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本就寂靜的審訊室內頓時熱鬧沸騰起來。
主要是以火老爲首的一衆年邁老者紛紛將唾沫星子往我身上噴,而那些原來跟着火鑫的年輕人反而保持沉默,似乎是贊同我的提議。
“不可能!你一個毛頭小子在胡說些什麼!在座的各位前輩哪一個不是看着你長大的,爲四大家族做出的貢獻豈是你一個小年輕能夠比擬的。”
說話者依舊是那中年美婦,此時她從衆人身後走到距離我不足兩米處,趾高氣昂的擡頭瞪視我,“你莫不是心裡有什麼鬼,纔要如此打壓我火族之人吧?哼,沒有我火族的強大攻擊力,你們四大家族能成個屁事!”
她這話一點兒面子都沒給我留下,得到了不少火族老一輩的支持,一個個激動的點頭附和。甚至一些頭髮花白的老頭子還衝我指指點點,拽着馬老和連老要求釋放火老,並且給我定罪的。
場面可不是一個“亂”字能夠形容的。
但越是如此,我就越懶得搭理他們,索性在我身前一米位置擺下隔絕符陣,拉過身旁的石墩坐着看戲。
這符陣旁的作用沒有,只能隔絕一切噪音,兩邊都聽不見對方的聲音而已。不過我是誰啊,略作改動還是沒問題的。
我掩下嘴角的笑意,淡定的看着面前一羣人的嘴巴開開合合,卻是沒有一絲聲音流進來。
那些個老東西看我如此愜意,一副不關我事的狀態,又炸了起來。
一看那模樣就知道是憋紅了臉扯着嗓門開始控訴我,見我沒什麼反應,繼而上升到整個張家。
張續和幾個得以進來的張家小子皆是看向我,雙眸之中都要冒火了。我當然明白他們的心情,但此時卻不是出頭的好時機,故而我搖頭讓他們忍了下來。
“呵呵,火老,沒想到你還挺能忽悠人的。這些人裡頭還有不少是你的老夥伴吧,一次坑了一大把人,真是好手段。”
我眼皮翻了翻去瞅氣若游絲的火老,順帶好心的甩了張治癒符在他身上。
嘿嘿,在我問出話來之前,想死?、沒門兒。
“……咳咳,你也算小一輩裡頭的翹楚了,老夫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五行的發展,你又怎麼能夠理解……”
沉默良久,就在我琢磨着要怎麼激他開口的時候,這老傢伙自己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我打量了他一眼,發現此人雙目渾濁,茫然的直視眼前鬧哄哄的人羣,火族的老傢伙們就差直接開打了,扯着幾個張家的小子就是一頓罵。
而其他家族的人也顧不上其他,只能不停的勸阻,剩下的那一小部分火族的年輕人則是一個個低眉順眼的站在牆角,也不說話。
我只掃了眼就收回視線專注研究自己的手指。
火老從他年輕的時候說起,充滿了回憶的色彩,一直說道認識其他幾位五行的族長,衆人一起在各處發展着自己的族羣。
後來和四大家族的人聯繫上產生的種種矛盾和隔閡等等,聽得我耳朵就要生繭子了。
幾乎都是小時候家族歷史史上說到過的內容,雖然說從本人的嘴裡說出來更有幾分滋味,但我其實想要聽的不是這些。
於是我趁着他陷入沉思的時候插了一句,“切,你說那麼多有什麼用,沒看見你的族人現在分成兩派,被你陰的還不自知。”
本來臉上帶着笑意的火老一聽我這麼說,猛地面色一變,猙獰的瞪着我,“都是你的錯!你以爲我想要這樣!還不是你們張家的欺人太甚。我們五行付出的可不比你們四大家族的少,但是獲益的總是你們張家!”
“獲益?哈哈,那你倒是說說我張家得了什麼好處了?”我“唰”的一下站起來,快走兩步站到火老面前,居高臨下的看他,“我老爹都爲了家族死了,你還說我們獲益?哈,天大的笑話,四大家族和五行內就屬我們血脈最少!”
說出來之後我整個人也爲之一鬆,胸口始終憋着的一口氣散了些許。
其實我看的出來,就連最沉穩的連老,也不是對我守護蟠龍玉佩沒有意見的,只是礙於面子上沒有表現出來。
就單單拿張老在四大家族內的人緣來講,其他三個家族都和他不那麼的親熱。
有句老話叫做“樹大招風”,說的可不就是我們張家麼。
我瞥了眼另一邊還在爭執不休的幾波人,嘴角上揚,心情稍稍轉好。
火老聽後也有一秒的慎楞,繼而忽然仰頭大笑起來,胸口起伏的厲害,我都怕他把心臟給笑出來。
“少給你們自己找藉口!天人給我的玉佩明明就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你以爲你自己的力量從哪裡來的我不知道?呸!還不都是你身上帶着的蟠龍玉佩繼承給你的!你用的心安理得,可有想過我們的感受?”
“大家一起出生入死那麼些年,爲何到頭來那麼厲害的法寶只能你們張家佔有!就是因爲你們世世代代都守護玉佩,纔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人脈少也倒罷了,人多了還了得!你們纔是最自私的傢伙!”
火老一連串的話說完,整個人呼哧呼哧的直喘氣,雙眸充血,紅的駭人。
我算是明白了這老傢伙的心思了,而且只怕在場還有不少人也是這麼想的吧。
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脖頸上的玉佩,意料之外卻感受到絲絲暖意。
這是你在安慰我嗎,宅鬼?
我笑了笑,隨後調整心情再次開口質問,“這就是你答應幫助天人的理由?哼,他們給你玉佩的時候不會告訴你那也是蟠龍玉佩吧?”
帶着幾分嘲諷的看向仍舊怒氣衝衝的火老,想來事情與我猜測的也差不離了。
“哼,怎麼可能,你以爲世界上就只有蟠龍玉佩一個法寶了?天神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留下的寶藏就在天人的手裡, 不然他們的科技爲何會那麼發達。如今他們是來爲天神尋找下一個守護者的,我奉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交出蟠龍玉佩,那不是屬於你的東西……”
“是屬於天神的?”
我冷冷的打斷這老傢伙的自說自話,他已經被天人洗腦的差不多了,滿心眼裡都是那些鬼話。
“是!當然是!這個世界都是天神的,現在他的守護者天人到來,我們就應該配合他們。修羅道那些雜種們不配作天神的隨從,我爲了人間道今後的未來,付出了多少家族子弟你們可知道?要不是那些小子做出的犧牲,怎麼可能會讓天神動容,答應讓我火族先一步成爲他的左膀右臂,和天人一起匡扶世界!”
聽了火老的話我只想搖頭,這傢伙已經失去理智了,也不知道天人是用什麼法子讓他如此相信他們的謊言,竟然完全不懷疑。
我看了看依舊喋喋不休,甚至有幾分癲狂的火老,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於是便擡手撤走了隔絕陣。
不過外面的那些人可不像是我和火老看到的爭執不斷,而是靜默的站在原地神色複雜。
連那些原本還幫着火老說話的人也是如此,更不提被老頭子欺騙了站錯陣營的老傢伙們。
其中最爲誇張的就是剛纔罵的我最兇的中年美婦,她呆呆的跪坐在地上,嘴裡不停的唸叨着什麼,離的太遠我有些聽不清。
然而在看到我撤了陣法之後,只愣了一下便不管不顧的朝我的方向衝了過來,那火族的男子拉都拉不住。
只見她完全不看我,直接撲到了火老身邊,撕心裂肺的叫喊,“你不是說帶我的囡囡去修習火族最高境界的法術嗎?!一去就是三年沒有音訊,你是不是把她交給天人了!張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還欺騙我幫你找火族內無父無母的孩子,說要給他們更好的修煉空間……你是不是,是不是……”
美婦已然說不下去,拽住火老衣襬的雙手也沒了勁道,緩緩滑落。
整個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泣不成聲。方纔想要拉住她的男子在她身後停住腳步,默默的彎腰從背後抱住她。
頓時,美婦人聲音一頓,繼而放聲大哭。
被她質問的火老先是一呆,隨後便大笑着嘲笑我們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不尊敬神明,終有一日會被天神拋棄,落到修羅道衆的下場。
真是愚蠢之極,天神若是真心關愛他的子民,又如何會任由天人胡來。
神明說到底也不過是能力非凡的傢伙罷了,他們創造這世界後便撒手不管,留下一個個巨大的爛攤子。
天人究竟從何處而來我們不得而知,但他們巧妙的利用我等修道之人的信仰成功騙火老,激發出他心裡的陰暗面,這纔會有了之後的種種。
尤其聽美婦人之言,恐怕早在許多年前火老就已經是天人安插在我們之中的眼線了。
也不知到底有多少火族子弟落入天人的實驗室。
唉,火老造的孽大了,根本死有餘辜。
我不知如何安慰她,美婦人的囡囡多半是落入天人的手裡,淪爲實驗材料的一種了。
還有那些本就沒有家的火族小孩兒……
場面一時僵持大家都沒有料到會是這般收場。
反而是那幾個火族的小年輕一個個紅着眼看向我,說要爲族中犯錯之人抵罪,自願接受酷刑,並永世將靈魂封印,死後成爲張家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