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子湊到我耳邊,小聲告訴我:
方立輝是H省人,1997年出生,按理今年應該是二十一歲。
但方立輝的人生卻永遠停在了十八歲。
三年前,方立輝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女生。
向來靦腆的方立輝大着膽子,向這個女生表白。
可是,這個女生直接拒絕了他。
這個女生其實也沒有說什麼惡言惡語,但方立輝就是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一個晚上,趁着爸媽都睡着了,方立輝一個人喝農藥自殺了。
我聽完愣了一下,又問樑子,那方立輝的爺爺查了嗎?
樑子點點頭,說查了。
方立輝的父親的確是他爺爺最小的兒子。
也是因此,還不等方立輝出生,方立輝的爺爺就已經去世了。
方立輝父親的婚事,還是他父親的幾個哥哥,也就方立輝的幾個伯父,操辦的。
聽完的樑子的簡述,我將租房合同還給房東,讓房東可以走了。
我帶着樑子,又回到了方立輝的房間。
我一件一件的檢查房裡所有的東西。
方立輝和他爺爺,兩個死人竟然又活過來,還從H省跑到首都,租活人的房子。
不得不說,這事有點意思,的確很適合我們斬龍局出馬。
不過,其實我更願意相信,是有人假冒方立輝,租下了這個房子。
方立輝的這個房子佈局十分簡單。
爲了在原本就不大的空間裡,空出足夠擺下五鬼搬運陣的空間,方立輝這個房子裡,基本沒有什麼傢俱。
只有在角落裡,有一張三角桌和一個三角櫃。
三角桌上只有一把水壺和一個杯子。
這把水壺和這個杯子,已經被我們的人拿去,鑑定指紋和DNA了。
三角櫃裡,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
我只在裡面找到了一張蠟筆畫。
這張蠟筆畫,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紙面嚴重泛黃。
在這張的畫的正中間,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
老人樂呵呵的牽着孩子的手。
孩子也樂呵呵的牽着老人的手。
這副畫應該是一個孩子畫的。
畫裡面的老人和孩子,身體和頭的比例嚴重失調。兩個人腦袋都有西瓜那麼大,而身體卻只有芝麻那麼大。
能犯這種錯誤的,也就只有孩子了。
而且,日常生活裡,除了專業從事繪畫工作的,我們一般人見到的蠟筆畫,絕大部分也是出自孩子之手。
看着這幅蠟筆畫,樑子問我:“秋哥,你說這畫不會真是方立輝小時候畫的吧?
畫裡的這個小孩就是方立輝,這個老人就是方立輝的爺爺。”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
但我心裡其實想說的是
——不是。
不知道爲什麼,我對這畫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而且越看越覺得熟悉。
可是,我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這幅畫。
樑子注意到了我異常。
他問我:“秋哥,你怎麼了?”
我又搖搖頭說:“沒事。“
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畫放回來到了三角櫃裡面。
我剛把畫放回去,就有人急匆匆的走了近來,是我們斬龍局鑑定科的人。
我問他,是不是那個水壺和杯子的鑑定結果出來了?
他說不是,是天台上的那堆灰燼的鑑定結果出來了。
前面說過,我在天台上見到了火花。
我們的人來了之後,我就讓他們取了一些灰燼,對燃燒物去做鑑定。
我問鑑定科的那個人,知道燃燒物是什麼了嗎?
他點點頭,說知道了。
燃燒物是竹子和紙。
竹子和紙?
我聽完一下子就愣住了。
這兩樣東西,我無疑是十分熟悉的。
孔老的紙俑,在沒有升級前,用的就是這兩種材料。
難道是孔老回來了?
房東嘴裡的那個方立輝的爺爺,就是孔老假扮的?
而那個方立輝實際上就只是孔老的紙俑?
樑子聽到竹子和紙,似乎也想到了孔老。
他轉頭看向我。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是給曹興劍打了一個電話。我讓曹興劍再去查查之前的那條消息。
我們之前收到過消息,孔老已經偷渡到了美國。
難道孔老並沒走?
這條消息只是孔老迷惑我們的假象?
聽完我的分析,曹興劍十分重視。
一個小時後,曹興劍打電話告訴我:
這條消息並不來自我們自己的人,而是來自美國的一個情報販子。
剛剛,他和那個美國情報販子又通了電話。
在曹興劍的逼問下,那個情報販子交代,他其實也無法確定,他見到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孔老。
他也許只是發現了一個和孔老很像的人。
賣情報的時候,發現孔老和發現疑似孔老的人,完全是兩個價格。
所以,他在向我們報消息的時候,就說了他發現了孔老。
而我們當時又忙得很,沒法去驗證他提供的消息,才造成了這樣荒謬的錯誤。
曹興劍後面解釋的那些話,我基本沒怎麼聽。
我只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孔老有可能還在國內!
我讓曹興劍立刻帶着我們的人全副武裝過來。
孔老有可能還在國內,那麼我們就還有抓住他的希望。
我們馬虎不得。
曹興劍很快就帶着人到了。
五個特戰小隊,四十多人。
我把兩個特戰小隊安排到了孟麗雲的房子裡。
孟麗雲的房子就在方立輝的房子的樓上。
只要方立輝的房子裡出了事,那麼孟麗雲房子裡的特戰小隊通過索降,可以第一時間到達。
剩下的三個特戰小隊則被我安排到了周圍,時刻監視有沒有疑似孔老的人出現在附近。
我和樑子則待在方立輝的房間裡。
孔老把假扮方立輝的紙人燒了,說明孔老應該已經發現我了。
既然,他已經發現我了,那我也就沒有必要躲躲藏藏了。
如果孔老還會回來,那我就大大方方等着他就好,躲躲藏藏反而更令人生疑。
我和樑子在方立輝的家裡等了一個晚上,孔老沒有來。
早上,樑子問我:“秋哥,你說孔老還會來嗎?”
我沒有說話。
其實,這也我擔心的。
孔老已經發現了我,他還會不會回來?
我心裡的真實想法是,他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也正是因此,昨天,曹興劍想要留下來,和我一起抓孔老,我沒有同意。
我讓他滿首都去找孔老。
首都僅僅常住人口就有兩千多萬。在這兩千多萬里,要找到一個人,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和樑子等在這兒,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萬一孔老腦子抽了,又回來了呢?
一天過去,天又黑了。
我依舊剛吃過晚飯,就上牀睡覺,將前半夜交給樑子。
很快,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將我凍醒。
我迷迷糊糊坐起來,問樑子:“樑子,幾點了?”
“嗚嗚——”
“嗚嗚——”
……
樑子沒有回答我,反而還發出了這樣的怪聲。
我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情況不妙,趕緊擡頭看向樑子。
就見窗戶大開,一條白色的長布,從窗外像巨蟒一樣遊了進來,把樑子纏了個嚴嚴實實。
樑子的嘴被捂住了,所以只能發出“嗚嗚”的怪聲,說不了話。
我趕緊衝向樑子,同時呼叫樓上的兩個特戰小隊。
可是,這白布好像有了靈性一樣,知道我要呼叫特戰小隊,它的另一個頭也從窗外像蛇一樣,以極快的速度游進來,還不等我反應過來,就捂住了我的嘴。
我變得和樑子一樣,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使勁的掙扎,可是我越掙扎,這白布纏的越緊。
沒一會兒工夫,我就無法呼吸了。
白布捂住我嘴的同時,也捂住了我的鼻子。
就在我以爲我就要死了的時候,白布突然鬆了一點。
我又能正常呼吸了,可是還是無法行動。
白布已經完全纏住了我的雙手雙腳。
樑子這個時候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已經被捂死了,還只是昏了過去。
見樑子如此,白布也不管他了,鬆開了他。
鬆開樑子後,原本纏着樑子的白布的另一個頭,在房間裡不停遊走,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突然,白布在三角櫃前停了下來。
白布的頭纏住三角櫃的把手,拉開抽屜。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這個抽屜。
如果,我沒有記錯,那幅蠟筆畫就在這個抽屜裡面。
難道白布在找的東西,就是那幅蠟筆畫?
我的猜測沒有錯。
拉開抽屜以後,白布立刻鬆開抽屜把手,纏住了那幅蠟筆畫。
纏住蠟筆畫以後,白布立刻轉頭,從窗戶離開,順着窗邊的落水管,往上爬去。
白布也鬆開了我。
我又能活動了。
顧不上樑子,我趕緊追了出去,沿着樓梯不停的往上爬。
等我氣喘吁吁的爬到天台,就見白布已經被點着了。
濃重的夜色下,白布正在熊熊燃燒,沒一會兒,就變成了灰燼。
我在天台找了許久,還是沒有找到任何人。
我只能下樓,回到方立輝的房子裡,走到樑子身邊。
樑子沒有死,只是昏了過去。
我懸着的心也算是落地了。
我又到了二樓,去孟麗雲的房子裡,找那些特種兵。
我和樑子“嗚嗚”那麼久,他們竟然沒有發現。
這好像不是他們那樣的精銳特種兵該有的表現。
我一推開孟麗雲家的門,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