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多力量大。
然而並不是如此。
閻王爺上來有一禮拜了,卻啥也沒查出來。
我苦惱的蹲在街邊,現在是凌晨三點,我剛從夏飛揚那兒出來。這段時間我在皇城和中科院來回跑,但不管是蘭德的事還是天石原體的事情,都沒有任何的進展。
之前說查不清楚就寢食難安的閻王爺更是暴躁的抓頭捶牆的,成天跟在我屁股後面嘀嘀咕咕,整個兒都有點癲狂了。
事情的起因還是中科院在得到我的消息之後,就嘗試着用死去的小白老鼠和天石原體放在一起,不過三天過去後除了不斷閃着紫紅色光芒的天石,其他什麼情況都沒有發生。
要不是我親耳聽到m國人說的話,我都要以爲自己是出現幻覺了。
中科院的幾位教授也不死心,不停的調整實驗體的各種參數。送死亡一天的到幾秒鐘的,幾乎都試了一遍,按照那位m國的總統可能出現的情況模擬了不下百次,卻依然沒見那石頭髮威。
“會不會只能復活人類?”閻王爺不甘心的在我身邊蹲下,咱們倆個像接頭小混混似的半蹲着,閻王嘴裡甚至還叼了根菸,看的我瞪大了眼,總覺得這一號鬼是揣着優雅充高級知識分子的。
他大殿裡頭的各種油畫和收藏品我雖然一個都認不出,但世界博物館裡頭的介紹可不會有錯。
再說了,人手裡還有當初李白,柳宗元的親筆手稿,嘖嘖,這要是擱在拍賣會上,定會讓那一溜子土豪高官兒的驚掉了眼珠子了。
我咧嘴一笑,可惜了,閻王那大殿,去過的不是想要申訴的鬼魂,就是遭到研判的惡鬼,再有就是判官和老子了。
數來數去,沒一個是有文化的。
我輕咳一聲,對上閻王火熱的雙眼,這鬼界大大佬這段時間被天石煩透了,在他的地盤兒上居然出了個和他造反的傢伙什兒,而他自己還束手無策,憋得沒日沒夜的在我耳根子嘮叨。
回他把,這鬼就會說個沒完沒了的,不過我這兒要是一個字兒都不回,倒黴的就是我了。
通常這時候閻王爺就會斜着眼看我,小眼神兒透過睫毛射出來砸在我臉上,不用說話老子就能知道他啥意思:哼,還想不想死後投個好胎了。
想!當然想!
老子不僅想投個好胎,還指望着插隊呢,要不然在地府尋個油水多的工作也成啊。
聽判官說,夏飛揚那哥哥,夏亮可不就在地府日子過的瀟灑麼,本來就因爲用了仿製玉佩魂魄殘缺入不了輪迴,如今有個不錯的工作比起不知投個什麼胎去人間道遭罪的要好的多了。
嘿嘿,要說夏亮手上那活兒技,還是我給閻王爺求的情吶。
腦海裡琢磨一圈兒,眼饞夏氏正牌兒公子的待遇,我點頭哈腰的應道,“是,是,您說的有道理,爺您這推論沒問題……要不,咱上中科院問問?”
天知道,我倆眼皮兒都快睜不開了,強撐着陪着鬼在這兒磨蹭。
最近幾天m國逼的越來越緊,大有要打上門兒來的架勢,那邊還私底下派人來和夏飛揚傳話,說是把天石原體交出來,就不追究咱們在蘇達拉美林島上綁人的事兒。
幸虧夏小子如今也有點兒腦子了,知道不能鑽了別人的圈套,故而一直咬定不知道什麼綁人的事兒,還威脅對方再靠近南海海域一步,就要進行武力交涉。
咱們這軍隊武器和人家比起來是要差一些,好歹人家背後還有個海外諸國聯盟咱們就一國家,能扛得住那麼些年算是不錯的了。
因而m國也沒有辦法,再加上天石原體的事情他們也不願意有更多的人知道,知曉這件事的國家越是多,到時候想要脫身就難了,哪個國家會對復活沒有興趣啊,就連夏飛揚那小子也是雙眼發光的模樣。
要不是我及時制止了他的胡思亂想,指不定那小子又得幹出什麼奇葩的事兒來。
我腦子裡一邊想着事兒,一邊起身跟着情緒高漲的閻王爺走,他走的這條路還真是去中科院的。
苦笑着搖搖頭,您就是想要來個活人實體實驗,那也得要一人資源來吧,還沒的時候就得擱在天石邊兒上,這纔好觀察……
我正自個兒琢磨呢,忽然就想起來一樁事兒。
中科院的那幫人,好像都是在死亡的瞬間纔將那天石放過去的。但是我在研究室看到庫爾做實驗的時候,是在實驗體還有生命體徵的時候就將天石安置在對方培養皿之外。
所以,就這一個小小的漏洞就讓咱們這一週白費了?
想到了可能的原因,我激動的三兩步跑到閻王爺身前,此時我也顧不上對方不大爽的嘴臉,激動道,“閻王!我可能知道是爲什麼了!趕緊的,咱們去實驗室一趟!”
最近因爲這件事,整個中科院如臨大敵,參與這項目的教授和研究院更是日日夜夜的將全服心神都撲在了上面,加班加點兒的都是常事,早回家才屬於不正常的。
因此,當我急匆匆的通過中科院的重重門禁之後來到天石原體的實驗室,裡面七八個研究院都還沒走呢,正交頭接耳的說着話,時不時的還要在高端電腦上噼裡啪啦的打一下鍵盤。
這些高級貨老子都不懂,只瞥了一眼就急匆匆的拽了這項目的總負責人,以前見過幾次的袁教授。
至於閻王麼,他來人間道不喜歡借用肉身,故而此時還是鬼混的狀態,整個實驗室裡沒一人看的到他。
“怎麼了張先生?咱們這兒的實驗報告不是昨天晚上才傳給總統麼,您應該已經知道了呀。”
袁教授眯眼看着小本兒上密密麻麻的數字,眼都不帶擡的。
我眼角瞥了眼跟在我身後來回轉悠的閻王,輕拍了下袁教授的肩膀,衝他勾了勾手指。
小老頭莫名其妙,放下手邊兒的事情和我湊作一堆。
我也不拐彎抹角,三言兩語的就把自個兒琢磨的事兒給他說了,原以爲這種搞科研的不會相信我這種沒什麼根據的推論,但這老頭雙眼精光乍現,倆枯瘦的手掌緊緊拽着我的手臂,一個勁兒的大笑,惹得研究室的人都看了過來。
“快!聯繫市中心醫院,趕緊的送個快死的人過來!”
袁教授大筆一揮,朝着他小助手嚎了一嗓子,我頓時心驚,趁着人還沒跑遠的時候把人拽回來扣在手裡,不贊同道,“袁教授這可使不得,咱們不說失敗,就說成功的話,你是讓人繼續活着,還是留下給你當實驗體啊?再說了……”
再說,那位遠在m國的總統還得持續使用天石原體,都則會逐漸衰弱下去。
這話我沒明白說出來,但是直到全部信息的袁教授立馬就明白了,拍了下自己大腦門兒,轉而問我該怎麼辦。
我一時也沒想好。
畢竟要死人的話醫院多的是,隨便拉一個來就是了,病人也不缺。
但是一旦真的人活了過來要怎麼處置,這可就難辦了,好歹人也是由正規死亡證明的,你說讓人活就活,死就死的,豈不是要亂了套了。
而且,這種作風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我們這兒,完全就是天人的行事風格。想當年他們抓的實驗體還少麼,哪一個不是活生生的人,要我套用天人的那一套,我可不樂意。
因此一時之間我也沒了想法,只能求助般的去看閻王。
研究室的人都是普通人,他們都看不到閻王爺的存在,見我先是垂眸思索,然後猛地回過腦袋,不知道在看什麼,頓時都有些疑惑。
“……張先生?”
袁教授小心翼翼的叫我,不過閻王正和我說話呢,老子沒工夫搭理他,也就沒接話。
閻王的意思很簡單,讓我和夏飛揚說,帶幾個死刑犯來就是了,反正本來吧就是要執行死刑的,不管活了還是死了都不打緊。
我緊皺着眉毛,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想想把,這事兒我會和夏飛揚說的,至於活體實驗……還是先緩一緩吧。”
良久我艱澀的開口,看得出來袁教授在聽到我的話之後臉上流露出的是不怎麼滿意的眼神,我生怕對方在我走了之後搞小動作禍害人,這些搞科研的瘋狂起來也不是個好東西,於是我搶先一步把夏飛揚給擡了出來,好震懾一下。
晃悠出中科院的時候,閻王爺不滿的瞪着我,質問我爲什麼不按照他說的做,我和他解釋,咱不能那麼沒有人性。
不管那些死刑犯是不是真的可惡,但也總不能讓人家成爲試驗品吧。
老實說,這道兒坎,老子過不去。
其實吧,自我從實習道士晉升之後,兩手沾血的事兒可不少,雖然大多都是些惡鬼和惡靈的,但活人的也有,就好比那些死在我手裡的天人。
但這是因爲我和天人兩方的目的不同,他們一心想要毀滅這個世界,創造一個適合他們種族生存的新世界,就因這,每一次殺天人的時候我是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的。
可是若是換做是同族,不管對方身上揹負着什麼樣的罪孽,讓我動手終究是不成。
只是這話沒法閻王爺解釋,他雖然掌管生死,但冷酷慣了,理解不了我此時的想法。
唉,真是愁死個人啊。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