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外面的寬廣,我們進入的岔道小上了很多,不過牆壁上爬滿了一種小蟲,身上散發的瑩白色幽光倒讓裡面看起來不怎麼恐怖,反而有幾分日光燈的錯覺。
這是我進入岔道的第一反應。
馬天宇首當其衝的走在最前面,兩手虛扶,似乎是在感應兩邊牆壁上的小蟲。
“……銀甲蟲,生活在地底,以吸食鬼氣爲生。此處有那麼的銀甲蟲,可見鬼氣有多少濃郁,嘖嘖,張巖你的符篆不會有問題吧?以前和家族弟子外出歷練的時候我都沒見過那麼多銀甲蟲。”
馬天宇放下手,驚訝的說着,他說這種蟲子極爲難生存,對環境的要求相當的苛刻,幾乎是見不得光。
它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地底之下,繁殖緩慢,越是鬼氣濃郁的地方,銀甲蟲的數量就越多。
聽他如此說,我下意識的轉開視線直直的看向岔道深處,只見入目之處全部都是瑩白色的光芒,頓時我不住的嘴角抽搐,這些蟲子究竟活了多久的時間,一個個看上去狀態飽滿,頗有些蓄勢待發的意思。
我和張續二人立刻對視一眼,不由自主的稍稍遠離了兩邊的牆壁,朝中間擠。馬天宇眼角撇到我們的動作輕笑一聲,接着說銀甲蟲對活人是不會有任何興趣的,當然,要是我們死了可就說不準了。
打了個冷戰,我趕緊碎了他一口,張續更是不客氣,直接一腳踹在他屁股上,馬天宇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如此一來二去的瞎胡鬧,方纔緊張的氣氛倒是輕鬆了不少。
我快走幾步湊近馬天宇這個活生生的百科全書,舔着臉問道,“哎哎,我說天宇,這蟲子除了喜歡吃魂魄之外,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難不成基礎作用還真是日光燈?
“哈,誰和你說是吞噬魂魄了,吸食鬼氣,只要鬼氣足夠濃郁,它們就會不斷的生長。唔,我記得書上說過,幼年銀甲蟲的大小差不多是三到十釐米,成年是二十釐米以上。”
馬天宇環顧四周若有所思,聲線也逐漸的低了下去,我嚥了口唾沫星子,算是找到了重點。
“那你看周圍的銀甲蟲應該是幼年,還是成年?”我很自信,我的視力絕對是現代飛行員的標準,但是一眼看過去,離開我差不多五十多釐米的牆面上,大部分的銀甲蟲只有指甲蓋大小。
基本都是幼蟲。
要說一個族羣只用幼蟲沒有成年的我纔不會相信,只不過,銀甲蟲的幼蟲似乎多了些?
“……也許,是它們的種族比較的能生?”馬天宇面色僵硬,有些不自在的說道,腳步頓了頓,讓到了我的身後。
整整兩面牆壁的幼蟲啊,這條岔道很有可能就是銀甲蟲的巢穴好不好。
“也許,不是這條岔道安全,而是銀甲蟲對一張小小的符篆沒什麼興趣。”張續單手摩挲着下巴總結道。
我只能乾巴巴的笑笑,回頭看了眼早就沒了影兒的道口,“你們說,要是現在出去還來得及吧?”
話音剛落,我鼻樑猛地一痛,撞上了忽然停下的馬天宇。
“呵呵,好像是來不及了。”
他用手指了指前面,我和張續一起看過去,頓時瞳孔劇烈收縮,整個身體就和石化一樣停在原地,邁不動腿。
只因我們三人眼前的不再是掛滿牆壁的銀甲蟲幼蟲,而是一隻只足足有五十多釐米的銀甲蟲,滿滿當當的盤踞在岔道邊兒的牆壁上。
本來就不算多寬敞的岔道,現在中間被銀甲蟲誇張的身體一擠,只剩下一條僅能夠勉強容得下人側身行走的縫隙。
我們幾個一時之間頓在了這裡,畢竟那麼小的空間,很難保證不會碰到銀甲蟲,萬一當中有什麼錯漏,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不如用你們的符篆吧,全部炸了?”沉默了良久,還是馬天宇率先開口,不過這提議確實不怎麼樣,都不用我說,張續就反駁開了。
“想什麼呢你,咱們還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驚動到了怎麼辦,自然是悄無聲息的解決了比較好。”
張續說完看向我,徵求到,“不如我們先退出去看看左邊岔道的是什麼吧,也許是因爲銀甲蟲不會攻擊符篆,所以纔會有半張飛回來,而且也不能確定是不是不會攻擊人人類。”
我低頭思索,這也是我一直在惆酌的問題。
說到底我們也不能確定左邊的岔道之內究竟是什麼,現在既然沒有到最深處,遇到的還是能夠解決的問題,那麼不如我們先出去一下,似乎也是個不錯的提議?
“不行,銀甲蟲雖然生長緩慢,但也是相對某些蟲類來說的,不信你們現在看看後面的一些蟲子。”
馬天宇極爲淡定的挑眉,不過我看他額頭上冷汗不斷,想來現在也是火急火燎的,只是多年來的家族規矩制約而已。
我和張續狐疑的朝後面走了幾步,一直走出差不多有一百米遠,纔算是明白馬天宇的意思。
岔道兩邊的牆壁上,原先只有三釐米的銀甲蟲居然在短短的時間內一下暴漲到十釐米,可想而知一會兒等我們嘗試返回的時候,會遇上多大尺寸的銀甲蟲。
“但是我們也不能一直停留在這裡,等時間過去之後,周圍的銀甲蟲就不是我們能承受的了。”
張續走回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如此,我跟着補上,“而且你不是說這些銀甲蟲的最愛就是鬼氣了,和人類沒有關係,那麼我們的擔心不就是多餘的嗎?”
“我只是說銀甲蟲喜歡吃鬼氣而已,但是沒有說不喜歡吃人的。”馬天宇似乎是有些尷尬的攤了攤手,接着給我們普及了一下銀甲蟲的知識。
原來這種昆蟲存在的時期極爲的漫長,幾乎在天地初開的時候就已經在了,但是那個時候能夠壓制這種昆蟲的人類和生物還不少,故而沒有人注意到如此不起眼的小東西。
但是不論如何,這個世界上是一隻都在有生靈死去的,死去之後產生的魂魄和氣息就是銀甲蟲最好的補品。
這也是爲何這些種族看着數量不多,但是提升力量卻是特別的快,而且生命力愈加頑強的原因之一。
依照馬天宇的說法,宗族內對於這種古代流傳已久的蟲子記載的文獻並不是很多,所以說我們也不能做出保證,誰知道這些怪東西會演變出更多的怪異東西來。
“好嘛,那現在怎麼辦?往前走不是,往後退也不是,難不成就原地站着等死?”
個性急躁的張續將腦袋上本就不怎麼柔順的頭髮撓的一團亂,我看着都難受,不過馬天宇還是依舊愁眉苦臉的。
不能用大型的符篆,那麼小型的呢?
我繞開馬天宇,來到兩個成年銀甲蟲的身邊,指尖上摩挲片刻,還不等我有什麼動作就被馬天宇抓住了手臂。
“不是說了不能率先刺激的嗎!”馬天宇口氣不怎麼的好,看起來也是焦急的不行,但是一時半會兒的也沒有什麼好主意。
我趁着他們二人在發呆的時候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銀甲蟲的表面,上面質地光滑,還很有彈性,要是忽略裡面不斷蠕動的腸子等等,似乎還不是那麼的噁心。
要我在幾個死法中選擇一個的話,我寧願噁心一些的。
於是我在兩人驚訝的看向我的時候,手腳利索的一腳跨了進去,在身體與旁邊接觸的瞬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麼形容,黏糊糊,滑溜溜,還有節奏的一起一伏,我想這是銀甲蟲心臟跳動的聲音。
“……張巖,你還好吧?”馬天宇喉結上下滑動,小心翼翼的避開銀甲蟲靠近我。
就算不照鏡子,我也知道現在的我臉上必定是一面孔的菜色,嘗試了好幾次才發出聲音來,“還行,你們快進來吧,大家都是好夥伴,你們不會留我一個的吧?”
由於被兩邊的銀甲蟲夾住,我不大感肆意的晃動腦袋,但是即便是從我這個角度,依舊能看到馬天宇和張續二人一臉的便秘模樣。
值了!
十分鐘後。
“……張巖,你個坑貨。”
一襲白色衣衫,言行舉止總是世家子弟風範的馬天宇終於是忍不住爆了句不好聽的,穿梭在蹭蹭銀甲蟲之間忍受着怪異感的我突然覺得很好笑。
“嘿嘿,至少沒有被攻擊,不是嗎。”
我齜牙咧嘴的扭曲着身體從兩隻碩大的銀甲蟲之間擠過來,艱難的走到這一步,掛在四周牆上的銀甲蟲也是越來越大。
“呵呵……”張續走在最後,連扯開嘴角都開始費力了起來。
一路七拐八繞的,說實話,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朝着什麼方向走了,手裡的引火符也是萬萬不敢拿出來的,真是感覺自己挖了個深坑將自己給埋起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都一身汗了,對兩邊各種噁心的觸感都差不多習慣的時候,猛然所有的壓迫感都消失,眼前也是跟着猛地一暗,我反應稍慢了一拍,只覺得腳底一空,失重感意外襲來,還未出聲提醒身後的馬天宇和張續,就“噗通”一聲掉進了冰冷徹骨的水裡。
湍急的河流毫無準備的灌入我口腔之中,深邃的水下,我手忙腳亂的抓住一塊突出的岩石纔算是止住了向下沉去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