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雙手十指交叉,高舉過頭,身子筆直,趙二本閉上雙眼,嘴裡唸唸有詞,好像是什麼咒法一般,連貫在一起我也是聽不清楚。
咒法還在不停,趙二本雙膝跪地,上身匍匐,臉貼在地上,正是五體投地的姿勢。
在趙二本三百九叩之後,他的雙手相對置於胸前,眼睛緊閉,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此時咒法已經停下,趙二本擡腿邁着大步,走着不規則路線,左轉右轉之後,身子站立在香爐跟前,靜默不語。
無形之中狂風自起,圍繞着趙二本不停的旋轉着,吹起了他的衣角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包裹在裡面。
漸漸的,趙二本的身影消失在了狂風之中,整個人都輕飄飄的離開了地面,飄飄蕩蕩的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突然之間,狂風消失不見,趙二本的身子重重的落到了地板上,發出沉重的聲音來。
他的雙目怒睜直視前方,無形的威嚴散發出來,懾人的威力讓即使站在角落中的我都察覺到了。
雙手用力的甩開,一陣帶着迴音的話語從趙二本的口中傳了出來,“何人求見?”
這是在問我的,舉行問法的時候趙二本已經告訴了他。
小心翼翼的往前面走了兩步,我小聲的說道:“小人我求見,往天人指點一二。”
“後人求助,本神出手,你且道來。”趙二本的嘴沒動,卻是有一句句的聲音傳來,而且聽起來完全不是他的聲音啊。
隨即我便把自己二叔的生辰八字說了出來,希望天人能指點一下他二叔的所在。
“趙二本”眉頭一皺,隨即冷哼一聲,“自甘多落,天理不容。”
隨即一陣狂風吹來,直接把我吹了起來,重重的撞在了牆上,隨即我落到地上陷入昏迷,而趙二本也是癱軟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趙二本昏昏沉沉的坐起了身子,右手扶着自己的額頭,此時他頭痛欲裂,簡直就快要炸開了。
而在一邊的我也好像是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甚至還有些迷糊的看着地面不記得自己怎麼會睡在這裡。
幾乎是咬牙切齒一般的吸了一口冷氣,趙二本也是知道,這便是被天人上身之後的後果,肉身虛弱,天人神力無比,凡人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了。
穩定了一下心神,趙二本看着牆邊處的我說道:“張兄弟,天人說你二叔在哪裡了嗎?”
我也是回過神來,仔細的想了想,然後有些疑惑的對他說道:“昨天,你對我說,自甘多落,天理不容,然後就一甩袖子把我往牆上扔過去了。”
“自甘多落,天理不容?”趙二本自己嘟囔了一句,這話中的意思不就是說他二叔……是自己入了邪門歪道?
趙二本心中一驚,隨即趕緊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怎麼可能呢,聽我說他二叔還是一個知識分子呢,怎麼會甘願進入邪道呢,一定是自己誤會了天人的意思。
“趙二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我二叔到底在哪裡呢?”我站了起來走到了趙二本的面前。
有些疑惑的搖搖頭,趙二本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隨即說道:“我三天沒吃東西了,肚子餓的都沒辦法想事情了,咱們趕緊找個地方吃一頓,邊吃邊聊。”
兩個人一起來到了樓下的餃子館,一人要了一份豬肉大蔥餃子,正在吃着我又開始詢問趙二本那八個字的意思了。
шшш¤тt kán¤C O 此時趙二本已經吃上了第二碗了,他把最後一個餃子放進了嘴裡,湊到了我的跟前低聲說道:“張兄弟,別嫌哥哥說話難聽,按照你的理解,你覺得那八個字是什麼意思。”
自甘多落,天理不容。我在心裡唸了一遍,隨即臉色一變,大聲的說道:“你是說我二叔自己走了邪門歪道?”
趙二本趕緊招手示意他小聲點,有些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好奇的偷聽之後,才小聲的說道:“我覺得,就是這個意思。”
“你想想你爺爺見到你二叔時候他是什麼樣子,而且還走在雪上沒有腳印,若是一個正常人三十年的時間他怎麼保養都會有變化的,可是你二叔呢?我覺得那次你二叔的出現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這件事肯定不簡單。”趙二本很是仔細的分析了一下。
我也是贊成的點點頭,隨即拍了拍趙二本的肩膀說道:“好了,趙二哥有你幫忙我就放心多了,打擾了你這麼多天也真是不好意思的,既然知道了我二叔的去處,那我回去了也有了交代,我一會兒就去買回家的火車票,今晚咱們可就告別了。”
趙二本的一口小酒差點噴出來,瞪大了眼睛說道:“什麼,你要走?”
“對啊,現在已經知道了我二叔的下落了啊,而且之前爺爺見到二叔就已經夠神奇的了,我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了他們,他們也是會相信的。”我很是真誠的說道。
其實我早就感覺到這件事情不正常了,趙二本的確是有本事,昨晚的事情我也是記得一清二楚,那肯定不是他自己假扮的,至少他沒有能力在不靠近的情況下把自己直接一袖子甩到牆上去。
而且那八個字什麼意思他也很明白,自甘多落,天理不容。我是相信,他這個二叔是根本就找不回來了,他所在地方,根本就不是自己這個普通人能夠找到的。
“哎,等等,張兄弟,你看你,好不容易出來了找你二叔,這天人留下來的也是一條線索啊,你,你怎麼也要找找才行啊,要不然你先跟家裡打個電話把話都說明白,看看家裡的意思?”趙二本也是有點心急了。
我可不想打電話,他早就想回去了,在農村裡時間長了感覺在城市中有些不習慣,雖然和趙二本在一起也是挺好的,可是他就是想要回家去。
耐不住趙二本的苦勸,我只好撥打了電話,不過在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以後,電話的那頭也是沉默了起來。
“爺爺,你說我還找下去嗎?”我的心都提了起來。
片刻之後,電話那頭傳來張老大的聲音,“我,你走的時候我跟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隨即電話的那頭傳來了嘟嘟的掛機聲。
找不到你二叔,你就別回來。
有些失魂的回到了趙二本的身邊,他趕緊湊過去詢問結果怎麼樣。
我勉強笑了一下,隨即說道:“哎,看來我還是必須要找到二叔不行了,爺爺說了,找不到我二叔也就不要我這個長孫了。”
難道他老爹就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嗎,雖然爺爺有幾個孫子,但是老爹可就他一個兒子啊。
在爺爺掛掉了電話之後,我又給自己的老爹打了個電話,誰知道老爹居然說,爺爺要把三叔的小兒子繼承給他,前提是如果我不會來的話。
得,自己是在那個家族裡徹底的沒有一點地位了。
我還在那裡暗自神傷的時候,趙二本卻在心裡偷着樂,多少年了,他從十八歲偷偷跑出天方觀,現在已經快二十年的時間了,雖然一直沒有回去過,可是他卻是越加的對那個小小的道觀思念起來。
昨天的那一場問法徹底的把他對道觀的思念之情喚醒,師父這輩子就收了他一個徒弟,二十年沒見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甚至他都不敢去想,如果師父生病了,不在了,會不會有人送終……
想到這裡,他也是鼻子一酸,隨即趕緊對我說道:“張兄弟,既然這樣我就陪着你一起找吧,天人所說的話一定有什麼內在的含義,你和我一起回到天方觀去,我師父一定能說出一二來,行不行?”
最後,趙二本甚至用着一股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既然他都幫了自己,我也不好意思拒絕,隨即便點頭說道:“好吧,既然這樣我就陪趙二哥走一趟,見見他老人家。”
就這樣,我和趙二本當天晚上踏上了火車,走了一天一夜之後換了客車,一路開進了小山溝中,下車的時候前後都沒有人煙,甚至都是深山老林子。
我心中奇怪,用胳膊碰碰張趙二本,說道:“趙二哥,你確定你沒有走錯路嗎,這裡就只有老林子啊。”哪裡像是人生活的地方啊。這句話我在心裡說了出來。
趙二本一臉興奮的提了提雙手的禮物,笑呵呵的說道:“沒錯,就是這裡,當年我就是從這裡爬上山走出來的。”
“那你怎麼就這麼確定是這裡呢?我看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標記啊。”我左右看了看,這裡的樹上都沒有被標上什麼標記,總不會是看樹確定的吧。
趙二本正了正自己的身子,對着前方筆直的伸出了大拇指,對着前方一指說道:“當年我就是從這裡爬上來以後回頭看了一眼天方觀的地方,在這個筆直的方向有一棵大楊樹,那是我師父爲我種下來的,整個老林子裡只有這一棵楊樹了,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怎麼能忘記呢,他還小的時候師父看他體質弱就鍛鍊他的身體,拿鞭子在後面抽着讓他去跑步,這個老林子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不停的轉悠着。
遠遠的望過去,還真能看到一棵楊樹尖,點點亮閃閃的樹葉子在微風中飛舞着。
“走吧,我們就奔着那棵楊樹的方向走去,就能找到天方觀了。”說着,趙二本就往前面走去。
我提了提手上的禮物,跟在趙二本的身後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走下了山坡踏進了深山老林之中。
一路上,趙二本說着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他看起來很是興奮,臉上都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緋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