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英華點了點頭,把周秘書招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周秘書點了點頭,便掏出電話去旁邊安排。
我和晦清禪師則跟着人直接出門乘車前往那德勝樓。
馮甜和我,還有晦清禪師同乘一輛車,前面有未開警燈的警車開道,後面還跟着一輛麪包,裝了滿滿一車的警察。
一路無話,馮甜和我坐在後座上,小聲把一會兒需要注意的事情和做法跟我仔細交待一遍。
待會還得靠我衝鋒陷陣,馮甜依舊只能場外指導。
趕到德勝樓的時候,德勝樓的老闆老徐已經親自帶着人在門口恭候了。
除了老徐,在德勝樓院門前的還有呂志偉。
呂志偉還是一身便衣打扮,身後跟了十多號人,個個神情彪悍,氣度不凡。
看到我和馮甜也跟着,老徐明顯有些錯愕,不過他馬上就掩飾住了,先是陪着笑跟晦清禪師打了招呼,然後才又同我和馮甜招呼,態度熱情,沒有任何生硬態度。
呂志偉也上前跟我們說話,他接到的命令是配合我們的調查行動,在需要的時候,對我們指定的地方進行清場。
我們在這兒說話的工夫,馮甜一直皺眉觀察着德勝樓,我就抽空把她拉到一邊悄聲問她看出什麼沒有。
馮甜搖頭說:“這裡沒有一絲陰邪之氣!”
我不禁大吃一驚,忙說:“師姐,我們可是誇下海口了,關鍵時刻你可不能掉鏈子,這要解決不了,鄭廳長能生吃了我們兩個!”
馮甜瞪了我一眼,“看不出你挺大的個頭,膽子居然這麼小,我們做法師的,要不以爲物爲喜悲,臨大事不慌,面生死不懼……”
我苦着臉說:“師姐,大道理你就別講了,趕緊說怎麼辦吧,難道我們還能挨個樓去查看不成?”
馮甜嗤笑道:“我發現你可夠笨的了。賀學森是怎麼出事兒的?”
“來吃飯的時候,沒等吃飯呢,剛坐下就出事兒……”說到這裡,我恍然大悟,“你是說去賀學森吃飯的那幢樓去查看嗎?”
“廢話!”馮甜白了我一眼,“趕緊去提要求吧。”
我過去對老徐和呂志偉提出去賀學森當時出事的小樓去看看情況。
老徐倒是乾脆,二話不說就親自帶路。
賀學森是明城一流的衙內,老範又有求於人,安排的地方就是德勝樓內最頂尖的帝皇樓,位於整個德勝樓園區的正中央位置,古香古色的三層中式小樓,雕樑畫棟,飛檐懸鈴,四下裡一圈的竹林,將帝皇樓與周圍環境隔絕開來,只有一條小徑直通樓前。
我們趕到的時候,整個帝皇樓燈火通明,不過沒有人用餐,只有幾個服務員在。
老徐解釋說:“賀公子下午在這裡出事之後,爲了以防萬一,我特意叮囑不要收拾,所以這裡還是賀公子出事時的情況,沒有一絲一毫變化。”
呂志偉也不多話,把人往樓四周一散,封鎖了整個樓區,以防有人誤闖進來。
進入樓內,我打頭把整個帝皇樓從上到小都逛了一圈。
其實我只是擺了個樣子,真正查看情況的自然是馮甜,我對法術現在還是八竅通了七竅一竅不通,看一圈下來,只看到這小樓裝修得那叫一個漂亮,每一個角落都透着值錢兩個字。
要不是機緣巧合的話,我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進入這種場所吧。
把整個帝皇樓轉了一圈後,重新到樓外,又圍着樓轉了一圈,馮甜重新站到樓門口,眉頭緊鎖,看着小樓出神。
我心裡暗叫不妙,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也不敢亂問,只好陪着她裝深沉,一起觀察小樓。
看到眼睛都酸了,才聽到馮甜低聲讓我向老徐要整個德勝樓的建築設計圖。
我趕緊提要求。
老徐二話不說立刻派人把設計圖取來,一一打開給我們查看。
馮甜一看德勝樓園區的整體佈局圖眉頭就皺得更緊了,脫口道:“點金聚財局?”
老徐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馮甜,笑道:“馮小姐也懂風水?沒錯,整個德勝樓園區就是按點金聚財局設計的,當初開工建設之前,我專門請柳老來點看風水,柳老稱這裡是八風吹金四海聚財的格局,只是缺一個聚財穴,財如流水來易去易,所以親自布了這點金聚財局,留住八方來財,也多虧了柳老,德勝樓這幾年倒也掙了些錢……”
大概是說到得意之外,老徐滔滔不絕講起來就不停,也不管有沒有人理會他。
我看馮甜神情凝重,心裡越發感覺不妙,一面琢磨着要是今晚這事兒辦砸了,是不是得趕緊收拾東西跑路,一面低聲問:“師姐,這風水局有什麼問題嗎?”
“從設計上來看沒什麼問題!”馮甜遲疑着說,“不過點金聚財局使用的範圍有限,對天然格局要求極高,講究的是一陽復始生,不爲外物邪,如果這裡能使用點金聚財局的話,就說明這個地方風形水勝,是絕佳上陽之地,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有鬼邪出現!”
我腦門上就有些冒汗,問:“你的意思是這裡沒問題嗎?”
老徐聽到我這句話,便立刻說:“我這裡的風水保證沒有問題。當初我爲什麼選擇這裡建德勝樓,因爲這塊地方自古以來就是明城的一塊寶地,做什麼紅火什麼,清時有名的紅頂商人魯恩源的源和號總號就是建在這裡……”
一直保持沉默,跟在我們身後,擺出一副打醬油姿態的晦清禪師卻突然道:“要說這裡始終是明城寶城卻不見得!”
老徐不禁一怔,馮甜擡頭問:“怎麼不見得?”
晦清禪師說:“日僞時期,日軍將憲兵司令部的監牢設在這裡,專門關押刑詢抗日誌士,我師傅就曾因秘密爲游擊隊提供情報藥品被捉來,在這裡關了將近兩年,遭到慘無人道的對待。四五年日本無條件投降前夕,日軍對這裡關押的抗日誌士進行大屠殺,游擊隊得到消息後,連夜強攻組織營求,饒是如此關押在這裡的志士也有大半不幸犧牲。戰鬥最後,有一百多日本兵被困在地下監牢中,拒不投降,最後用炸藥炸塌了出口,將自己活埋在地下。戰爭結束後,這裡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陰氣濃重,夜不安寧。建國後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還把這裡做爲死刑的刑場,槍斃的罪犯不少有多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直到九五年的時候,這裡還槍斃過從雲南過來的毒販。我當時還沒出家,曾跑來看熱鬧,記得很清楚,三男一女四個毒販。”
聽晦清禪師這麼一說,馮甜眉頭微微一挑,若有所思。
老徐不禁有些尷尬,乾笑道:“禪師,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死再多的人,也改變不了這裡風水地勢的格局,只要稍加點撥就能變成聚財格局,所以纔要請柳老這種大行家來幫忙佈局嘛。”
馮甜突然問:“柳半仙來給你們看風水的時候,直接就說這裡是八風吹金四海聚財的格局嗎?”
老徐遲疑道:“好,好像是吧,這時間太久,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щщщ✿TTKΛN✿CΟ
馮甜又追問:“那他是直接就給你們設計的這個點金聚財局嗎?”
老徐支支吾吾地說:“是,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馮甜沒答理他,轉過頭來問晦清禪師,“大師,你還記得當初槍斃犯人的刑場在什麼位置嗎?”
晦清禪師左右看了看,笑道:“雖然格局有些變化,但好在整體形勢還在,刑場位置離這裡不遠,應該就在左前方五百米左右的位置。”
馮甜有些興奮,“我們過去看看。”說完當先就跑。
我趕緊跟在後面,走了兩步,就聽有人在耳邊說:“原來真正懂法術的大行家是這位馮小姐啊。”
據頭一看,說話的居然是晦清禪師,見到看他,便微笑着衝我點了點頭。
我就隱隱覺得這和尚不簡單,跟我們來可能不僅僅是爲了幫鄭英華救賀學森,更可能還有其他隱藏目的。
一行人從竹林拐出來,按着晦清禪師的指點一路來到帝皇樓東南方向,最後停在一處小山坡前。
這裡已經接近德勝樓園區的邊緣,沒什麼建築,遍地野草,還長着許多雜樹,顯得異常荒涼。
更重要的是,這個小山坡前攔着一道三米多高的鐵柵欄,柵欄上有道門,掛着把老式的大鎖,門和鎖都是鏽跡斑斑,似乎很久都沒有打開過了。
“這裡爲什麼要鎖起來?”
問這個問題的是呂志偉,他帶着五個人一直陪着我們,說是保護,也有可能是監視,萬一我們把事兒辦砸了,直接現場抓人,省得我們跑掉。
“這裡是刑場嘛。”老徐很是尷尬地說,“雖然已經是很多年了,但總歸讓人心裡不舒服,所以當初建園區的時候,這裡就沒有建樓,這後面就是臨海的懸崖了,之前發生過有人在這裡跳崖自殺的事情,我怕再出事兒就把這裡鎖起來了。幾位,我這小本生意,維持不容易,還請多擔待些,千萬別把這裡曾經做過刑場的事情宣揚出去,我徐四在這裡先拜謝了,只要幾位幫我保密,我絕不會虧待幾位。”
“打開!”馮甜根本就不同他廢話,乾脆地下令。
“我得找找鑰匙,好多年都沒打開過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鑰匙。”老徐說着就掏電話。
馮甜卻不耐煩等他,衝我一伸手,“把銅錢劍拿來。”
我趕緊掏劍遞給她。
馮甜接過銅錢劍,左手食中二指並起在劍身上一抹,急速唸了句什麼,旋即手起劍落,嚓的一聲,就把那鎖頭給斬爲兩半。
鎖頭一落,看上去好像鏽死的柵欄門吱嘎一聲自動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