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喧鬧的操場。
國旗臺、青草地、在和煦的陽光下散發着微微橡膠味道和塗料味道的塑膠跑道、清脆的上課鈴聲……
“這不是我當初的高中學校操場嗎？”
李想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場景和他記憶中的學校一模一樣。
記得自己高三的時候經常在中午午休的時候來到操場，找一個陰涼的樹蔭下靜靜坐着，或是午睡，或是想些有的沒的。
“難道說，我只是做了個夢？”
他東張西望了一會兒，伸出手，打算拉住一個路過的同學問一問現在的時間。
當手接觸到對方的肩膀時，他的手卻輕而易舉地從對方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
李想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這是怎麼回事？
“你醒了。”
一個略顯冰冷的聲音從李想身後傳來，他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之所以說他是人，是因爲他具備人的大部分要素，五官四肢俱全。
之所以說他是“人”，是因爲他的容貌和自己一模一樣，但身體卻像是個電燈泡，散發着光芒。
“你是誰？”
李想強制性地讓自己的身體放鬆下來，現在狀況不明，只有放鬆的身體才能更快地進入戰鬥狀態或轉身逃命。
“請不要緊張，我是諸界之神諸神之一，神名，羈絆。同時也聯領‘聯繫’、‘關係’、‘關聯’、‘社會’等神職。這裡是根據你的記憶所構成的最讓你放鬆的場所之一，所以我設置這裡作爲我們的談話場所。唔……爲了方便接受，我把自己的形象修改成了現在這樣，好像起了反效果，還是變回我原來的樣子吧。”
自稱神者打了個響指，變成了一個光禿禿的白色光團。
“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問題，但請先把這些問題放一放。等我說完我的解釋後，你的大部分問題應該都會迎刃而解的。”
李想正欲說話，但卻聽到對方如此說，便暫時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靜靜等待對方給出他的解釋。
“感謝你的配合。一切都還要從我們的起源開始說起……”
李想記憶中的高中操場在眼前消失，他所處的場景變成了宏偉的宇宙。
神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地球，太陽系第三行星，赤道半徑6378.137千米，極半徑6356.752千米，平均半徑約6371千米，赤道周長大約爲40076千米，呈兩極稍扁赤道略鼓的不規則的橢圓球體。表面積5.1億平方公里，其中71%爲海洋，29%爲陸地，大氣組成包括絕大多數的氮氣，21%的氧氣，以及一些其他氣體。”
“這裡的溫度不高不低，具有大量水分，加上很多其他條件，這裡，成爲了目前人類已知宇宙中，唯一一顆能夠產生生命的行星。”
“生命，多麼奇妙的存在，宇宙的一切，都在朝着無序和混沌發展，但生命，卻從無序的環境中獲取各種物質，構建了有序的自我。地球的大部分生命，都擁有着屬於自己的DNA，其中包含着基因密碼。這些基因密碼能夠通過繁殖傳播，結果就是生命複製了自己。”
“生命的本身，生命的繁衍，都保持着高度有序，這無疑與整個宇宙的趨勢相違背。但如果就此爲止，那麼生命也不過只是浩瀚宇宙中的一點奇蹟而已，而在數億年前，一顆隕石的降臨，終於使得這一點奇蹟，向着神蹟的方向轉化。”
“隕石？”
李想有些跟不上對方敘述的節奏。
“是的，隕石，這顆隕石，帶來了靈魂！智慧！意識！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都可以，總之從這一刻開始，生命開始了一場異變！”
“等等等等……你說靈魂是由這顆隕石帶來的？可是靈魂這種東西……”
“如果你想要用科學來解釋的話，那基本是做不到的。況且，你真的覺得你過去的那些精力真的能用科學來解釋嗎？”
神的聲音依舊冷靜而和煦：
“隕石中包含的，我們稱之爲靈魂物質的東西，一開始只是彌散在地球的大氣中，數量也很少。這些靈魂物質在剛開始的這段時間裡，沒有讓地球產生任何改變，但在千百年後，一支靈長類，憑藉着高度發達的大腦，將這些物質容納進了自己的身體。這就是所謂‘智人’，也就是現在的‘人類’這一物種的起源。”
“當靈魂與能夠不斷自我複製，將環境中的物質轉化爲自身的‘生命’相遇，靈魂也從此擁有了自我複製的能力。”
“人類的繁衍，在身體的繁衍之餘，也將父母的靈魂複製給了孩子。最開始那稀薄的靈魂物質，最終隨着人類的繁衍而呈幾何倍數的增長。”
李想眼前，那個地球不斷放大，一個叢林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一羣披肩散發，穿着獸皮衣服手持石制武器的原始人正在狩獵一頭大象。
“人類的體格並不是所有生物中最大的，力量也不是所有生物中最強的，耐力、抗逆性還有其他的很多能力，都不強大，但自從融合了大氣中的靈魂後，人類就成爲了地球上最具智慧的物種，而在幾十上百代的繁衍後，當靈魂物質的數量不斷增多，量變引起質變，人類從此開啓了‘文明’。”
隨着神的講述，古巴比倫、古埃及、古印度、古華夏等文明耳熟能詳的遺蹟在李想眼前一閃而過。
“文明的產生，人類這一概念的出現，標誌着人類這一物種在精神層面上的最終建成，之後的歷史，和你所瞭解的就沒有什麼不同了。”
李想點點頭，
“我大概明白了，不過，你好像還沒有提到過虛空方面的事情啊？”
“正如我剛纔說的，整個宇宙的運行規律，就是將一切變爲混沌與無序，所謂虛空，就是這種意志的體現，或者說，虛空就是大宇宙意志一部分。”
“擁有智慧的人類建立起文明，形成了以邏輯學、數學、物理學爲基礎的科學體系，這一切，都與整個宇宙的趨勢互相違背。或許是天生的相剋人類靈魂的氣息對於虛空生物——姑且稱它們爲生物吧——具有天生的吸引力，他們會通過各種方式侵蝕人的意識和靈魂，被虛空成功侵蝕的人，就是你們常常看到的瘋子，或者叫精神病。”
“所以那些精神病，都是虛空侵蝕導致的？”
李想感到不寒而慄，但又覺得這個自稱神的傢伙應該沒有什麼欺騙自己的理由，
“是，也不是。有一些人並不是被虛空侵蝕導致發瘋，而是思維進入了一個死衚衕不停地打轉出不來，這些人反而可能是過於聰明導致常人理解不了，所謂的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就是指這些人。”
“典型的虛空侵蝕者會表現出強烈的毀滅慾望，這些人很容易產生自殺和殺人慾望。其中一些最危險的人甚至保留理智，雖然他們的邏輯你很難理解。他們以殺戮、毀滅、破壞秩序爲樂。用一句話來說，被虛空侵蝕污染的人類，本身就是人類的毀滅者。”
“虛空侵蝕者中的一些名人，你一定耳熟能詳，包括德國的小鬍子、英格蘭的開膛手傑克等等，都是已經查明的虛空侵蝕者。”
“不會吧……”
李想覺得自己似乎正在接近世界的真實。
“雖然虛空的力量十分強大，但並不是說人類就對此束手無策，道德、禮法、規則、善良……這些都是人類武裝自身意識對抗虛空侵蝕的利器。如果一個人的所有行爲都符合‘人理’，具備基本的道德和善良觀念，他就基本沒有被虛空污染的危險。”
“我們這些善神的目的，就是讓這些人類文明的結晶，這些美好的東西被所有人所接受，抵禦虛空對人類的威脅。”
李想眉頭微皺，提出了一個問題：
“我有一個問題，如果虛空是宇宙原本就存在的東西，那你們這些神，又是怎麼來的呢？難道說你們也是天然存在的嗎？”
“神並不是永恆存在的，不如說神的產生源自於人的信仰。當一個部落，一個民族，甚至一羣天南海北但卻具有一個共同的信仰的陌生人對同一個概念投入自己的信念，神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從最早的風神、火神、海神，到近幾年產生的時空之神甚至互聯網之神，都是這樣自然產生的。不過，雖然被稱爲神，但我們的力量來自於信念，來自於意識，也就只能在意識世界發揮作用。”
“意識世界？你是說我之前經歷的衍生世界？”
“沒錯，這些新興的作品產生的衍生世界也是典型的意識世界，只有在這些意識世界中，我們才能發揮出人們的神話傳說中描繪的那種力量，比如說我，作爲羈絆神職，我能夠連通心靈，讓他人心意相通，力量之神的力量之大能夠搬山倒海，火神能夠焚山煮海，被越多人信仰的神，被越多人關注的概念，所具有的力量就越強。不過神的權能只能在意識世界行使，所以和現實世界沒有什麼關係，雖然有時能夠聽到人們的祈禱，但卻不能實現人們的願望。”
“你的意思我大概理解了，那麼你這次找又是爲了什麼呢？”
“這次，我想要和你簽訂一個契約，希望你能加入我們。”
“加入你們，你不是神嗎？還是名頭特別大的諸界之神，我可不是啊。”
“並不是這個意思，所謂的諸界之神並非指我或是一個神，而是一個神與英靈建立的對抗虛空威脅的陣營，之前你在衍生世界也應該見到過幾個我們的英靈契約者了，他們都是和諸界之神簽訂契約的英靈。”
“你說他們是英靈？”
“沒錯，英靈。他們都是已經死去的亡魂，由於意志堅定，加之本身具有一定的“不朽”性，在死後依然沒有消散，被我們找到後與我們簽訂了契約，爲人類獻出最後的力量，我們稱之爲英靈。”
“所以那個叫徐正平的大叔纔會……”
“是的，單獨一個人的信念終究無法對抗消亡的宿命，只有大量人類意志的集合才能形成不朽的英靈，徐正平是數萬漂洋過海華工的代表，承載了他們的信念後成爲英靈，可惜，歷史終究會被遺忘，何況是一個民族不堪回首的歷史，他的力量正在逐年消減，構成他的存在也越來越弱。在英靈生命的最後，他選擇了使用自己根源的所有力量放棄自我存在，填補衍生世界的虛空裂縫。”
李想沉默了很久，這個一臉正氣的大叔，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過了很久，李想又問道：
“既然徐正平的存在會隨着被遺忘而消散，是不是成爲英靈和神之後依然可能‘死亡’？”
“如果存在根源的削弱和消散是死亡的話，答案是——沒錯，神最終也會死亡，但壽命視該神所持根源的不同而有所不同，比如火神、風神這樣的神職，已經有千百年的歷史了。順帶一提，英靈和神的區別並不大，只能說英靈獲得的信仰和信念相對於神有所不足。有些英靈具有的力量相比神而言都毫不遜色，比如愛因斯坦和牛頓，他們的能量和神相比都不逞多讓。”
“牛……牛頓？？！”
李想驚了。
“沒錯，他曾經也是我們的成員之一，可惜……”
“可惜什麼？”
“相比於虛空，人類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在過去的一次大劫中，牛頓、笛卡爾、華佗等英靈選擇使用根源，耗盡力量，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死亡了。”
“什……”
今天一天的驚訝比李想從前經歷過的驚訝加起來還要多。
雖然李想判斷對方應該沒有說謊，但是對方的話裡信息量實在太大，李想決定，先集中精力解決最重要的問題。
“照你說的，神無法影響現實世界，爲什麼伊瑞爾能夠影響我的身體，而且伊瑞爾她去哪裡了？另外，我明明還活着，爲什麼要和我這個不是英靈的人簽訂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