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長孫皇后058章 賀新郎7
在我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秦媽媽和雪主等人,居然利索的將一條麻袋鋪在了我和李世民的腳前。
麻袋?什麼意思?
看了看距離洞房還有一段距離的紅毯,一時間,我的頭有些暈了,是要跳遠嗎?
難道這兩旁看熱鬧的人是等着新娘出糗,然後將新娘跳遠掉下的釵環首飾當吉利錢哄搶?
正在我疑惑間,喜帕底下的餘光,我清楚的看到李世民已是踩在了麻袋之上。然後就那般站定不動。
呵呵……原來不是跳遠。
不再遲疑,不再似方纔慌亂般,我亦是堅定的踏出一步,站在了李世民身邊。
緊接着,又一條麻袋鋪在了我們二人腳前,李世民再度踏出一步,站定在麻袋上。我跟着亦是跨出一步,在第二條麻袋上站定。
如此這般,每走過一條麻袋,就有人將後面走過的麻袋揭起重新鋪到前面,一直到洞房門口,我細數過了,走過了五條麻袋。
紅毯兩旁紛紛響起道賀聲,“五代見面……好哇,好哇,國公大喜啊!”
緊接着,傳來李淵和竇氏欣慰的笑聲。
原來是‘傳宗接代’的意思……‘袋’同‘代’音,我的手心不禁出了微汗。還不知下面還有什麼講究?
“坐牀!”
隨着喜娘的一聲呼喚,在李世民的攙扶下,我坐到了牀榻上。
原來,再沒什麼講究了。
總算,有驚無險,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快點快點,吉時到了沒有,本新郎官要揭喜帕了。”
李世民焦躁的催促方落地,房間已響起鬨笑聲。緊接着,傳來方纔那個喜娘的聲音,“到了,到了。請新郎用稱杆,從此之後事事稱心如意。”
聞言,很快的,我只覺得頭被輕敲一下,緊接着眼前一亮,一襲大紅衣衫的李世民正眉眼含笑的站在我面前,那眼中的情意……
在他這般注視之下,又有竇氏、那麼多姨娘和元霸、元吉他們盯着,縱然我再怎麼想大方起來,也不得不低下頭。
突地,李世民蹲下替我脫着鞋子。
我吃了一驚,在我震驚的時候,他扶着我上牀!
這……這代表着什麼?洞房嗎?這麼多人……
視覺盛宴……也太開放了吧!
在我被‘雷’得外焦裡嫩的時候,李世民卻是示意我盤腿坐在牀榻上。接着他亦是脫了鞋子上了牀,在我對面盤腿坐下,仍舊一如方纔般定定的看着我。
這人,這般看人……一掃原來那霸道、咄咄逼人之勢,滿是春水漸暖的感覺,一時倒叫我有些不適應,手不知道再該往何處擺放。
他看出我的拘束,伸出手,緊緊的握住我的手。
“撒帳!”
緊接着,漫天的金錢彩果都撒在了我和他的頭上、身上!
原來是撒帳……想到方纔我所想的,我有些汗顏,再度紅了臉。
撒完帳,李雪主上來將我和李世民的頭髮各剪下一縷,拿木梳辮了合在一起。這我知道,應該是‘結髮夫妻’的意思了。
秦媽媽接過編好的頭髮,細細的放在一個精緻的紅木盒中。
“請新郎、新娘喝合巹酒!”
喜娘語畢,將一杯酒遞到我和李世民面前。
呃……如果我沒有記錯,21世紀的新婚夫妻喝合巹酒,應該是兩杯,一人一杯。然後二人擺着十分難受的你纏着我的脖子、我纏着你的脖子的姿勢將合巹酒飲下……
可現在,就一杯,這,是誰喝呢?
見李世民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沒有伸手的意思。我只好伸出手,接過喜娘手中的合巹酒,輕輕的抿了一口。
眼明手快,李世民快速的從我手中將合巹酒抓走,而後一飲而盡,將空酒盅遞到喜娘手中。
喜娘笑得眉彎若秋月,“禮成!”
呵呵……原來古時的合巹酒是這麼喝的。不過,不管怎麼說,好歹‘禮成’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講究了吧。
念及此,我暗自長吁了一口氣。
兩世以來,頭次嫁人,而且是這般正兒八經的中式婚禮,看着眼前盯着我笑的人,我眼中亦是漫出柔情來:爹、娘、懷真,我又有家了。
在我感嘆間,房中的竇氏、諸們姨娘、丫環、老媽子、元霸他們都笑了起來,接着,他們開始取笑李世民並且催促着他去前廳敬酒。
“慌什麼慌,我還沒有看夠呢!”
李世民語畢,洞房再度鬨笑起來。
李雪主笑着上前伸手揪着李世民的耳朵,“還沒看夠?哪有新郎官坐花轎的道理?說出去,丟死人了?”
俊臉上有了淺紅,李世民拍開李雪主的手,“你們懂什麼?我那叫先驗貨。免得娶錯了人。”
無語啊,真真是令人無語……隨着洞房之中第三度響起鬨笑聲,我汗顏的低下了頭。
還是李雪主機靈,看出我的窘態。她一邊蹲下替李世民穿着鞋子,一邊笑道:“成了,還怕換人呢?除了觀音婢,這太原城中還有哪家願意將姑娘嫁給你?哪家的姑娘不都是見到你就繞道走的份?”
聞言,我的汗又下了來。原來李雪主仍舊未改揶揄李世民的習性。
好不容易替李世民將鞋子穿好,李雪主又道:“新郎官,再不出去敬酒,以後這太原城中就要將我們李家偉大的二郎傳成是個俱內的人。”
俱內?我再度汗顏:原來還有這個講究。
“那怎麼成,就算我想當個俱內的人,可也不許別人說觀音婢是悍婦!”語畢,他突地湊近我身邊,居然就那般不顧衆人在場的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觀音婢,等着我。”
驟不及防再加上這般叮囑,我只感覺臉上是火燒火燒的燙。倒是竇氏一把戳在次子的額頭,“你這個不知臊的孽障,還不快去?”
衝着我眨了眨眼睛,神色漫盡調皮之採,在雪主的拉扯下,李世民出房而去。
見我一直不好意思的低着頭,大嫂鄭氏上前,揉了揉我的臉頰,“害羞了?告訴你,在二弟面前,你的臉皮要厚一些,要不然,以後只有他拿捏你的份。”
我即羞且汗的說了聲“大嫂”後,竇氏笑着上前說道:“好了,別笑觀音婢了。想當初,你和建成哪一個逃得過二郎的惡整?若讓二郎知道你方方說的話,看你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一句話,鄭氏臊了,臉紅的退下,又惹得一衆姨娘、丫環、婆子們笑了起來。
見秦媽媽替我將鞋子穿好,趁此機會,元霸、元吉一一涌到我面前,然後撿着牀榻上的一些花生、桂圓、紅棗、瓜子之類的一一往口中放,元霸邊吃邊問:“二嫂,這牀上爲什麼要撒這些東西,爲什麼不撒些金桔之類的?”
“真笨。”元吉十分不屑的睨了元霸一眼,解釋說道:“這些是預祝二哥和二嫂‘早生貴子’的意思。撒金桔能夠早生貴子嗎?”
元霸睜大眼睛,盯着元吉很是瞧了會子,接着看向我。見我含笑輕點頭以示元吉說的是正確的,元霸突地不好意思的摸着腦袋,“原來是這樣啊。我只當金桔喜牀些。”
自元霸歸來,元吉日日和他一處,極是和諧……
想到這裡,我偷偷打量着竇氏,她的精神比前天看着強了許多,那嘴角盡是滿足的笑,看來,‘人逢喜事精神爽’一點也不假。
眼見元霸、元吉纏着我不放,竇氏拍了拍元霸的頭,“還不到前廳替你二哥擋着酒些。免得你二哥被人灌醉了。”
知道這是逐客令了。元霸一把拉了元吉的手,“走,我們擋酒去,等會子再來鬧洞房。”
趁着元霸、元吉相攜着跑出洞房,竇氏溺愛的拍了拍李元霸的背道了聲“臭小子”後,又懷念的看着李元吉的背影。
看着竇氏失落的眼神,我拉了拉竇氏的手,“伯母,一切會好的。”
當然知道我說的是什麼,竇氏眼露感動,接着揶揄說道:“還叫我伯母?”
低了頭,我不好意思的叫了聲‘娘’,緊接着,一屋子的人又笑了起來。
“好了,一大早就準備這準備那的,折騰了一天了,觀音婢肯定餓了也累了。香柳,你留下來照看二少奶奶,招呼着吃些東西,其餘的人都出去吧。”
這就成二少奶奶了?我再度汗顏……
聽着竇氏的吩咐,那些姨娘和丫環急忙作福道‘是’後,一一和我打過招呼出了洞房。秦媽媽卻是不想出去的,只想在喜房陪着我,竇氏自是允了。
一時間,方纔還人滿爲患的喜房很是安靜。只有我、香柳、秦媽媽三人。
細心的照顧着我吃了些飯菜,香柳又問了許多冰巧的問題。
知道香柳和冰巧素來親如姐妹,我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於冰巧的女兒囡囡,香柳問得最多。見她如此喜愛孩子,我心中一動,問道:“香柳姐姐爲何不成家?”
香柳笑得坦然,回道:“起初是捨不得夫人。後來年紀大了,也找不到婆家了。夫人有意在這府中的小廝中找個最出色的,但我……可以說心高氣傲了些……”
我明白的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道:“可怨觀音婢問得這麼直接,給你難堪了?”
香柳一笑回道:“我呀,喜歡二少奶奶,只要喜歡,二少奶奶問什麼我都不覺得難堪。再說女人不嫁人的多的是,又不是我一個。各人的志向而已。”
21世紀也有抱着獨身主義的,這個時候應該也有……想到這裡,我一笑,正待說話,只聽一個稚嫩的聲音從牀底下傳來,“香柳姑姑不嫁人的話,以後智雲養活你。”
智雲?!
我和香柳、秦媽媽面面相覷,同時看向聲源方向,緊接着,就見李智雲從牀底下鑽了出來。
本就生得雋秀雅逸,再加上爬出來的時候他青衣袍子上掛上了各色彩線,真真惹人憐愛。我伸手抓了智雲過來,颳着他的鼻子,“小調皮,怎麼鑽到那裡去了?”
“聽娘說二哥鬧大哥洞房之事,我也想學着些,但智雲現在肚子好餓。”
我急忙示意着香柳拿了些糕點放在智雲的面前。
看着他吃東西的模樣,越來越像李世民小時候。只是他們二人神情多有不一,李世民素來乖張,一見就知是個不好惹的主,而李智雲看着就是那種小清新的萌主。
難怪方纔不見他,原來是躲在牀底下了。估計李智云爲了鬧洞房,躲在這牀底下有一段時間了,是以吃相才這般的狼狽。
“雲少爺,慢着些。”秦媽媽亦是喜愛的摸着李智雲的頭,又道:“這模子,和姑爺好像。”
“媽媽是沒見二郎小時候的樣子,智雲整個二郎小時候的模子啊。只是二郎眼中戾氣重些,而智雲眼中柔和一些。”
聽了我的話,秦媽媽更是喜愛的將吃的東西一一塞到李智雲面前,“慢些吃,吃不了的、只要是喜歡的,就拿回去,也給你萬姨娘一些。”
“真的能帶給萬姨娘嗎?智雲喜歡萬姨娘。”
李智雲雖是萬氏所生,但他能夠喊‘娘’的只能是竇氏,而對於親身的母親萬氏亦只能喊一聲‘萬姨娘’,這個時候的等級真真是殘酷之極。眼見秦媽媽含笑點頭,他又道:“謝謝秦媽媽。”
見智雲吃得極是高興,小嘴上盡是糕點屑子,我憐愛的伸手替他一一的撫掉,只聽他說道:“二嫂,你知道‘得意樓’是做什麼的麼?”
得意樓?
我吃了一驚!
那可是青樓場所,智雲小小年紀怎地問出這番話來?
見我吃驚的看着他,李智雲眼神透出失望,嘆道:“看二嫂這樣子,肯定也是不知道的罷……智雲以爲二嫂知道呢。二哥說二嫂的書讀得多。”
瞧那眼神中盡是無奈之神,我‘噗哧’一笑,捏了捏智雲的臉,“你從哪裡聽到的‘得意樓’之詞?”
“昨天,聽大哥說的。”
李建成!他不是爲了李世民和我的婚事方方從河東趕回的?哪有方方趕回就舍了嬌妻去青樓的道理?
我自思緒間,只聽智雲又道:“昨晚大哥從河東趕回。二哥好像問了些什麼問題,反正大哥笑得內傷。後來大哥說要帶二哥去得意樓學習學習,免得丟什麼臉……”
丟臉?學習?
學習……學習……得意樓能夠學習什麼?總不是……
想到這裡,我又驚又怒的咬緊了牙。
李智雲再說些什麼我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兩耳嗡嗡的被震得生疼。
香柳和秦媽媽二人看出我的震怒,她們急忙上前,一個拉開了李智雲,一個拍着我的背。只聽香柳說道:“雲少爺,還不出去替你二哥擋酒去,別的兄弟可都去了,若是你二哥未見到你替他擋酒,小心你二哥揭了你的皮。”
聞言,李智雲吐了吐舌頭,連桌上替他準備的糕點都沒有要就跑了出去。
香柳笑道:“這孩子,說話不知輕重。二少奶奶,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方方雲少爺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我方纔就是這般的沉不住氣?
明知道這裡不是21世紀,明知道這裡的男子14歲以後就會有通房丫頭,比如說李建成,14歲就有兩個通房丫頭了……
“二少奶奶,在這大喜的日子,恁誰聽到這種事,心裡總會有些不舒服,但……不是奴婢爲二少爺說好話……”香柳一邊說着話,一邊遞了杯茶到我面前,又道:“二少爺是奴婢看着長大的,只到如今也沒有收一個通房丫頭,他心裡頭心心念唸的一直都是你呢。雲少爺的話你別較真,也許是小孩子聽誤了。”
較真?
對於香柳的解釋,我只能苦笑。
原以爲做不了他最後的女人,至少可以在這之前做他第一個女人,擁有一段時間的真情真愛……可萬不想,昨晚、昨晚……
原來我連他的第一個女人都不是。
原來他爲了所謂的‘男人面子’寧肯去得意樓學習!
我對這檔子事……
“誰?”
秦媽媽的一聲厲喝打斷了我的思緒,緊接着,一陣淡淡的香味傳入我的鼻端。
這香味不似這洞房中喜燭或者香粉、胭脂的味道,它在浸入腑肺之後,人感覺極是舒服,不自覺的就想再度聞下去。一時間,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思緒也渾濁起來。
渾濁?
不對!
腦中閃過一個模糊的概念,我心突地一個機靈,迅速的屏住呼吸!
雖然老天沒有徵得我的同意就將我推入這歷史的洪流,雖然老天爺沒有剝奪我前世的記憶,雖然這一世我受了許多苦,但我一直覺得,老天待我不薄。
不說三哥和如晦,也不說竇氏和李世民,只說父母離世之初,秦媽媽的到來就彌補了我失去母親之痛。
我一直覺得秦媽媽是老天派來保護我的女俠,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功夫的女俠,但現在,我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震驚的看着和那些黑衣人戰在一處的她!
黑衣人的武功神秘詭異,但秦媽媽出手亦是招招剛烈,未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呵呵……原來我並不瞭解她!
沒有絲毫功夫底子的香柳受不了迷迭香的衝擊,迷茫的擡手指着,很快就‘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如果我記憶和嗅覺沒有出現失誤,我清楚的知道,這迷迭香可以使人迅速的無力且昏迷,而秦媽媽能夠在瞬間屏住呼吸且和黑衣人戰在一處,說明她不但是女俠,而且是女俠中武功出類拔萃的高手!
21世紀,我劍道冠軍的牌子不是虛的。
在大隋,父親教我的功夫我也沒有荒廢。
唯一遺憾的是我沒有內力!
再加不妨中了迷迭香,渾身提不起勁來。
“你這老婦,身手不錯,到底是何人?”
聽着黑衣人陰森森的語氣,秦媽媽未有作聲。
我明白,秦媽媽一旦作聲,那將吸入更多的迷迭香。她現在是在拖,直拖得這洞房內的打鬥聲驚動房間外面的人,這樣的話,這些黑衣人將逃無可逃。
見秦媽媽不搭話,其中一個黑衣人冷峻的說道:“門主有交待,一個不留。特別是她!”語畢,將手直指着我的方向。
隨着他話落,又一個黑衣人直飛我面前,他手中那閃着寒光的刺刀就那般直直的往我頭頂劈來。
“姑娘快走。”
秦媽媽突地舍了和他對打的黑衣人,猛撲到我面前,一把將我推到洞房門口。緊接着,我看到那本要劈開我頭顱的刺刀劈在了秦媽媽的肩膀上。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嘴翕合着發不出聲。但生的希望促使我集中所有的精力轉身,一把拉開洞房的門。
一頭恣意張揚的紅髮就那般飄入我的眼簾!
在我暈倒在來人懷中的時候,我的身後響起一片刀劍撞擊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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