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差不多半個月,蔡鴻鳴終於將那一千畝沙漠地規劃完畢,不過也到了五月。
去年他就和鬆娜說好,要去她們那邊挖冬蟲夏草,所以就收拾了下,帶了一些出門必備的東西,向拓拔牛借了輛沙漠卡車,就往鬆娜家拉斯梅朵而去。
“小牛,你不好好在家修車,跑去挖蟲草幹嘛,又不掙錢?”一邊開車,蔡鴻鳴一邊對拓拔牛問道。
去他家借車的時候,這傢伙聽到他要去挖蟲草就死活要跟來,還帶上了他那好友漆雕吉劭,這人一下多了好幾個,搞得蔡鴻鳴很不爽。這哪是去挖蟲草,分明是帶小孩去春遊的架勢嘛。
“老是聽說挖蟲草挖蟲草的,我都沒挖過,想去挖看看。我又不想掙錢,就當成去玩唄。”
看他這麼講,蔡鴻鳴也無話好說,轉頭對坐在後面的漆雕吉劭問道:“阿吉,小牛去還好說,你去幹什麼?瘦得連風都能吹走,小心到時候爬山缺氧從山上滾下來。”
“鳥哥,沒事,不能上去我就留在村裡玩,那邊風景不錯,我很喜歡。”
得了,是兩個打醬油的。蔡鴻鳴乾脆住口不再說話。
莽莽黃沙之上,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靜寂無聲,了無生機。車子在筆直的沙漠公路上行走了幾小時,就脫離沙漠公路,往一條鄉村級公路而去,再前行了一會兒,就到了拉斯梅朵村下面。前面不能開車,老規矩,一行人下車走路。
拉斯梅朵還是和以前一樣,安寧、平靜,樸實無華,沒有因他們的到來而改變。也沒有因他們的離去而失去什麼。
鬆娜父親巴桑知道他們今天要來,特地在村頭等候。接到他們後,就一起回家。
來到鬆娜家。就見裡面擺滿了糌粑、奶酪等各色食物,一頭肥嫩的羊羔在大廳的炭爐上烤得金黃酥脆。鬆娜母親金珠卓瑪正在廚房裡拿酥油桶打酥油。看到客人到來,連忙取出碗倒酥油。鬆娜看了,也過去幫忙。
到達拉斯梅朵,已是到中午。今天是沒法上山挖蟲草了,只能等明天一早。要不然挖一下午又回來,很浪費時間。
“鴻鳴,你們來晚啦,前天麻噶家的幾個孩子就和村裡的人上山去挖蟲草了。”巴桑一邊熱情的勸衆人吃喝。一邊說道。
“沒事,我們也是去挖着玩,有沒有挖到無所謂。”蔡鴻鳴說道。
“那就好,要不然你們恐怕要失望,因爲我們這邊蟲草很少。”說着,巴桑放下手中的碗,嘆氣道:“哎,以前大家都不挖蟲草的,現在爲了錢,都跑去挖。也不怕山神怪罪。”
在以前,有人說蟲草是山神的頭髮,有靈性。挖蟲草就是扯了神的頭髮。
有人說蟲草是山神的腸子,誰挖它,會惹惱神靈,人畜就要遭殃。所以很多藏人是不挖蟲草的,去挖的主要是外地人。
只是現在,在利益的驅動下,再加上人不像以前那麼愚昧,也失去了對神明應有的敬畏,當地很多藏人也開始採挖蟲草。但在有些地區,還是有很多藏人不採挖冬蟲夏草。否則就要受到鄉親的指責。
拉斯梅朵村的人就是這樣,有人不挖蟲草。有人挖,這就是信仰和世俗的衝撞。
現在山上的冬蟲夏草已不像過去那樣多,就是因爲人爲的大量採挖、環境保護不夠和自然氣候造成的。
吃完東西,巴桑就拉着蔡鴻鳴去牧場看他給他留的白犛牛。巴桑家的牧場在村子不遠處的山上,裡面養着白犛牛和羊。自從看養白犛牛掙錢後,他每年都增加養殖數量,今年更是養了兩百頭白犛牛和一百隻羊。這些牛羊放養在青青的牧場上,看起來白花花一片,十分賞心悅目。
開春後,覆蓋在山間的皚皚白雪逐漸退回山頂,積雪融化而成的涓涓細水匯成一道道小溪涌進拉斯梅朵前的湖泊。
山上被白雪浸潤,經歷了將近半年冰雪洗禮幾近毫無生氣的草場,在春風吹拂下,逐漸透出淺淺綠意,悄悄地萌發新芽。原本枯黃的草場,彷彿一夜之間突然變成綠色的海洋。許多不知名的野花,也隨着春意,冒出頭開出了花兒。一時間,綠色絨毯般的草場上,白的、紅的、紫的、黃的、藍的,各色野花爭奇鬥豔,就像繡在毛絨毯子上的絢爛斑點,點綴着綠色草原,形成一幅色彩斑斕、波瀾壯闊、動感十足的立體畫面。
犛牛和羊只顧低頭啃着新綠鮮草,一點也不關心衆人到來。
巴桑指着白犛牛羣中一頭牛頭上綁着紅色絲帶的小白犛牛對蔡鴻鳴說道:“看,那就是我給你留的。”
蔡鴻鳴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頭小牛偎依在一頭母犛牛身邊,低頭啃着青草,卻不安分,不時在旁邊竄來竄去,看起來就是個機靈鬼。
在巴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剛破曉,蔡鴻鳴等人就起來,帶上中午吃的食物,和挖蟲草用的鶴嘴鋤(又叫小钁頭),就往山上走去。
爲了挖蟲草,有些人都是帶帳篷在山上睡覺的,不僅省去來回奔波,還能騰出時間來挖蟲草,不過蔡鴻鳴並不想這麼做。因爲這樣太累,況且他們又不打算挖蟲草掙錢,純粹是好玩,想體會一下挖蟲草的感覺,所以沒必要那麼麻煩。
從拉斯梅朵往上,是一片樹林,過了樹林,就能看到一片片高山草場。
草場上空,是澄清得有如碧綠湖水般的藍天,形狀各異的白雲,悠悠盪盪或遠或近地漂浮在那碧水之間。極目遠眺,只見遠處沉默無語的皚皚雪峰,就像一朵雪蓮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綠草、繁花、高山、流水,如同一軸無邊無際的畫卷,一下鑽入眼簾。
一霎那間,蔡鴻鳴等長期在城鎮生活的人被眼前所見一切震住了。他們從未見過比眼前更美,更震撼人心畫面。
“啊...”
終於有人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接着就見一聲聲狼嚎慘不忍睹的響徹在高山間。
興奮的喊了一陣,有人首先頂不住了,缺氧的在那邊嚥着口水喘着粗氣,直到過了一陣才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