牙撐着,倒都不敢倒。
想來元格又在進行新一輪教訓了。
我搖了搖頭,也沒問這是什麼情況,走到樓門口,看到外面街面上着實亂得緊,怕有人衝撞了師姐大人,便拉住她的手,這才往街面上走。
那幫子蠱惑仔砍得正happy呢,可是看到我們這一大幫人突然從茶樓裡走出來,對他們這血嗤糊連的場面一點也不怕,登時就有些拿不準主意,下意識紛紛停手後退。
於是就隨着我們往前走,街面上鬥毆的人羣漸次安靜下來,拎着刀不知所措地往兩邊退,將街面上的路讓開,真讓我有種摩西開海般的趕腳。
路上有好多血,我小心翼翼地領着師姐邁過那些血跡,扭頭看兩邊,剛剛還相互砍得發瘋的兩幫蠱惑仔混在一起,火氣全無,敬畏地看着我們從街面上走過,好多身上都是血跡斑斑,卻也顧不上裹。
我不由嘆了口氣,雖說都是些街面上的混混,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但因爲一句話就大半夜不睡覺跑到街面上來砍架,砍得傷痕累累,也挺可憐的,就對緊跟在我們身邊的田定一說:“田會長,我以前看蠱惑仔電影的時候,就一直想着要是能親眼看到這種真實羣架場景是什麼樣子,現在借您的力,總算是看到,也算滿足了這個心願。大家都挺不容易的,這樣吧,他們的傷藥錢算我的……”
田定一忙道:“蘇主任,這您可就是瞧不起我們東南法師了,哪能讓您出錢呢?放心吧,只要您滿意,那就是他們這幫子矮騾子的造化,傷藥錢一定得我們出。”
我點了點頭,正想再說兩句客套話,順便叮囑田定一千萬不要再搞這種事情,卻聽馬達轟鳴之聲遠遠傳來,擡頭看去,只見一輛跑車沿路疾馳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