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石誠揣在懷裡,從地上快速滾過的時候,身體整個被他護住。
倒是沒受什麼傷,但也看不到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到能擡起頭來的時候,發現我們車子像結了冰似的,上面長出一層白色的毛。
而且此時在車的頂部正站着一個人,他一身的黑衣,臉也被層層罩住,根本看不到面目,也分不清前後。
“鬼王。”我低聲說,聲音已經抖的厲害。
石誠的手抓我很緊,一點點把我往他身後挪,可是我剛背轉身子就尖聲叫了起來,因爲在石誠的身後,此時站着另一個人。
肖辰龍。
那個我們正在找的,已經消失的同學,此時正站在那裡,離我們只有兩米左右的距離。
他看上去跟上學的時候沒什麼分別,除了更瘦一些,像皮包骨頭那樣,別的地方都還好,連說話的聲音都沒怎麼變:“秋盈盈同學,你是來找我的嗎?”
我忙着點了點頭,然後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肖辰龍自己抓着頭髮說:“不知道啊,我睡了一覺起來就在這裡了,然後一睜眼就看到你了。”
從他的表情里根本分辨不出話裡的真假,但如果說鬼王把他抓到這裡就是爲了引誘我們來,又真的說不過去。
肖辰龍早就有問題了,鬼王布這麼早的局,不可能目的這麼簡單。
石誠沒有轉身,但抓着我的手在暗暗用力。
我知道他在提醒我要小心這個人,其實我自己何嘗不是緊張的要命,兩隻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他,生怕他突然做出什麼動作。
可是就這麼幾句話過去以後,突然就陷出寂靜,沒有人再說話,也沒有人行動。
石誠試着問了我一句:“你還好嗎盈盈?‘
我“嗯”了一聲,然後問他:“我們能出去嗎?”
他頓了一會兒才說:“先別動,穩住他們,何平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
“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我低聲急切地問。
“出發前就商量好的,只是沒料到速度這麼快。”
看來,既是我跟在石誠身邊,很多東西還是看不透,我知道他沒有點明說自有原因,只是對於何平什麼時候能趕到真的很揪心。
我們都知道鬼王的厲害,而這裡又是他的地盤,既是何平來,我都不知道我們是否有走脫的機會。
前後的兩個人似乎比我們還有耐心,這讓我越等越心寒。
“石誠,這裡好像有些怪啊。”我忍不住說。
他過了一兩秒才輕聲問我:“靜心咒還記得嗎?”
我腦子此時亂七八糟的,而且有點奇怪的是之前我看靜心咒,也沒有很費力的記,但是看過之後,基本就算是記不全,也還是會幾句。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突然就對這個東西開始模糊了,無論什麼時候想起來都只是有一個朦朧的感覺,根本不知道具體的字句,就是有時候拿出書來看,或者刻意的去背,也會念着念着就覺得不像是那麼回事了。
石誠沒有等到我回答,已經先開了口。
我聽出是靜心咒的內容,因爲說話跟唸經還是有區別的,但跟着他念幾句話,又總覺得好像哪裡錯了,但真正想去糾正的時候,又完全搞不清楚。
鬼王倒是站着沒動,像一個黑色的塑像長久地立在車頂上。
而肖辰龍卻已經開始慢慢向我們走動。
“秋盈盈同學,你不是過來找我的嗎?那你知道我爲什麼在這裡嗎?我們現在要不要回去?”
他往我靠近,我就往石誠的身上靠,最後直接走到他的身前,把肖辰龍隔在了後面。
不過他並沒有停下來,像是根本看不到石誠一樣,眼睛盯着我問:“我們走吧好不好,我在這裡很害怕。”
“你是誰?”我躲在石誠懷裡問他。
肖辰龍的眼睛一下子瞪的好大,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我是肖辰龍啊。”
“你不是。”我快速說。
他隨即笑了起來,樣子詭異之極,聲音也變了:“姐姐,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我去,竟然還是小鬼童,這小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好像從來都沒真正曾傷過他。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問。
小鬼童“嘻嘻”笑着說:“你不是知道那墓裡是誰了嗎?不想進去看看他們嗎?”
“不想,我身上只是有一縷他們的魂而已,又不是全部,他們跟我沒有關係的。”我急聲說。
但下一刻就真的癱軟下去,因爲就在我們剛纔從路邊下來的地方,等來的不是何平,而是我的父母。
他們兩個目光呆滯,顯然走了很多路,腳上還有小腿上都是灰塵,此時站在路邊,目光根本沒有焦距,手卻在擺動着。
石誠的臉色不比我好看,我擡頭看他時,整個臉都成了紫色的,而且咬肌崩的很緊,感覺牙都要咬碎一樣。
聲音冷靜的出奇:“盈盈,你彆着急,我只教你兩句靜心咒,牢牢記住,現在就開始念,不要停。”
“有形者,生於無形,無能生有,有歸於無。”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完以後,我也跟着唸了一遍。
然後就按他的吩咐繼續,但是眼睛和心思根本沒在這上面,因爲我父母看上去明顯的神智不清,或者說早已經被鬼王控制住,我擔心的要命。
石誠卻還在跟我強調:“你只管唸咒,我來救爸媽。”
我“嗯”了一聲,試圖把注意力扳回來,眼睛環視一下四周,竟然發現肖辰龍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鬼王。
我甚至都沒看到他們是怎麼消失的。
石誠應該是早就發現了,但這肯定不代表他們走了,因爲石誠的臉比剛纔他們在的時候還紫,整個人都發出紫色的光,像燃燒着的火焰。
他已經鬆開我,開始往我爸媽的地方去。
我機械地念着他教的兩句咒語,腦子一片混亂,意識也有些不清。
石誠的紫光越來越大,變成了球形,但還沒等他真正靠近,我爸突然笑了起來,嘴裡的牙齒全是黑色的,臉上皮膚像泡過水的紙,又揉過一般。
他聲音渾厚陰冷地吐出兩個字:“很好。”
接着就從嘴裡吐出一股黑氣,直接往石誠的紫氣上撞去。
我完全驚呆了,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腦子是空白的,身上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包括嘴裡唸的靜心咒。
我爸吐出來的黑氣雖然很小,但卻像箭一樣,穿透紫氣後,直接往石誠的身上扎去。
而就在這時,我的手也已經人抓住。
轉臉就看到我媽站在我身側,她的臉倒是沒什麼變化,一樣的木然,但力氣大的嚇人,用力一拖,我就離開原地,一閃眼就跟着她飄到路上,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往桃園的方向去。
身後響起石誠的聲音,下一秒他整個人就撲了上來,劈手往我媽的頭打去。
那個人還在向他攻擊,黑色的霧氣又從他嘴裡吐出來,直射石誠的後心。
我使勁往後彆着身子,看到石誠一個前傾,手雖然抓到了我,但是嘴角卻出了血跡。
而在我們身後的人還在往他身上吐着黑色的霧,一股股像黑色的毒箭,不斷往他身上扎去。
我也還在前面的人手裡,那隻手冷的像冰,抓着我時,好像揪住手筋一樣,使整條手臂都是疼的像是折了。
石誠這頭也拖着我死不放手。
新的一口血吐出來的時候,直接噴到我身上,染紅了一片衣服。
我的眼睛像被火燒到,灼熱的疼,盯着那片血,感覺整個世界都要燒起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