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有些不解,但不打算再開口說話,以免被他帶跑了話題還不自知。
此時我們已經走了大半個小時,腳下的路越發陡峭,要不是我身手還不錯,估計都要小跑起來。
而讓我比較驚訝的是,陳永泰和陳沖兩人面色平穩,就和在平地上走路一般。
“小子莫急,我現在帶你去的地方正與苗疆道術相關。不過你得答應我,到了那裡切不可隨意說話,尤其是不能透露出你是四大家族的人,否則人家把你趕出去我可不管你。”
陳永泰終於是鬆了口,我和陳鳴相視一眼,心下的大石總算是落了地。
不過既然玉蘭峰那麼隱秘,苗疆人難不成還真的隱居在此?是陳永泰告訴他們的?
或者說,當初四大家族聯手未能完全剷除苗疆人,就是因爲陳永泰給了他們一條生機,玉蘭峰。
如此一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
爲何陳老一心胸開闊之人會容不得陳永泰,並且好些年不聯繫,很可能就是知道了永泰師伯幫着苗疆人的事。
我朝陳鳴看了眼,發現他看着陳永泰的眼神不算柔和,看來這小子應該也知道一些。
我們默默跟在老頭後面,陳沖殿後。
唔,也有可能是監視我們?
我沒多想,反正這裡不是我的地盤,他有些什麼心思我也沒辦法。最多回去的時候狠狠挖苦一下陳老。
誰讓啊給我推薦的人呢。
我咧嘴一笑,比起剛纔倒是放鬆不少。
又走了十多分鐘的時候,遠遠看到一個小村落,四周用籬笆圍成一堵堅實的牆面,還有兩個被曬得黝黑的強壯男人手裡拿着鐮刀守在大門口。
想必這就是陳永泰口中和苗疆有關的地方了。
果然,永泰師伯擡手讓我們站在原地不要動,而他自己則是帶着陳沖走到門口,和那兩個看門的男人說起話來,還時不時的回身指指我和陳鳴的方向。
我挑了挑眉,拍了下陳鳴,“嘿,陳鳴大哥,趁着時候有話趕緊說啊,一會兒進去了可就不好說話。”
說完我還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看陳永泰和那兩男人熟絡閒聊的模樣,這一看就是熟人。
“……其實也沒什麼,我剛回陳家本宅的時候聽家裡老人提起過,陳永泰是族裡的忌諱。除了陳老以外沒人和他聯繫。據說他從不管陳家的事兒,在苗疆和四大家族之間保持中立狀態,兩不相幫,只是面對陳老的要求從不拒絕。”
陳鳴和我說話的時候,陳永泰正朝我們招手,要我們過去。
不過他身邊的那兩個村民則是一臉警惕的模樣,看來即便是答應放我們進入村莊,估計也會時刻監視着我們兩個。
我砸吧了下嘴,總有種被人賣了的錯覺。
“嘖嘖,怕是對陳老有所愧疚吧。”我小聲翻動嘴皮,陳鳴嘿嘿一笑拍了下我後背。
“這二位就是我的侄兒,最近家裡生意不好做,現在跑來投奔我來了。老頭子我也沒什麼本事,就想着讓他們學一門手藝,這不,想到你們花姑了。”
陳永泰換上一副笑模樣的時候還是很能忽悠人的,我都要被這傢伙的三言兩語給說動了。
只是,花姑是什麼人?
苗疆的麼?
我收斂住眼中精光,裝傻一樣嘿嘿直笑。
而沉沒就更加不用我擔心了,本來就是行走社會的生意人,裝傻充愣的本事一等一的厲害,連我都自愧不如。
咱們幾個就這麼站在大門口和倆村民哈喇了一會兒,我都感覺到陳永泰的耐心都要耗盡了。
看來這些人還真的是小心謹慎,連熟人也不輕易相信。
直到五分鐘後,一身穿花格子短打的小男孩兒從村裡面跑過來,不知在其中一個男人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什麼,隨後那兩個男人打發走小孩兒又低聲說了幾句,這才由其中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的笑眯眯的開了大門讓我們進去。
方一入村,我就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
直覺告訴我,這個村莊裡養了蠱蟲。其實我和蠱蟲接觸的次數不多,最直接的也就只有第一次去到玉蘭樓的時候小紅在我手背上下的蟲子。
當時渾身發毛的感覺我還記得清楚,畢竟這事兒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而現在我不僅僅不大舒服,就連精神也難以集中。
說不定我腳下踩着的這塊地之下,就有蠱蟲也有可能。
如此想着,我身體猛地一陣哆嗦,恰好被走在後面的陳沖看在眼裡。這啞巴也不知什麼意思,比我臉盤還大的黝黑手掌忽然就那麼拍在我後背上。
“啪!!”的一聲,震耳欲聾。
與此同時,我後背上的肌肉跟着一抖,只有一個感覺,真特麼的疼啊。
“怎麼了?”
帶我們進村黑皮男人詫異的回頭,顯然也是被突然發出的響聲給驚到了,我注意到他的右手度搭上了掛在褲腰帶上的鐮刀。
我回頭狠狠瞪着陳沖,那啞巴仍舊是一副棺材臉,沒有任何表情的和我對視,渾然沒有解釋的意思。
好像抽他,真的。
“哈哈哈,沒事兒,小孩兒喜歡鬧着玩兒,他倆關係好的很呢。是不是阿衝?”
陳永泰反應最快,摸着下巴一個人在那兒笑了起來,說的和真的似的。
特奶奶的,誰特麼和這塊木頭感情好?
我扯了扯嘴角,生硬的擠出一個“關係好”的笑容,後背到現在還火辣辣的疼。
奈何我剛要往陳鳴那邊兒站一些的時候,就被陳沖莫名其妙的搭住肩膀,而且這貨力道大的很,我一時半會兒的居然不能行動,只能筆直的杵在他身側。
從正面看過去他確實是很隨意的一手放在我肩上,但從我的角度,其實是這貨四根手指緊緊的扣住我肩膀,大拇指垂在那裡。
啞巴這一動作是徹底惹毛我了,但是就當我忍不住想要發作的時候,這貨居然用大拇指在我肩膀上寫寫畫畫,我頓時就消了氣,轉而樓了下他的腰。
原諒我個矮,手臂繞一圈就只能碰到他腰側。
陳鳴詫異的看着我截然不同的轉變,我朝他眨眨眼,示意一會兒再說。
因爲陳沖在我肩膀上寫下的字是,“小心蠱毒”。
我知道,剛纔應該是有人對我下了蠱。但是原因是什麼還不清楚,不過最讓我意外的是,陳沖這傢伙居然感覺的到!
看他的樣子還成功阻止了!!
這人身上的秘密和陳永泰的背景成正比啊!
我內心澎湃久久不能平靜,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陳沖身上的秘密,奈何這人總是不對上我的視線,讓我也沒機會問。
一直到見到那位名叫花姑的大姐,我纔算暫時歇了這份心思。
這女人和村子裡見到的女人不同,一頭時髦的大波浪染上了現今最流行的巧克力色,髮尾處還挑染了一簇豔紅,配上她橘紅色的口紅和白淨的皮膚的,讓我眼前一亮。
只是她五官深邃立體,眼角和額頭上即使不笑也有明顯的皺紋,昭示着花姑的年紀至少不會小於四十歲。
就在我自認不着痕跡的打量她時,花姑倒是先開口說話了。
“很久不見,永泰哥。你帶來的小侄兒似乎對我很感興趣。”
花姑繃着臉目光從我身上掃過,頓時一股陰寒之氣將我從頭到腳罩了進去。我下意識的就要催動體內的浩然正氣,不過陳沖再一次幫了我,率先橫跨一步擋在我身前。
瞬間,那股森冷感覺消失不散。
這女人絕對是苗疆道術的高手,和那與我交過手的傢伙不相上下。我裝作茫然的模樣縮在陳沖身後,不敢再亂看。
“呵呵,小孩子家家的沒見過世面,看在我的面子上花姑就不要和他們計較了吧。”
陳永泰對這她的態度倒是有些奇怪,明明聽那女人話裡話外都是一副很熟悉的模樣。
在他說完後,花姑本就緊繃的臉色似乎又黑了幾分,冷哼一聲叫給我們引路的男人爲我們幾個安排房間。
本來是讓一人一間,都住在村子後面靠山的磚瓦房裡。但是陳永泰硬是要讓我和陳沖睡一個屋子,理由是我怕黑……
我揹着旅行包,在陳鳴滿是調笑的視線下跟在陳沖後面進了靠角落的房間,心裡狂奔過一萬匹草泥馬。
老子不怕黑,只是陳永泰那老頭子給我找的藉口而已!!
但是,爲毛就不能找個靠譜的好理由!
陳沖大大方方的放下肩上扛着的大包,轉身咿咿呀呀的朝我打着手勢,大概意思是我被人盯上了,和他一起比較安全。
“爲什麼呢?你到底什麼來頭?”
既然提起這話題,我便趁機問他,但是大個子迷茫的搖搖頭,緊接着指了指他胸口,然後又聳了聳肩。
“對不起,我聽不懂……”
陳沖一臉沮喪,似乎很幽怨的樣子。
大哥,我也很怨念的……
我們兩個就這麼雞同鴨講了好一會兒,我一個個的猜過去,總算搞清楚這傢伙說的是“天生的”。
“像是……天賦?”我用口型問道,畢竟這話題比較敏感。不過陳沖搖搖頭表示不是,隨後用拿手往外指了指,我思索一番,試探道,“和永泰師伯有關?”
這回他激動的點點頭,我終於是一次性說對了。
但更多的消息他就也說不個所以然來了,我只得作罷,整理起揹包原想佈置個不引人注意的符陣,不過陳沖說會被發現,只要他在就不會讓任何蠱蟲進來。
我便欣然接受了他的保護。
雖然聽起來有些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