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人給我們做了苗條。
我一直低着頭猛吃,就差把腦袋埋進麪條裡了。
祝長樂的一雙眼睛滴溜溜,時不時在我和白冥安身上打轉,吃着吃着就要輕笑一聲,她一笑我的太陽穴就抽痛。
真怕她再說出什麼話來,把場面弄得更加尷尬。
一頓簡易的晚飯結束了。
老人家感激不盡地送我們到門口:“三位恩人就要走啦?再多待一會兒吧,天要黑了,如果不嫌棄我們家簡陋,不如住在這裡。”
我婉言拒絕:“不了,奶奶,我們還要趕路呢。”
這小屋狹窄住着祖孫兩個都嫌小了。我們三個大活人難不成要打地鋪?
唔,要是身邊挨着白冥安,我倒不介意打地鋪……
“這樣啊,那我把小猴子叫起來。得讓他跟三位大恩人磕頭道謝。”老人家慎重而嚴肅,轉身就要走。
磕頭?又來?
我頭皮都發麻了,好在祝長樂四兩撥千斤,笑笑地摟着老人家的肩膀道:“誒奶奶,小猴他剛做了個大手術這幾天特別需要休息,您捨得讓您的寶貝孫子起來折騰啊?您不心疼啊?”
老人家一個遲疑,顯然是心疼的。但還是有些猶豫:“可是你們幫了這麼大忙,小猴子的前途都是三位給的——”
“老人家,我們只是解決了他人生路上的一個阻礙,未來的路上小猴一定會經歷更多事情,有您在他什麼陪伴着他很幸福。”
我笑了笑,給祝長樂使了個眼色。
祝長樂和我果然有默契,當即摟着老人家往裡面走:“我這裡正好有一些小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來,奶奶我拿出來給你,等小猴子醒了你跟他說是長樂姐姐送的。”
“這怎麼好意思呢,你們已經幫了我們大忙……”
“嘿,一點小玩意兒不值錢的,奶奶不用放在心上……走吧。”
她們兩個走後,外頭只剩下我和白冥安。
站在那裡。彷彿兩尊門神。互相不說話。
安靜了一會兒,我擡起頭望過去:“那個,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啊。”
白冥安俊朗的眉眼不動波瀾。淡淡的:“嗯。”
“哦。這樣啊。”我點點頭,接下去又沒了話頭。
夕陽西下,有晚歸的鳥兒橫飛而過,我愣愣地看着忽然間空中落下一小點什麼東西。我好奇地探出頭想要看得更清楚。
白冥安伸手拉了我一把。
我錯愕地:“呀!”
吧唧,一坨新鮮出爐的鳥屎落在地上。就在我鞋不遠處。
我:“……”
差點就出大事了。
當着白冥安的面被鳥屎糊一臉……這畫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謝謝你哦。”我扭捏着說。
感覺到白冥安似乎皺了一下眉頭,語氣起來一絲波動:“寧歡,你別這樣。”
“啊?”我擡頭。不解地看着他。
白冥安的眼神深邃,黑白分明,彷彿天上的星海讓人一不留神就迷失沉醉在其中。我看着看着眼神就恍惚了。
真好看呀,白冥安。
“你不適合這樣。”
“什麼?”話聽在耳裡。又從另一隻耳朵溜了出去。
暖黃的陽光落下,把修長的身影拉得更加挺拔俊秀,白冥安就這樣簡簡單單站在那裡,一手插進褲兜,一手擡起來對着我的額頭。
用力一彈。
輕微的刺痛傳來。
我一下子伸手摁住了額頭。
“豬。”
我:“……”
我漲紅了臉,反駁道:“纔不是!我……”我指指地上的那坨鳥屎,信誓旦旦的說:“這坨鳥屎我是有能力避開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輪到白冥安一陣無語。
他淡漠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無奈,看着我,忽而一笑,那笑容不帶一絲情意、甚至沒有多少溫度,就好像秋日裡的習習涼風,但這涼風吹在我臉上。
瞬間就暖融了我的心房。
唔,真是太過分了。
長得這麼好看的人還這樣笑,真是要人命……
心中有不可告人的情意在瘋漲,看着他,我忽然升起無限的勇氣和期待。
告訴他吧,跟他說呀。
爲什麼不呢?
你那麼喜歡他……
我眼眸動了又動,終於握緊拳頭,鼓足勇氣,向前一步:“白冥安,我——”
“好了奶奶就送到這裡吧,我們走啦,你和小猴子自己多保重啊。”
祝長樂輕快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隨之出現的是她靈活的身影。
看着外頭的兩個人,她挑了挑眉:“看什麼?走啦,這地方偏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快走快走,誒,小泥巴你怎麼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
我恨恨地剮了她一眼,霸氣地扭頭就走。
自己在前頭帶路,一邊生着悶氣。
可惡,可惡的豬頭樂。
啊啊啊啊啊——
我剛纔在想什麼啊,就算說了又能怎麼樣?我期待什麼?期待白冥安給我回應嗎?
可是不試試你怎麼知道呢?
也許就有意想不到的答案呢?
啊啊啊啊啊——
好煩躁!
兩個小人在我腦海中打架,一個吵贏了對方,另一個立刻氣槍上馬再次迎戰。
在我糾結的時候,白冥安已然走到了我身邊,我愣了愣,祝長樂從後面跟上來跟我咬耳朵:“餵你傻不傻啊,要一個人走那也是姐姐我,你就該老老實實黏在你男人身邊纔對。”
媽的,就是你這個豬頭樂壞事,還好意思指責我。
我憤怒地盯着她,壓低嗓音:“我都說了他不是我男人,我們……不是什麼親密關係。”說出這話時,心頭的失落和酸澀洶涌澎湃,幾乎要把我淹沒。
嗚嗚嗚,爲什麼不是呢?我和白冥安……如果是,那多好?
“瞧你那慫樣。”祝長樂大大地翻了一白眼,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忽然笑了:“看來只有姐姐我助你一臂之力了。”
我有些走神,沒有注意到她的話:“什麼——哇!”
祝長樂說到做到,果然伸出一隻手臂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沒有防備身體整個朝側邊倒去。
那始作俑者還不忘在後臺驚慌地叫:“哎呦小泥巴——白先生你快接住她!”
我閉了閉眼,心中把祝長樂罵了一萬遍,然後趕緊身體投入一個結實有力的臂彎裡,我睜開眼近距離對上了白冥安的臉。
“白冥安……”我喃喃道,眼眶忍不住溼潤髮紅,說出來吧,趁這次機會說出來吧。我深吸一口氣,抓着他襯衫一角,就要張口。
卻在這時,耀眼的遠光燈射來,刺激得我睜不開眼,模糊之中一個優雅的身影走近。
“冥安。”
一瞬間我點燃的所有希望之火,那些給自己描繪的各種可能,全部熄滅了。
是阮藍。
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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