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怎麼不走了?”
我半路停下來,拉着俞墨的手,俞墨不解的問我。
我努努脣笑笑,晃他的胳膊,“我有話沒說出口,心裡憋屈。剛剛想給婷婷說的,可又不想她太擔心。但是不說,真的會憋壞我的。所以啊,你先放開我的手好不好?”
俞墨沒有說話,他鬆開我的手,往後退了兩步,站在樹下。
午後的陽光穿過細密的樹葉打在他的臉上,過半的肩膀都是樹葉交疊後細細密密的陰影。它們留在俞墨的身上,散發着暖暖的光暈。
我眨了眨眼睛,也後退了兩步,溫和的笑着說,“謝謝你,那麼我說了啊。”
我是個固執的姑娘,自蘭婷婷離去之後就視文字爲生命,好友就那麼幾個,很少再去認識新的朋友。交心太難,恨不得把心掏出,可總能碰上冷釘子。
俞墨,算得上是自蘭婷婷夏友靳以及包子之後,唯一交心交的徹底的人了。不知怎麼的,心裡的苦就想告訴他。
“墨魚,你還記不記得朋友他們總會說我這麼些年過的很苦。是因爲看透了世間的冷暖。我一直以來不願長大,可十九歲那年被逼着長大。
我一直都不能釋懷的事情是,當年很興奮的認爲,如果婷婷可以和肖瑤在一起一輩子就好了。我向往那種初戀陪你最後的愛情,可我沒想到恰恰因爲肖瑤,蘭婷婷去了環境差的學校,在學校裡重病。我覺得我對不起她,如果沒有在高二那年陪着她去見肖瑤,不同意他們複合,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俞墨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我立馬搖頭,伸出手掌立起來阻止他的話。
我吸吸鼻子,接着說:“你造嗎,蘭爸爸告訴我,婷婷生病在醫院,說她想我了,然後又說宋子瑜那傻妮子太忙了。我當時很難受,之後就退了工作室,我覺得我還沒有對蘭婷婷很好很好,我來不及炫耀我拿到稿費設計費,來不及請她吃遍好吃的,來不及介紹蘭婷婷給她看我的男朋友,來不及的事太多。我也會願上蒼殘忍,善良如她,怎麼忍心剝奪她的生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向蘭爸爸盡孝道。”
我捂着嘴,死死的咬着脣,俞墨已經走到我身邊,將我圈在懷中,無聲的一遍一遍拍着我的背。
他什麼都不說,卻是給了我最大的力量。我趴在俞墨的肩膀上,雙手緊緊抓着俞墨的衣服。
“你看,我們認識不過半年,你都能在我傷心的時候安慰我。可是當時,我和室友認識那麼久,包子打來電話告訴我蘭婷婷去世最難過的是我,讓我好好哭一場。我泣不成聲的時候,室友在打遊戲,她不耐煩的對我說,‘哭哭哭,你夠了吧,煩死了……’,後來如看笑話一般看我。
墨魚你知道麼,我那時覺得全世界都要拋棄我了吶,在學校裡孤僻的過着,有時候呼吸不過來氣還爲此去找中醫調理。我一直都不敢把這件事告訴爸媽他們,連夏友靳都沒有講,可是真的好痛苦……”帶着濃重的鼻音,我把委屈倒給俞墨。
俞墨的身體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那之後,他抱我的力道似乎更緊了些。
他喃喃低語,“夏友靳和我說過那段時間你過的很不好,可我沒想到竟能如此不好。”
我只顧得難過,沒有注意到俞墨的話,俞墨輕輕的拍了拍我的頭,低沉的嗓音裡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難過。
“沒關係,好在都過去了。宋宋,你很堅強的撐到了現在。沒關係,現在有我在,不會讓你再受一份委屈,好不好?”
他一遍一遍的安慰我,我在他懷裡哭得像是個孩子。五年來,第一次那麼放肆那麼毫無顧慮的哭泣着。
我怕我的難過引來更多人的難過,我不能在任何一個認識蘭婷婷的人面前哭,因爲我一哭便會引起他們心底的難過。久而久之我不能哭,因爲蘭婷婷已經逐漸走出他們的生命。
我推開俞墨,用手蹭了蹭鼻子,我想這時的我一定夠狼狽。
“俞墨,我沒有帶紙巾,你帶了嗎,我要擦鼻子……”
俞墨表情僵硬了兩秒,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來,抽出一張捏住我的鼻子,“擤鼻子,我數一二三。”
“一、二、三……你怎麼不擤鼻子?”俞墨皺着眉說。
我滿臉委屈的望着他,“那個,除了我媽還沒人這樣對我。我不適應,擤鼻子沒感覺……”
“那好,現在開始適應。我再數一遍,一……”俞墨好脾氣的耐着性子重新數,我決定殘忍的打斷他。
“你別數了,不舒服。你還讓我自己來吧,不然我覺得我自己像小孩子。”
“嗯?你才發現麼?”俞墨緩了緩,道。他修長的眉眼間染了淡淡的笑意,他拍拍我的臉頰,非常有耐性的說:“來,我們再數一遍。”
“一、二、三。”
“……”
逗比之所以是逗比,因爲她逗比起來的時候她自己都不曾發現。
我已經在俞墨面前沒有形象了,也不在乎這一次了。
俞墨帶着我逛了九連山,他方向感很好,而我是路癡,所以幾乎是每一步都扯着他的衣袖,生怕我自己走丟。
爲此俞墨說,你不是有手機麼,我們電話聯繫不就可以了。
我回他,在這個科技發達到氾濫的境地,萬一誰盜了我的號用了我的話費我停機了怎麼辦?萬一我走都連中國移動都覆蓋不了的區域呢?萬一手機掉了呢?
一連三個疑問句,俞墨一個眼神掃過來,我不卑不亢的看着他。
他脣角掛了抹淺淺的笑容,“嗯,是我忽略了這一點。很好,笨魚又聰明瞭。”
“那是。跟着大神你不聰明能行麼?即便我這種品種的魚有七秒鐘的記憶也必須是聰明渡過的。”我拍他馬屁的時候不忘自誇一下。既然學俞墨的聰明那麼就順帶着學他的自信好啦。至於自戀,已經同夏友靳學的七七八八了。
想到夏友靳,我趕緊給夏友靳發條短信匯報情況。思來想去我這男閨蜜最怕的事情無非就是我陷入回憶而不能自拔,不願相信蘭婷婷不在的事實。
【小夏子,你放心,我已經在釋懷了。哈哈,開車駛回舒城,你丫好好照顧小東西哦,明天帶着好吃的去看你們。】
而很快,夏友靳就回我了。
【哎,攤上你我就不知道放心那倆字怎麼寫,不容易啊。】
我撇撇嘴,忽視夏友靳的抱怨,坐進俞墨的車裡,駛回舒城。
——
我和俞墨到我們家樓下的時候,張棟林和曲嚴冬正站在公寓樓口,曲嚴冬那廝還是一身黑,臉上戴着個墨鏡擋了大半個臉。
無事不登三寶殿,對於這倆人一起出現,絕逼是非奸即盜!
曲嚴冬直接忽視我而走到俞墨身邊,“給你打電話怎麼沒接。”
我在一旁聽着,哎呀這有種絕世小受的腔調啊,不僅如此還有種小受爬樓的感覺。曲嚴冬這是在演受了氣的小媳婦麼?
“有事出去了。怎麼了,你和副總監一起來,什麼重要的事情?”俞墨沒有表情的說道。
曲嚴冬連着掛着輕挑的笑,明顯着是有話說可偏偏裝高貴裝矜持,不屑於說。倒是張棟林,很不客氣的宣佈他倆來的目的。
“嚴冬的新書,你之前答應過幫嚴冬出書的事情,現在難道要反悔了嗎?”張棟林和我說話的時候盯着我看,我把臉扭到俞墨那,實在是覺得看張棟林很彆扭。
“我沒答應,只是說能幫就幫。”找文字漏洞,我比張棟林要擅長的多。
張棟林畢竟年輕,太容易情緒化。一臉欠抽的表情全掛他一人臉上了。他滿臉的怒氣,解開袖口的扣子,然後擼袖子扯領帶,“宋子瑜你不能說話不算話,我和嚴冬在這裡等你們已經一個多小時了,我們這是冒着多大的風險啊你知道麼?”
“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藝人。”我沒好氣道。
我已經餓了,急切的想上樓給俞墨和我做飯吃。可張棟林在這會兒纏着我說出書的問題,這不怪我,是他自己往槍口上撞的。
“宋子瑜你怎麼了,眼眶紅紅的,你哭過了麼?是這小子欺負你欺負哭了?”張棟林忽然就懟開俞墨了。他氣急敗壞的對着俞墨說,“等不及現出真面目了麼?現在就開始欺負宋子瑜是不是你不把我當男人看啊?!”
俞墨嗤笑,眉間挑起淡淡的譏誚,一把把我從張棟林身邊拉了過去。
“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男人來看。小學弟,好好去練泡妹子的本事吧。”說完俞墨就要拉着我往公寓樓門口走去。他輸了密碼,無視當場羞憤難當的張棟林和看不出表情的曲嚴冬。
我們進大門的最後一句話,我聽得那叫一個清清楚楚。關門之後我小聲的鼓起掌來,狗腿的誇俞墨。“大神,你好膩害啊。剛剛氣場完爆張棟林和曲嚴冬。”
俞墨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再誇我了,你已經誇一路了,趕緊上去做飯,我很餓。”
“好咧,遵命噠。”
安~大家記得投票,目測最近幾章都不會虐了不會了。
張棟林的死纏爛打,寫着寫着我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