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說不和諧,因爲旁邊那具同樣浮着的腦袋,身上穿着平常的漁民衣服,他的脖子以上只有一道碗大的疤痕,腦袋不見了。
那無頭屍身,不,應該說是那具長着黑色毛髮的屍體,此時此刻跟平常人身體一樣大小。它在海水中浮浮沉沉,那個明顯是旁邊漁民的腦袋,突然睜開眼睛朝我這邊看了一眼,一個海浪過去,消失了。
可憐漁民的屍體很快被人發現,是東海灘附近的一戶人家。奔涌而來打算拍攝無頭巨屍的記者撲了個空,沒辦法,總不能白來一趟,只好對着這漁民的屍體一陣狂拍……
“最新新聞,尾峰鎮東海灘今日下午發生了一件令人頗爲惋惜的兇案。有人爲了炒作海里出席那‘無頭巨屍’竟然喪心病狂將一人殺害,並且砍下其頭顱僞裝成‘無頭巨石’,具體的詳細內容相關部門還在調查當中,以上新聞由本臺記者獨家報道。”
額……
我看着電視上的地方新聞,腦袋留下了兩滴汗水……這都啥跟啥呀,不過那無頭漁民確實是慘遭殺害,不過兇手不一定是人……海中那具屍體頂着漁民腦袋的場景,在我腦中再一次閃過。
這屍體怎麼會變得這麼小?成精啦?
腦袋想的有些發疼,外面的夜色漸漸暗下來。一家人坐下來吃飯,自從接到爺爺寄來的《符百術》,我的生活幾乎成了異世界冒險記。
很少在家吃飯,此時聞着碗裡面的魚丸湯,有種說不出的溫馨感。媽不斷的從鍋裡面把魚丸挑給我,幾乎快塞滿碗麪。她說多吃魚丸能明目,對眼睛很好。
爸看着媽這樣溺愛我,咳嗽着拍了下桌子:“都多大孩子了,你還這麼慣着他,以後還得了?”他雖然這樣說着,但下午的時候卻自己偷偷塞了一千塊給我,說是在白水市讀書的時候,自己買點好吃的不要餓着。
突然,啪啦一聲,湯匙掉在地上碎成三截。
爸有些詫異,隨即呵呵笑道:“年紀大了,手腳居然這麼快不靈敏起來。”一邊說着一邊彎下腰去撿破碎的湯匙。我哪能讓他撿,急忙也彎下腰一起撿。他左手臂上有一圈圈大大小小的痕跡,就像做過拔火罐似的。
我奇怪的問:“爸,您這手臂什麼情況?”
他看了一下自己手臂,眼裡露出淡淡焦慮神色,說可能是下午幫忙的時候,被那無頭巨屍身上的水泡炸到了一些,不礙事。
我看着這一圈一圈的紅印,心裡很沒什麼滋味。那無頭巨屍不簡單,這液體會不會是什麼劇毒?
想着,問家裡面有沒有糯米,媽不知道我要做什麼。說廚房裡還有一些,別浪費。我一聽,立馬近廚房打開米罐子,抓了一把攤在掌心,在上面畫了個太極。
“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氣佈道,氣通神,氣行奸邪鬼賊皆消亡,視我者盲,聽我者聾,敢有圖謀我者反受其殃,我吉而彼兇!”
運行百術門心法,將法力隨着辟邪咒灌入米中然後拿出,叫爸往傷口上按一下試試。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臭小子,你爺爺交代我們給你寄過去的二十一歲生日禮物,該不會是他的那些老書吧……”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沒有正面回答。
他嘆了口氣,說沒想到爺爺還是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傳給了我。媽在一旁拉了他一下說道:“反正兒子都知道了,再說如果不是爸當年幫忙,咱兒子恐怕早就……”
媽說到這裡,爸的眼眸一陣黯然,應該是想起了當年我出生的事情。媽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忙打破問我:“你拿的這些糯米有什麼用啊?”
我說:“下午爸不是去海邊幫忙弄那無頭的屍體嘛,我見他手臂被水泡炸到,擔心會感染屍毒,所以想用糯米試一試。”
媽釋然的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以前聽你爺爺說過,這糯米卻是能治療屍毒。但你學歸學,千萬要以學業爲重,這樣以後得找個好工作,否則真當了神棍,饒不了你。”
爸倒是沒說什麼,笑呵呵的把袖子挽起來露出結實的胳膊。我說:“爸忍着點啊,如果真是屍毒的話,會很疼的。”
“臭小子,當年咱家蓋着房子的時候,用的可不是磚頭,而是長條石。那時候被砸了一下腿骨都折了,我有喊過疼?”
我笑了一下,大概自己這愛調侃的毛病,就是遺傳爸的。手中的糯米猛地拍在他手臂一個最大的紅色痕跡上。
“有什麼感覺嗎?”我問。
“沒,就是有點涼……”爸說。
我撓了撓腦袋,不是屍毒……難道是別的病菌感染引起的?上網的時候經常會看到這類的新聞,細菌感染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紅彤彤。
就在這時,爸的眉頭一皺,臉上露出疼痛的表情。我的手還按在他的手臂上,糯米和紅印接觸的地方滋滋聲不斷,有灰褐色的煙霧從指縫瀰漫出來。
我媽一看這情況忙問是怎麼回事,我說可能爸中的真的是屍毒。讓她幫忙趕緊把家裡所有糯米全部搬出來,這屍毒進入人的體內,必須儘快根除,否則隨着血液以及筋絡進入五臟六腑,那麼神仙也難救。
晚飯也顧不上吃了,把桌子上碗筷全部清理起來。我讓爸把胳膊平放在上面,將糯米兌水然後捏成一團敷在那一圈圈紅印上面。
灰褐色煙霧不斷瀰漫,糯米也隨之變黑,它們已經吸滿了屍毒所以纔會變色。趕忙和媽兩人,用硬紙片把變黑的糯米刮下來,再用勺子把新糯米敷上去。
所幸爸只有一隻胳膊噴到無頭巨屍的水泡液體,經過一個多小時的不斷換糯米搶救,終於把屍毒全部拔了出了。爲了以防萬一,還在他胳膊上割出一道小口子,看看流出來血液會不會浸黑糯米。
突然爸叫了一聲糟糕,我嚇了一跳:“還有別的地方感染了?”
他說不是,只是下午被屍體水泡噴濺到的人有很多,很多人甚至整個上下的浸了個透心涼……
爸手上的紅印已經全部消去,只有淡淡的白色印記。那是屍毒拔出來時灼傷的痕跡,過一段時間就會形成死皮自然脫落,就好了。
我爸問我怎麼辦,要怎麼幫那些人?
我說,感染面積不大的就像我們這樣用糯米兌水,敷在上面就能拔毒。而全身感染嚴重的,就必須用糯米泡一大缸的水,然後整個人浸進去,水黑換水,不斷的換,直到糯米水不再變黑爲止。
爸是一個說做就做的衝動人,連忙和媽兩個人拿起電話,紛紛給自己認識的通知治療屍毒的事情,希望能以此把消息趕緊傳播出去,讓更多人免於遭受屍毒帶來的危險。
我想起下午老瑜也在海邊,那小子肯定沒事,但是他爸不知道怎麼樣。想到這連忙抓起還剩下大半桶溼漉漉糯米急奔他家。
剛到他家門口的時候,手機響起,還不等我接。老瑜火急火燎的突然打開門衝了出來,手裡拿着電話。見到我的時候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正給你打電話呢,我爸身上紅彤彤一片,很可能被那屍體的水泡感染了!”
我拖着他進屋,把手中裝滿糯米的桶擡起來說道:“這不趕來了,那屍體噴出來的水泡液體,是屍毒,只有糯米能解!”
他一聽,忙問我怎麼做。
我說,趕緊用大桶泡糯米水,把你爸泡進去!
按正常來說,我們這種沿海城鎮一般家裡不會弄浴缸這種東西,就算洗浴。也只是在浴室裡面弄個蓮蓬頭,直接站着沖洗。
但老瑜他家有錢,又想弄的洋氣點,所以浴室裡就整了個魚缸。這下剛好派上用場,這小子不愧是練過的,手腳很快!
老瑜的父親,我從小到大都叫他趙叔,或者叔叔,見到他的時候。我着實毛骨悚然,他被屍毒侵入的實在太嚴重,本來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此時此刻顴骨凸出,雙眼通紅,渾身上下裸露出來的皮膚每一處不是赤色一片。
他身上發出陰冷的氣息,老瑜急的眼眶微紅,一邊扶着他浸入浴缸一邊問我還需要些什麼。
我說需要等待……
我,老瑜以及他母親,三人搬着小板凳坐在他父親面前等着。浴缸裡原本乳白色的糯米水,一次又一次的變黑,我們換了一次又一次,始終沒有變透徹的樣子……情況比想象中要嚴重一些。
他們家沒有糯米,用的全部是我帶來的這些,眼看就要見底。不等我說,老瑜就懂了我的意思,立馬起身說出去買糯米。
老瑜父親的樣子很慘,下午車站接我們的時候,還是體格健壯。只是侵入屍毒的短短几個小時內,人就變得跟癮君子一樣,骨瘦如柴,風吹就能倒。
老瑜母親實在看不下去,眼眶早已擠滿了淚水,一把緊緊抓住我的手臂:“小明,我知道你爺爺生前是陰陽先生,無論如何也得救救小瑜他爸……阿姨,謝謝你了。”
說着就要跪下來,我哪裡能經得起這麼一跪,連忙伸手扶住。說自己一定會盡全力幫忙,把屍毒全部拔出來。
老瑜很快從外面回來,帶來整整一小麻袋米,估計有七八斤左右。我連忙拿出小碗,往浴缸裡面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