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自己鋌而走險,爲了誘蛇出洞而前往楊昭墓前守陵又逢刺客之事說了一遍。
未理會眼前俊容上眼角的抽搐,我接着又講了許多的懷疑和推理,最後說道:“只是奇怪的是,自從阿信答應保我後,那批刺客再也沒出現過了。這一路上,似乎也沒有再遭受他們的追殺。我想着,是不是陛下因了高句麗和瓦崗的戰事疲於應付了……”
越說越覺得眼前之人的眼中怎麼升起烈烈火焰,在這片熾熱火焰的燒烤下,我的聲音不自覺的越來越低最後只剩下翕合着嘴看着他。果然,他截住我的話問道:“觀音婢,也就是說。你雖然被單雄信‘碰巧’救了,雖然被‘擄’在他的手中,但是隻要你願意,你隨時都可以回到我身邊,可是你不願意,是不是?”
不和我分析問題,突地問出這話是什麼意思?
只見他咬牙切齒的又問:“否則,你爲什麼寧願引蛇出洞也要前往楊昭墓前掃祭?”
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氣勢,我這纔想起前番故意躲避着他的種種……自覺理虧,也怪自己方纔不小心說露了話,我縮了頭,不再作聲。
他猛地捏着我的雙肩,“回答我的話,觀音婢。”
不得不擡起頭,我弱弱的看着他,語無倫次的說道:“我……我……我不是害怕又被那些刺客給追殺嗎?再說有一個武林盟主保護我,我有安全感一些。”
“你可以回到我身邊,我一樣可以保護你。”
“可……可阿信……啊,你做什麼?”猛然間只覺得肩胛骨都將被他捏碎,我痛呼道:“痛,快鬆手。”
“不許喚他‘阿信’。”李世民說着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見我齜牙咧嘴的,他略鬆了手,又怒問:“你只需告訴我,你是不是不想回到我身邊?”
是……也不能說啊。
難道要我說‘誰叫你有一夜情的,你這是對感情的不忠’。
在這個可妻、可妾、可通房丫頭、可如夫人的年代,這話如何質問得出口。
再說先前的躲避就造成了天大的誤會,還造就了他和單雄信之間的‘滅莊之恨’,這事我有一定的責任,如今他又這般氣勢洶洶的,21世紀的懦弱、膽小一股腦兒的全涌進我體內,我結結巴巴的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你……”李世民的眼神變得冷若冰霜起來,似要將我大卸八塊然後吞入腹中的感覺。但很快,他的眼神黯然失色,略帶着失落的語氣說道:“難怪在花轎中你就數度遲疑不回答‘喜不喜歡我’的話,原來,你一直不想嫁給我,根本就不想待在我的身邊,這說明你一直就沒有喜歡過我。”
看着他失落的神情,一掃原來的自信飛揚,我又覺得自己的殘忍,急忙安慰他,“誰說的?這都是你一個人瞎想而已。是你自己沒有自信心。”
他幽幽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這神情,哪還有原來一點點霸道、飛揚、不羈的神態,我小心捉摸了會子,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是不是無形中在拿自己和阿信做比較,而且覺得自己比不上阿信?”
“他可是武林盟主呢,身份尊貴……”
聽那語氣無絲毫底氣,看那神態充滿了落寞,原來他果然認爲他自己比不上單雄信。
我還是喜愛看到他略帶清新紈絝派的樣子,不忍如今看着整一被鬥敗的公雞的感覺,是以笑道:“武林盟主不也被你打敗了麼?你看看,自從你保護着我以後,那些刺客再也不敢出現了不是?”
受此鼓勵,他眼中的神采又熾烈起來,一把將我摟在懷中,悶聲悶氣的說道:“可你從來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難免令人不瞎想。觀音婢,從此後,我再也不允許你離開我,在你失蹤的日子裡,我沒有安心的睡過一個晚上,從太原到瓦崗,從瓦崗到二賢莊,從二賢莊又到瓦崗,直到見到你,我才放了心……”
聽着他講了許多這段時日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我心中是七滋八味,很是複雜。
只聽他又道:“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我都不管,只是以後,觀音婢,我的生命中肯定不能少了你。如果說原來我要什麼就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但你和那些不一樣……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答應我,永遠的留在我的身邊。”
這孩子……這神情……哪裡還有原來的倨傲、自負、張揚,簡直就是一個祈求救護的流浪兒,令我不自覺的想起在那‘18層地獄’下我祈求小乙的目光。
女人終究是母性的動物,我理智的心不再理智,那‘一夜情’的糾結也臨時褪卻,在他祈求的眼光下,我點了點頭。
見我點了頭,他的眸又灼熱熾烈起來,欣喜的說道:“無論那羣刺客還想不想繼續追殺予你,或者是想不想和我爲敵,這事一定得查清楚,防患於未然的好。”
看他恢復神采,我的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你打算從哪裡查?陛下那裡嗎?”
“自從你失蹤,我不是沒有懷疑過陛下,但如果要將陛下和黃金面具人聯繫起來,我覺得有些牽強。”
“怎麼說?”
“首先,依陛下的性子,無論他做什麼事都喜歡明着來,沒有暗中使鬼的道理。其次,自從你失蹤後,陛下詔書天下,無論是誰尋到你,賜候爵身份並允世襲,他雖忌諱着你但還不至於想要你的命,而那些刺客卻是要你的命的,所以這有點矛盾說不過去。最後,若陛下真是黃金面具人,他完全可以動用霹靂堂的關係直接接回千金公主,而不是那般臥薪嚐膽、費盡心機……”
聽李世民這般一分析,我先前的分析和推斷似乎都如雲煙般消散風中。只聽他又道:“所以我說,這霹靂堂和陛下定沒有關係。倒是你說的那扶桑的‘忍術’和‘天罡地煞陣’的軌同之處,卻是一個突破口……所以,觀音婢,你放心。我這就去信張烈,要他幫我查一查即是。”
“其實,還有一點你沒有說。阿信說過,陛下外徵高句麗,內戰連連,只怕也分不出心神再來和整個武林爲敵。所以阿信也懷疑陛下不是黃金面具人。”
明明方纔柔和下來的眼神又突地陰誨下來,明明方方還笑得柔和的俊臉又垮了下來,語氣帶着霸道的重申,“說了,不許叫‘阿信’。”
這孩子,還真就一個稱呼‘扛’上了,我好笑的看着他,“好好好,不叫阿信,不叫阿信。”
“你還叫,還叫……”他略帶着憤怒、無奈又帶着絲絲委屈的神情向我撲來。
一個不妨,被他撲倒,二人頓時扭作一團。
眼見他俊眸似有火焰燃燒,我輕輕的推開他,“二郎,別鬧。”
未加理會,他湊近我面前,絲絲藥味就那般撲入我的鼻端,一掃原來他帶給我的清幽之氣。
聯想到他方纔端來的藥盅,看來,這段時日,他爲我嚐遍中藥之苦了。
一時間想起千金公主懼藥苦而讓父親喝下她所有的藥的事情……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似被什麼輕輕的觸動着。
吻就那般鋪天蓋地而來,脣舌間果然帶着淡淡的苦澀。
或許感覺到我的牴觸,也感覺到我呼吸不暢,他有些不捨的離開我的脣畔,帶着絲絲挑釁的神情看着我,略帶低啞的聲音說道:“這般牴觸……你以爲我要做什麼?在你身體還未痊癒的情形下?嗯?”一邊說着話,他一邊用食指卷着我鬢間的頭髮。
“姑爺,飯菜好了。”
秦媽媽的出現很好的化解了這份曖昧,只是以後,我總得找個機會將那‘一夜情’的事問個明白的好。
瀟xiao湘xiang書shu院yuan素su馨xin小xiao花hua我的長孫皇后=分章
大業十年(614年),夏。
闊別一年有餘,再度回到洛陽,再度見到夢中依稀出現的效外小屋。
左右青蔬成行、雞鴨成羣,不遠處的稻田鬱鬱蔥蔥,還有可觀的牛、羊在遠處的田埂上吃着青草。
一切是這般的和諧溫馨。
順德、冰巧、囡囡、如雲、如月……一衆人早得李世民通知,知道我今天歸來,都站在小屋前迎接着我。
“姑娘,來,給老爺和夫人上個香,告訴他們,你平安着呢。”
我伸手接過冰巧遞過來的香,跪在了父母的墓前。李世民亦是接過順德遞過來的香跪在了父母的墓前。
見我和李世民皆拜祭了父母,冰巧扶着我站了起來,“好在三少爺先來報信,要不然,我們都要忙得不可開交了。”
聽着冰巧的話,李世民笑着起身,說道:“這說明你們姑爺我有先見之明,就知道你們沒經歷過大事,所以先派元霸來傳個信,免得你們驚喜交集慌了神……”
看着李世民和冰巧、順德一點也不生分的打趣着,看着父母的墓,平生以來第一次不再覺得失落和惶惶。
是不是因爲他站在我身邊的原因呢?
“觀音婢,你和岳父、岳母再多說些話,我和順德去商量到舅舅家歸寧的事。還有秦媽媽,那些我們沿路帶回的禮品要分門別類……”
李世民一一指使着所有的人離開,獨留我在父母的墓前。我很感謝他,他真的很懂我,知道我有許多話和父母說。
直至夕陽西下,我方離開父母的墓,回到那樸實的小屋。
世事真真滄桑……一年前我隨楊廣巡幸江都,一年後我已嫁作他人婦。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順德居然納了一名妾,取名小菊。
看着冰巧坦然的神情,我嘆了口氣,她既然能夠接受,我又何苦爲她鳴不平?
在冰巧的安排下,秦媽媽依舊和如雲、如月住一間屋子,元霸住一間屋子。順德一家子佔據了兩間屋子,剩下的兩間是我的房間和書屋,這晚間的住宿,終究是擺上了檯面。
理所當然,冰巧安排李世民和我住在一起。
“姨,我喜歡你買給我的這條手鍊,也喜歡香柳姨做的布偶,姨,你講講這一年裡的事情給囡囡聽好不好。”
一對小羊角辮,齊整的留海,圓圓的臉蛋上那烏黑分明的眼一眨一眨的,說話間還時不時的露出一對甜甜的酒窩,看着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囡囡,別鬧,姨累了。”冰巧一邊將囡囡從我的腿上拉下,一邊唬道:“姨長途跋涉的,要休息了,你也隨娘回屋睡覺。”
明顯不依,囡囡嘟着紅脣伸手強行抱住我的脖頸,“不,我要和姨在一起。”
我輕輕摟住囡囡,笑道:“無妨,小孩子玩性大,鬧一會子就該睡了,就在我這裡再坐坐。”
囡囡能夠再度粘在我身邊,自然很是得意。又像獻寶似的將我一路上替她買的東西拿出來一一誇獎了一番,接着就呵欠連連了。
“這孩子……”冰巧溺愛的捏了捏囡囡的臉頰,又道:“姑娘,按照你先前的吩咐,我們這裡所有的收入都兌換成了金子,還有一應用度的帳本你要不要看看?”
“我看那些勞什子做什麼?還是按原來的,交給秦媽媽即是。”
簡單的吩咐一些事後,冰巧抱着熟睡的囡囡離去。如雲、如月一邊替我仔細梳洗,一邊嘰嘰喳喳的說着些分開的時日所發生的事情。接着如雲問道:“姑娘,你新婚被劫到底是怎麼回事?說給我們聽聽。”
“這個啊,是這樣的……”
講述過程中,我刻意隱去了秦媽媽會武的事實,只說她是拼了老命的保護我還受了傷,惹得如雲、如月二人眼眶微溼。
“姑娘,以後我們再也不離開姑娘了。姑娘到哪裡我們都跟着,可以保護姑娘。”
如雲、如月二人以待選聖女之姿落選,但先前受的教育卻足以令她們二人受益終身,再加上頡利的刻意栽培,拳腳功夫自是不錯,至少比我厲害。是以她們說出這番話來,倒也不是吹噓。
我笑着一一握了握她們的手,“好,以後無論到了哪裡,我們三人再也不分開。”
聞言,二人都有些激動的看着我,正待說話,卻聽房門突地被推開。
見李世民略帶醉意,搖晃着走了進來,如雲、如月急忙上前攙扶。李世民卻是擺了擺手,“你們下去罷。”
------題外話------
嘿嘿,看粉絲、訂閱、留言、票票情形上漲,多碼了幾個字哦,所以上傳晚了些,朋友們原諒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