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去?”富蘭克林羅斯福看着謝菲爾德起身,疑惑的問道。
“我自然有我的事情,好好準備你的選舉吧,富蘭克林!”謝菲爾德擺擺手道。
紐約聯合銀行當中,海地的六十萬美元外匯儲備剛剛運抵登陸,這讓謝菲爾德心裡放下一塊巨石,蚊子再小也是一塊肉,只要有收益,不管多小都是值得高興的。
執行總裁布萊爾見到老闆到來也不敢怠慢,一方面準備彙報最近聯合銀行的業務,另外一個方面則旁敲側擊的詢問目的,才知道自己的老闆是過來助選的。
“老闆覺得,富蘭克林羅斯福的競選會非常順利?”布萊爾吩咐助力去拿咖啡,自己則留在辦公室當中閒聊,讓自己的老闆不至於太無聊。
“問題不大吧,羅斯福可是紐約人的驕傲,這一點你最清楚不過了。”謝菲爾德手插褲兜看着窗外下方的街道,好一派車水馬龍,懶洋洋的道,“最重要的是,富蘭克林羅斯福先生可是一個家境殷實的富豪,百萬美元的資產不是假的,成功人士總能吸引很多人的擁護,哪怕他的財產是繼承的。”
百萬富翁在選舉當中絕對是一個加分項,而不是一個減分項。當然什麼都不能過頭,像是奴隸主這樣的人,說自己要爲公民服務也不會有人相信的,就像是小洛克菲勒的後代那樣,幾次都和總統寶座失之交臂。
也許恐怖谷效應能夠解釋這一點,太平民的出身無法說服公民,既然大家都一樣,你作爲一個候選人沒什麼成功之處,那大家爲什麼要選擇你?可出身太好了,又會引起普遍的擔憂,所以說太平凡不好,太強大也不好,要處在恰到好處的位置。
之所以要在選舉之前消失幾天,還是要和歐洲資本在紐約的代表,好好談談解除誤會。這都是因爲本次突襲太子港的軍事行動,所帶來的後遺症。
這非常符合合衆國的一貫傳統,先造成既成事實,然後態度放低表示我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說話平心靜氣,但是要大棒在手,這就是胡蘿蔔加大棒政策的精髓。
眼見着自己老闆一點不客氣的把整個海地國庫的外匯,存進了自己的銀行。但現在又要和歐洲企業的代表放低姿態解釋,這讓布萊爾更加迷糊了,這不是顯得非常心虛麼?
奴隸主雖然是一個不擅交際的人,但勝在誠懇,對有些擔憂,尤其是法國和德國企業的代表的擔憂,全部面帶笑容的解釋清楚原因,然後話鋒一轉道,“我瞭解巴黎和柏林方面的矛盾,當然你們兩國的代表肯定否認彼此的敵意,我也不會糾正你們。”
“親愛的先生們,我就當兩年來的三次政變和你們毫無關係。也可以當做法國資本和德國資本在海地的明爭暗鬥,根本就不存在。但是你們不能給合衆國造成困擾,你們爭鬥的太激烈,受害者是合衆國。海地年年動盪,會有大量的海地人偷渡到達我們南方的土地上,而且我沒什麼隱瞞的,南方公民對黑人並不是很友好,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實。”
謝菲爾德面對合衆國的同行,是從來不會這麼講道理的,但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是歐洲人,這個年代對方不歧視美國就不錯了,還想反過來純粹是想多了。而且紐約這個地方可以說是媚外的大本營,你讓奴隸主怎麼辦?
事情已經成定局,重新讓海軍陸戰隊回來是不可能的,謝菲爾德保證在海地,歐洲企業的資本待遇不變,但不能再對海地的控制權進行爭奪,其實就是另外一個門戶開放,利益均沾的說辭,大家繼續合作下去,本質上不都是爲了錢麼。
至於這些歐洲人眼中掩飾的傲慢,人家都裝模作樣的掩飾了,謝菲爾德當然非常上道的當做沒看見,最終這還是法國人和德國人的事情,自己保證海地大體的穩定就可以了。
至於被送到聯合銀行暫時保管的六十萬美元儲備,等到合適的時候謝菲爾德自然會還回去,就當是暫時關海地借的無息貸款,聯合銀行先用一用。
到了現在,海地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當然正式的解釋,那是聯邦政府的職責。謝菲爾德只是代表企業界對歐洲資本表示善意,承認歐洲國家的合法權益。
等到完全平息了這件事,布萊爾纔不解的詢問道,“這些歐洲人,任何一個國家,甚至是意大利、西班牙,內心都瞧不起我們,真不知道是拿來的自信。”
謝菲爾德聞言,下意識的朝車窗外看了一眼,就在他與布萊爾談話的這麼個功夫,福特汽車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聯合銀行在紐約的大本營。現在,車子正在緩緩的駛入聯合銀行正門。
布萊爾竟然還有些憤世嫉俗起來了,謝菲爾德看着車窗外的街道淡然的道,“歐洲人傲慢的原因很簡單,工業革命的鉅變確實是從歐洲開啓的,這一百年來全世界的變化,可以說比往前三千年的變化都要大,他們有資格傲慢。美洲這邊任何一個小國,雖然官方層面對合衆國都很尊重,但這些國家的居民,心裡一樣瞧不起我們,就連海地都是這樣。”
“根本原因就是合衆國強大,但合衆國又不是最強大的。”謝菲爾德聳聳肩道,“很多眼皮子底下的小國,都認爲可以通過向歐洲人下跪,換取對合衆國揮拳的待遇,這非常的正常,又不是多麼新鮮的事情。”
東歐國家怎麼看待俄羅斯,爲什麼敵視近在眼前的俄羅斯?中國的鄰國爲什麼本能對這個國家敵視,都是一個道理。
你的國家是一個強國,但又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那個,就會出現這種問題。目前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歐洲打成一片廢墟,這個問題才能解決。
這個年代能吃一點就吃一點,還不到張開饕餮大口的時候,光是國內的民意就沒法辦,合衆國可以主動發起挑戰,把歐洲拉下馬,正是宣佈美國世紀的到來麼?
看現在國內很大一批內心都相信,歐洲就是世界中心的合衆國公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是奴隸主瞧不起當今合衆國的大部分公民,他們心裡見到歐洲人就膽怯。
在正式選舉之前,小洛克菲勒從中國來了電報,上面對本次合同的簽署持樂觀態度,但是提及了不安的因素,他聽說最近這個國家正好鬧鼠疫,暗歎自己不應該承受奴隸主的逼迫,前往一個這麼危險的國家。
“一九一零年鼠疫,口罩的首次大規模應用。”謝菲爾德見到電報倒是想起來了這件事,這應該是伍連德的成名之戰,其實傳染病這種東西,全身而退是肯定不可能的,就看能不能做到損失減少到忽略不計。
直白一點說就是爲了大局有些人一定要有所犧牲,放任不管是絕對不行的。聽到了這個消息,謝菲爾德又想起來了西班牙大流感,倒不是多麼的幸災樂禍。這一場還沒看見蹤跡的大流感,撞上了世紀初印度版的羣體免疫,毫不客氣的收割了一千八百萬個戰利品。
也就是這麼一想,謝菲爾德還要寬慰一下大舅子,表示中國政府的權威遠非一般國家可以相比,這個國家的政府對生死之間的一切事情都說的算,所以一定能夠撲滅這一次的鼠疫,讓小洛克菲勒不用擔心,關鍵是合同一定要儘快落實。
然後謝菲爾德有把最後一句話刪除了,換上了更加中性的話術,儘快簽署合同好平安歸來,之前的電報有點過於要錢不要命了,雖然這是一句實話,可小洛克菲勒可能會不舒服。
有了小洛克菲勒的電報,謝菲爾德便立刻和匹茲堡那邊聯繫,準備建造戰列艦的鋼鐵,籌備用料,招募工人,陷入了新一輪的忙碌當中。
“十個月內我就要見到兩艘戰列艦出廠,經過會計的精確計算,這是完全可以達到的。既然理論上能夠達到目的,就不能出現任何客觀困難,作爲合衆國首次大型軍售給亞洲大國,這一殊榮落入了舊金山造船廠當中,這不僅是我們一個造船廠的問題,還關係到合衆國的影響力,這不是一般的生意,不但要快而且質量要好。”
謝菲爾德直接和弗雷格兄弟取得了聯繫,他本人是絕對沒有時間,天天在舊金山做監工的,幾個女人也不適合幹這種活,只能將所有的信任都放在合夥人上。
奴隸主又是國家影響力,又是跨太平洋夥伴關係,有的沒的一堆不明覺厲的詞彙往上一堆,瞬間就讓弗雷格兄弟感覺到了事關重大。
與此同時本次中期選舉也開始了,這是兩黨的期中大考,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而對一些個別的人來說,這個非同一般的意義,還更大了一些。
砰!兩隻酒杯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謝菲爾德收回酒杯笑呵呵的恭喜道,“富蘭克林參議員,不論從任何角度上來說,成爲紐約參議員都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