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快!”
孫叔話語剛落,將他的手機朝我扔了過來,繼續聚精會神的握着方向盤打轉。
“叫誰啊?”我慌里慌張的接住手機問道。
“按井號鍵解鎖,再按快捷鍵一就行。”孫叔吼了一聲,猛扭一下方向盤,車子側滑避過了一輛迎頭衝過來的卡車,孫叔在逆向行駛!
轟隆一聲,緊隨其後的一輛黑車直接被卡車給撞翻了,另外幾輛繼續追趕而來。
我手指哆嗦的剛按下數字一,就聽嘭的一聲巨響,跑車猛烈的搖晃了幾下。
蘇月兒尖叫了一聲,立刻摟緊了我。我的胳膊隨即一抖,手機掉在車座底下去了。
我剛低頭去撿起來,車窗嘩啦一聲碎裂了。
玻璃碎渣嗖嗖的濺到身上和臉上,打的我耳朵生硬的疼。
啪嚓,一把砍子隨即從我脖子上划過去,擊穿了另外一扇窗戶。
我嚇的渾身僵硬,低着頭一動也不敢動,瞥眼一瞧,一輛大黑車不知何時已經靠近了跑車,並駕齊驅。
一個壯漢手持着一把砍子朝着窗戶就刺了過來,寒光一閃。
我摟着蘇月兒勉強的避過去,那砍子擦過我的胸膛,劃破了我的衣領。
壯漢一擊未中,抽回砍子又刺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來不及多想,抽出了前面座位上的一把砍子,手起刀落。
兩把砍子在車窗處對碰,發出耀眼的火花,我胳膊一抖,砍子掉在了地上,壯漢手中的砍子只朝我脖子切割而來。
我驚出一身冷汗,眼看躲避不及,前方一輛大卡車按着喇叭嘶吼着衝了過來,一個緊急的剎車。
對面的黑車立刻扭轉方向而去,我得以擺脫這致命的一擊。
“打好電話沒有啊,告訴他我們在雲湖南岸濱湖路。”孫叔扭着方向盤躲過了卡車,回頭吼了一聲。
我噢了一聲,剛要撿起手機來,就發現一輛黑車橫衝直撞的從側邊飛奔而來。
“孫叔……”我話沒說完,跑車再次劇烈的震動一下,嘭的一聲被那輛黑車撞飛了。
情急之下,我死死的抱着蘇月兒,只覺得天旋地轉,車子在雲湖岸邊打了幾個滾,啪的一聲跌進了湖水裡。
耳邊暫時失明,只聽見嗡嗡的聲響,接着眼前漆黑一片。
我聽見了蘇月兒的呼喊,緊跟着就是湖水瘋狂的倒灌而入,車子被淹沒了,漸漸的沉向了湖底。
我在匆忙中吸了一口氣,模糊中視線裡,我看見孫叔頭撞着前面的擋風玻璃,整個人飛出去了。
而蘇月兒,早已經魂不附體,花容失色,她在水裡才撲通了兩下,很快就沒有了動靜。
我知道,蘇月兒怕水,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看見她這樣了。
車子似乎還在下沉,我手忙腳亂的將安全帶接下來,我試圖打開車門,可是卻鎖住了。
現在,只有車窗可以出去。我拉着蘇月兒,發現她渾身癱軟無力,雙眸微閉,我連忙對着她的薄脣給了她半口氣。
隨即我將她先慢慢的推出去了,我剛要跟着出去,一個巨大的暗流漩渦拍了過來,我的手臂在玻璃上劃了一下,疼痛鑽心。
我一疼就鬆開了手,眼睜睜的看着蘇月兒隨着暗流漂走了。
那一刻,我心裡憋的難受,我急急忙忙的鑽出去,哪裡還有蘇月兒的影子呢。
蘇月兒!你在哪兒?
我心底響起了一個急促的聲音,我手忙腳亂的在湖水裡遊着,四周深暗,可見度太低了,水流激昂,我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躥着。
可是我沒有發現蘇月兒,我再次弄丟了她。
我的大腦裡開始缺氧,心裡憋悶的難受,儘管我水性很好,可是此刻,我才覺得自己是多麼的無力。
嘩啦,我逼不得已鑽出了水面,大喘了一口氣,又一個猛子鑽了進去。
我在冰涼的湖水裡遊動,我睜大眼睛看着四周,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畫面,卻又稍縱即逝。
我揉了揉眼睛,什麼也沒有看見,我覺得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這讓我感到心慌意亂,我想繼續尋找蘇月兒,一雙有力的大手將我拉上了湖面。
“小姐呢?”孫叔拉着我鑽出水面,他的額頭還在流着血,我看見他的臉上少有的慌亂。
“不知道,她被水沖走了,我……”我一時語塞,話沒說完,孫叔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我也連忙沉入湖水裡,上上下下,我不知道自己紮了多少次猛子。
而每次,我都是空手而歸,我再次弄丟了蘇月兒。
孫叔,也和我一樣的沮喪。
直到我和他都筋疲力盡,浮在水面上仰着頭氣喘吁吁。
我看岸邊,一輛黑車翻在地上四輪朝天,另外幾輛早已經不知所蹤。
從四面八方趕過來的幾輛車上,匆匆衝下來很多漢子,我看見了上次和武恭還有石頭在郊外對打的那個留着火箭頭的漢子,他們撲騰騰的鑽進了湖水裡。
沒過多久,幾輛遊艇呼嘯着在水面飛奔,濺起一陣陣的氣浪,很快,成羣結隊的船衝到了湖面。
我知道,這些人是趕來救援的,他們在尋找蘇月兒。
我再次沉氣落入湖水裡,直到我筋疲力盡的浮出水面,我再也沒有力氣鑽猛子了,我像是一條垂死的魚兒張着嘴隨波逐流。
我是被船上的漢子拉上岸的,儘管我還在嘀咕着我要去找蘇月兒,可是我到了岸邊,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裡,仰頭絕望的看着碧海藍天,頭腦裡總是浮現蘇月兒在水裡那驚恐的俏臉。
蘇月兒,難道你就這樣和我告別?都是我的錯,我不敢放手。
“老闆……”隨着一個漢子的呼喊,只聽見撲通一聲,湖面濺起了浪花。
蘇東山趕過來了,他二話不說的就跳下了湖水之中,緊跟着他跳下去的還有他的幾個隨從,他們手裡拿着救生衣,死死的拽着蘇東山。
“都給我去找,要是找不到月兒,你們都給我滾!”蘇東山被拉上來,他咆哮着用腳踢在了屬下的身上,怒吼着再次朝湖水裡衝,可是那幾個忠心的屬下,死死的摟着他不放。
任憑蘇東山如何的打罵,他們就是不肯讓他下水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蘇東山發那麼大的脾氣,也是第一次看見他那麼的慌亂,他身上滴着水,眼睛死死的盯着奔騰的湖水,他一瞥眼,看見了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我。
那一刻我不敢看蘇東山的眼睛,他的眼神很複雜,有憤怒有擔憂,可我覺得他是在責備我。
若不是我,或許蘇月兒就不會這樣,若是我抓緊蘇月兒,也許結果會不一樣。
“蘇叔叔,我……”我欲言又止,一說話就很沒出息的哽咽起來,淚水和湖水混淆在一處,此刻我是那麼的狼狽,我是那麼的自責和愧疚,可是如果後悔能夠換回蘇月兒,我情願如此。
蘇東山過來看了我一眼,他伸手過來。
我嚇的閉了閉眼睛,我以爲他會打我會罵我,可是他只是摸着我的額頭,在我受傷的地方看了一眼,一雙劍眉凝着無盡愁緒。
蘇東山什麼也沒有跟我說,他讓屬下將我送進醫院。我在被拉走的時候一回頭,我看見他眼睛滑了一滴淚水,我確定那不是湖水。
我望着越來越多的人趕到雲湖裡來,他們紛紛去尋找蘇月兒,一時間人聲鼎沸。
記者和警察也都先後趕到了,救援部隊還在激增。
可是或許誰都清楚,從蘇月兒和我一起落水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分鐘了。
而蘇月兒,她生還的希望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