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外孫女和外孫女婿要來,卡爾旺早早就在門口守候。
不一會兒,看到一輛車開過來,後面還跟着一輛載着集裝箱的掛車,就迎了上去。
師婉兒看到外公,連忙讓車子停下,飛快的跑了過去,撲進老人的懷中。
卡爾旺緊緊的抱住她,抱怨道:“阿依古麗,我的寶貝,你這雪山的嬌鷹終於捨得停下你的腳步來看我這個孤單的老頭子了。”
阿依古麗是師婉兒的塔吉克名字,是她外公取的,不過她只用漢名,這名字也只有在這裡纔有人叫。
“外公,您哪裡孤單了?有大伯、二叔、表姐他們一大堆人和你在一起,應該很熱鬧纔對呀!”師婉兒疑問道。
“他們哪會理我這老頭子,整天就想着掙錢,個個就像飛出去的鷹兒一樣,不着家。這次你來,可要好好的陪外公一陣子。”
“嗯。”師婉兒點了點頭,向他介紹道:“外公,這就是我男人鴻鳴,旁邊是他朋友,都是過來參加刁羊比賽的。”
“外公,你好。”蔡鴻鳴上前問候道,計東也恭敬的上前見禮。
塔吉克是個十分注重禮節的民族,一般男子相見,要互相握手或互吻手背。女子相見,長輩吻幼輩的眼或前額,幼輩吻長輩的手心,平輩互吻面頰和嘴脣。男女同輩相見,女方吻男方的手心或握手。子女與父母相見,要吻父母手心。以示敬重。而家庭中最熱情的禮節是擁抱。
當然,這些只限於熟悉的人,陌生的人不可能有這種禮遇。
蔡鴻鳴雖然是師婉兒的男人,但相對卡爾旺來說,卻是個陌生人,所以並沒有什麼熱情的禮節,只是上前抱了抱。
卡爾旺拍了拍蔡鴻鳴的背,說道:“小夥子不錯,不過想要帶走我們塔吉克的嬌鷹,卻必須是取得刁羊的勇者。你能辦到嗎?”。
“當然可以。”蔡鴻鳴正色道。
“有信心就好。”卡爾旺點了點頭。感覺這小子還算不錯。隨意聊了幾句,就又轉頭對師婉兒說道:“阿依古麗,外公已經給你準備好你最喜歡吃的點心和葡萄酒,走。我們到裡面坐。”說着。就拉起師婉兒的手。往裡面走去。
師婉兒向蔡鴻鳴望去。
蔡鴻鳴想起自己放在集裝箱中的犛牛還沒放出來,連忙道:“外公,我們帶了幾頭犛牛過來。不知要放在哪裡?”
“你們還帶了犛牛過來,那我倒要看看。”
蔡鴻鳴就和計東他們一起把裡面的犛牛放出來,卡爾旺看了不由眼前一亮。這些犛牛都是馬遂風他們特地從各地運來的犛牛中挑選出來,可謂萬里挑一,頭頭塊頭碩大。憑良心講,卡爾旺也感覺他帶來的犛牛不錯。
不過,他不服氣。
畢竟刁羊是自己族人最擅長的東西,他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就說道;“犛牛大沒用,還需要跑得快,耐力足,騎術好,這些都是關鍵,要不然決不可能奪得刁羊賽冠軍。
“謝謝外公教誨,我們會好好對待的。”
說了幾句,卡爾旺就領他們把犛牛安頓在莊園中放養牲畜的角落裡,然後帶他們到裡面去坐。
塔吉克人的房子大多很大,一般都有四五百平方,除了主屋和臥室,還有牲畜棚圈、廚房、客房、庫房。卡爾旺家是個大家族,家中兒女並沒有分家,而是住在一起,所以地方更大,最少也有三畝地的面積。
後天慶祝葡萄豐收的節日纔開始,所以今天卡爾旺家並沒有什麼客人,不過裡面一切已經佈置好,不說富麗堂皇,卻是美輪美奐,有着強烈的塔吉克民族風格。
來到裡面,大廳中早已準備好待客的食物,布拉馬克(奶麪糊)、泰勒提(酥油泡饢)、阿熱孜克(油餜子)、奶疙瘩等等東西和白水煮的羊肉擺了一堆。塔吉克族最喜歡用清水將較大的肉塊煮熟,然後蘸鹽吃,認爲是原湯原味,他們把這種食肉的方法稱爲“西爾烏”(手抓羊肉)。
等大家落座,卡爾旺這主人就熱情的招待大家吃喝起來。
師婉兒陪在他外公身邊,不時給旁邊的蔡鴻鳴介紹桌上的美食。看得出來他外公也很高興,要不然也不會特地去裡面拿出珍藏多年的葡萄酒給大家喝。那自釀的葡萄酒,帶着天然迷人的金黃,在白皙的碗中折射出魅人的光澤和驚豔的色彩。
聞一聞,一股誘人的香氣頓時撲鼻而來。
蔡鴻鳴嚐了一口,眼睛頓時瞪得老大。這葡萄酒一下打破他對市面上賣的葡萄酒的認知,他一向以爲葡萄酒都是酸澀的,敢情不是那麼回事,還有甜的。這酒甜中帶着葡萄的酸澀,真是難得。可惜少了夜光杯,要不然真應了王翰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這酒真好喝,要是能帶點回去就好了。
蔡鴻鳴想着晚上應該跟老婆說一下,看是不是能帶一些回去,也不用太多,只要十壇八壇就行。
卡爾旺不知道這孫女婿在打他葡萄酒的主意,要不然估計能把他趕出去。
這時,一個女人從外面走進來,跟卡爾旺問候一聲後,就跑到師婉兒身邊,說道:“阿依古麗,你終於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走,我帶你去看好東西。”說着,就拉起師婉兒的手往外走。
卡爾旺不由瞪了她一眼,“阿米娜,你沒看這裡還有客人嗎?”。
“爺爺,我找阿依古麗有事?”
“她不回來你有事,沒回來你也有事,你就沒有沒事的一天。”卡爾旺氣呼呼的說道。
“爺爺,我真的找阿依古麗有事。”說完,又催促師婉兒跟她走。師婉兒沒奈何,跟蔡鴻鳴說了一聲,就跟她走了出去。
“阿米娜她們從小胡鬧慣了,不要管他們。來,我們喝自己的。”卡爾旺替孫女解釋了一句,就勸起酒來。別看老人頭髮鬍子發白,酒量卻是不錯。
塔吉克族說的是塔吉克語,也就是東伊朗語言,在本世紀30年代以前還有自己的文字波斯文,後來因爲學校中以維吾爾文課本授課,就逐漸改用維吾爾文。現在塔吉克人大部分都會說塔吉克語和維吾爾族語兩種語言,不過如今到那邊經商的外地人逐漸增多,加上政府推廣普通話,也有很多人會說普通話,特別是年輕人,大部分都會說。
卡爾旺雖然不是年輕人,但做生意有時會碰到說普通話的,一來二去,他也學了不少,跟蔡鴻鳴他們講的就是普通話。幸好如此,要不然蔡鴻鳴他們估計是鴨子聽雷,有聽沒有懂了。
阿米娜興沖沖的拉着師婉兒來到自己房間,拉出一櫃衣服給她看。
“哇,好多漂亮的衣服啊!”
衣櫃中放着各色豔麗的衣服,有的衣服上還繡着亮片和金絲,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只要是女人,就無法無視這些漂亮的衣服。師婉兒也不例外,就拿起一件比試起來,感覺還蠻合適。
“阿米娜,你從哪來這麼多衣服,我怎麼從沒見過?”
“你當然沒見過,這是我最新設計的衣服,特地拿過來給你做結婚禮物的。你也真不夠意思,結婚也不通知我一下,要不然我就過去給你慶祝了。”
“太遠了。再加上我爸在政府部門工作,現在又在反腐,所以不敢太張揚,就沒叫你們,免得被有心人宣傳出去。”
“當官就是不自由,還是我們小買賣人好。”阿米娜趴在牀上說道。
“你哪是小買賣人,你是我們塔吉克的大明星。說吧,最近出什麼新歌了!”師婉兒一邊比劃着衣服,一邊和阿米娜說着話。
“我拍了幾個mv,出了一張專輯,可漂亮了。我去拿給你看看。”阿米娜說完,就跳下牀往外跑去,看得師婉兒直搖頭。
阿米娜是藝校生,畢業後出來唱了一陣歌,就跑去賣衣服,如今自己經營一個服裝廠,生意還算不錯。不過平時還是會唱歌,偶爾也接商演,在西疆一帶很有名氣,很受年輕人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