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主任無數,官大官小都叫主任,一個屋子擺上兩張桌子,明明只有光桿一個,那也得叫一聲主任。
不過主任跟主任不一樣,就好像一樣叫主任,發改委主任和居民委員會主任,那能是一個層級水平的嗎?
就算同樣是委主任,平縣這種小縣城的委主任和天下子腳京城的委主任那能一樣嗎?
所以看待主任這種生物,不能光聽唬人的名頭,得看實際權限大小。
特別治安事件處置領導小組纔剛剛成立,這幫縣級的領導又不知道成立那一晚發生了什麼事情,難免對這個領導小組的定位認識不是很清楚。
這年頭領導小組太多了,多到數不清,但凡有個事情,就要成立一個領導小組,左一個領導小組,右一個領導小組,哪個縣長縣委書記身上不掛個幾十個小組組長的名頭,都不好意思出去見人,這些全都是各個辦事部門拉大旗做虎皮,實際上幹活該是哪幫人還是哪幫人,領導小組壓根屁的權限都沒有,作用只有兩點,出事的事情拉人背鍋共擔責任,上面來檢查的時候應付檢查。
而真正有大權限的領導小組的權限就體現在人、錢和政策這三方面上,有自己的政策,有自己的經費,有自己的人手,那就隨時能夠拉起杆子就開幹,而且在轉成正式的固定部門之前,地位微妙,真正只對組長負責。
現在我直接調了省公安廳的特警部隊過來,就表明我這個主任不是有職無權的空架子,這個小組辦公室也不是樣子貨,武安國這種老油條肯定就立刻意識他對我的認識仍有偏差。
還是那句話,有人有錢有政策,三選一樣,這個小組就會很微妙,等於直接向組長負責!
這種大權限的小組,往往都是上面的領導爲了繞開官僚部門的阻力,直接堅決貫徹自己的意志而成立的。
特別治安事件領導小組的組長是誰?魯方巖啊!山南省委書記,山南省這一畝三分地的真正扛把子話事兒人!
這說明什麼?
這個案子很可能已經在省委書記的直接關注之下了。
我這一句話一說出來,武安國在我面前的氣勢登時又矮了幾分,等我說完,便立刻說:“王副縣長,看你的了,務必堅決貫徹省委領導的命令!”
王副縣長有鄭英華那條線,想必對我的瞭解要比武安國更深一些,馬上就毫不猶豫地說:“我這邊已經根據口供,安排當地派出所做初步摸底調查,刑警隊已經在門外待命,隨時可以出發。”
我說:“我們馬上出發,先在外圍布控!”轉過來又對武安國說:“武書記,還得麻煩縣裡對所有應屆考生進行排查,一個是排查有多少學生拜過菁姐,又同意了什麼條件,另一個是儘快把他們手中拿着的這種所謂保分吊墜收繳上來,收繳上來的員繳要用鐵盒密封存放,經手人必須帶膠質手套!”
武安國聽我說得嚴重,當時就有些沒底兒,低聲問:“蘇主任,這東西有傳染性還是有毒?不就是邪教嗎?”
我說:“要是邪教那麼簡單,就不用我來處理了,那歸610辦公室管,我們這個特別治安事件處置領導小組主要管的是,呃,超自然,你明白吧,這個是涉密級的。”
“超自然?”武安國臉色當時就變了,“那些涉及到的學生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剛剛雖然說得嚴重,但只是按着邪教蠱惑人心的路子來判斷的,壓根沒想過這些學生會可能有生命危險,現在一聽想必是毛了,這麼多學會生要是都有生命危險,一個處置不好,但凡死上那麼幾個,他不僅僅是政治前途完蛋,縣委書記這個位置保不住,更有可能要鋃鐺入獄的,尤其如今這風頭這緊,扣你一個瀆職,扣你一個領導責任,扣你一個神馬神馬的,大帽子一扣,立馬完蛋,就算背上有人,花錢出血大活動,那也得靠邊站,從此再沒什麼上位機會了。
在國朝,孩子、學生的問題,從來都是最敏感最引人關注的熱點。
“一會兒我師,呃,我朋友留在這裡,她是小組外聘的這方面的專家,會給你們準備一些防護物品,所有下去排查的工作人員都要配帶,排查中發現有學生情況不對,主要是情緒和精神上的,要立刻採取強制措施,集中看管,就用對付精神病的辦法,用束縛帶綁牀上!”
這些都是剛纔我和馮甜商量好的,爲了以防萬一,必須保證兩手同步進行,我到菁姐的地頭後,會先觀察情況,設置法陣,施法把菁姐與外界的聯繫隔絕開,確保遠程遙控觸發類法術無法施展。
聽我這麼說,武安國臉色有些發白了,緊緊抓着我的手說:“蘇主任,我們平縣全體人民,所有應屆考生可全都指望你了。那個,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排查?”
“先準備好,我和王副縣長到了菁姐那邊,會先做一定處理,然後給你打電話,你們這邊立刻行動,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全部排查,現在不在平縣的,也要通知到家人,找到學生進行控制,到時候給我提份名單,外省的我想辦法協調一下!放心,武書記,這個菁姐搞這麼大的陣勢,不可能是簡單爲了要這些學生的命,我們這麼做只是以防萬一,你不要緊張。”
“明白,明白,蘇主任,我們可全靠你了。有你在,我們絕對不緊張!”武安國抓我的手都不肯放了,似乎這樣就能增加點安全性。
我沒辦法只好甩開他的手,先招呼王副縣長一起出發。
出門的時候,我回頭看到我老媽站在角落裡,正一臉擔憂地看着我,馮甜正陪在她身邊,小聲說着什麼,便衝她揮了揮手。
派出所外,全縣所有能返崗的刑警隊型警都已經在待命了,好傢伙,七八十號人,大小車輛近二十臺,全都閃着警燈,只是沒拉警笛。
我和王副縣長登上車子,整個車隊立刻啓程,浩浩蕩蕩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