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市的一處公園內,間桐雁夜坐在長椅上。
就在不久前,他還在遠阪家的宅邸內向遠阪時臣請教關於魔術的問題。
曾經的自己,或許很難想象,自己竟然會有認真學習魔術的一天吧,而且學習對象還是自己一直以來自認爲的“情敵”。
“媽媽,那個叔叔在那裡坐了好久了,他是在幹什麼呀?”
“孩子,那就是爸爸媽媽說的宅男哦。你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找到好工作,這樣纔不會成爲像剛纔那個叔叔那樣的廢人。”
……
路過的母女之間的對話,讓間桐雁夜有些哭笑不得。他轉過頭,剛纔說他的,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
“呵,沒想到自己在普通人眼中竟然是這個樣子。看來,我現在的樣子是有點糟糕。”
他撓了撓蒼白的頭髮,有些無奈。
“主公,橫跨未遠川的冬木大橋對岸,有從者交戰的聲音和氣息。”
間桐雁夜的身後,一道聲音憑空進了他的耳朵。
從者並沒有正常人類的鮮活的肉體,他們的身體可以靈體化,從視覺上就像是憑空消失掉。而在這種“消失”狀態下,由於沒有實體,因此不需要消耗御主的魔力,而且能夠讓沒有魔術素養的普通人不至於看到“大變活人”。
間桐雁夜頭也沒回,就問自己的從者道:
“距離這裡遠嗎?”
“距離不遠,大概只有幾公里左右。”
“的確不遠,但如果讓我自己走過去,恐怕就來不及了,趙雲……不對,在外面還是稱呼你Berserker吧。麻煩你帶我過去。”
“遵命。”
此時冬木市的時間已經入夜,太陽早已下山,這處公園也不算什麼人氣地段,夜色降臨下已經沒有人經過。一個銀甲白衣的武將憑空出現在間桐雁夜身後,帶上間桐雁夜,退步微微發力,像是一發火箭一般沖天而起,踩着周圍建築的頂樓向之前聽到的英靈交戰的地方飛速趕了過去。
“等等,berserker,在前面那個商店停一下。”
銀甲武將聞言找了個無人的黑暗小巷停了下來。
“主公,有什麼事嗎?”
間桐雁夜從趙雲的背上下來,一邊解釋道:
“御主能夠看到從者的一部分能力,你的職介是berserker,擁有理智的berserker太少見了,其他御主很可能會覺得你是個威脅,如果被其他御主看穿了底細,成爲激活目標也是有可能的。爲了給可能出現的戰鬥做準備,我希望你能遮掩一下自己的身份,最好表現地像是一個典型的berserker。另外你的樣子看上去就很理智,加上如果你要假裝berserker如果表情不到位有可能被看出來,還是用面具遮一下吧。”
“至於我,被刻印蟲消耗魔力的我很難被發現,聖盃戰爭的規則之一,對於沒有魔力的普通人,御主和從者們是不允許肆意妄爲的。所以只要你隱藏好,我們就很難被發現。”
間桐雁夜在商店內買到了一個純白色沒有任何裝飾的面具,遞給自己的從者。
“明白了。”
在從者戴上面具後,間桐雁夜和從者二人繼續向剛纔的目的地移動。
清澈的劍戟相交之聲鏗鏘有力,響徹夜空。
當間桐雁夜與從者到達聲音的源頭位置時,便看到在海岸港口集裝箱集羣的空地上,兩個衣着迥異於現代人的人正在決鬥。
一方,是藍綠色底襯以及銀色胸甲、臂鎧以及腿鎧的女性,雙手虛握,似乎握着什麼東西。而在她身後,則站着一名穿着私服,銀髮赤瞳的美麗白人女性。
另一方,則是身着最輕便護具一手持被布包裹的長槍,一手持被布料遮擋的短槍的男性。男人身材高挑,體型勻稱,稱得上一句英俊瀟灑。
從兩人那衣着以及戰鬥的威勢來看,這兩個都是從者。
“女從者手中拿的東西雖然被遮擋,但她戰鬥時揮舞武器的樣子,應該是劍。那麼這個女性英靈,恐怕應該就是這次聖盃戰爭的saber了。另一方的高挑男人用槍,那麼應該就是三騎士的第二位,lancer。”
間桐雁夜冷靜地看了一眼兩人的打扮,做出了自己的判斷。當然,眼前這兩名英靈由於相互交手,保留出來的信息太多。被間桐雁夜看出職介也是非常正常的。
“主公,雲感受到此地除了眼前這兩名從者,還有另一名從者正在潛伏。此外還有一些並不十分清楚但非常近似從者的氣息也在此地不遠處。”
“潛伏的從者?你覺得會是誰?排除眼前基本能夠確定的saber和lancer還有你本身的職介berserker,昨天深夜被遠阪時臣的從者幹掉的Assassin,剩下的Archer、Rider、Caster三個職介中,這個從者的氣息更像是哪一方?”
“雲認爲,這氣息應該是屬於Assassin一方的。”
間桐雁夜僅剩的右眼眉毛一挑,
“berserker,Assassin昨天已經出局了……不對,昨天Assassin與遠阪家從者之間的交戰的確疑點重重……但是,Assassin職介具有氣息遮斷的能力,berserker你是如何感受到Assassin的氣息的?”
“雲不敢確信,這只是雲的直覺。”
間桐雁夜看了一眼已經用白色面具遮擋住自身面容的趙雲,又低下了頭思慮了數秒之後,他選擇相信自己從者的直覺。
眼前這名英靈,乃是百戰百勝的常勝將軍,同時代頂級的武者,對於戰鬥和敵人的嗅覺一定是強於自己這個半吊子的魔術師的。
而且,他能知道自己從者的面板屬性,就算僅憑那超規格的幸運,都值得自己信任一次。
“既然Assassin還活着,那就說明昨夜要麼是Assassin一方使出的障眼法,讓我們誤認爲Assassin已死。要麼昨晚根本就是Assassin一方與遠阪家一方演的一齣戲。他們已經暗中結盟……遠阪時臣,果然是深思熟慮的男人……”
在間桐雁夜觀察場內局勢的同時,saber與lancer之間的戰鬥也越來越接近白熱化。
在又一個回合勢均力敵的交鋒後,兩名英靈分開數米距離,相互對峙。
在相互靜默了數秒後,持槍的lancer首先笑了笑,稱讚道:
“雖然相互無法報上姓名的戰鬥實在無法算不上榮譽,但我還是要稱讚你的武藝。相互交戰數十個回合竟然連一滴汗都沒有流,着實是巾幗不讓鬚眉。”
“你太謙虛了。”對於saber來說,這同樣是光明正大的戰鬥,看得出來,這名少女的心情也十分愉悅:“能夠被槍術出神入化的你如此稱讚,足以作爲身爲武者的我的光榮。”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不知從何處傳來,音色似乎經過扭曲而大量失真的聲音在此地響起:
“決鬥遊戲就到此爲止吧。Lancer,再繼續讓戰鬥拖延下去,我等的處境會很不利。儘快解決戰鬥,我允許你使用你的寶具,被敵人看到也無妨!”
Lancer笑了,他微眯雙眼,隔空給出迴應:
“遵命,我的主人。”
他把手中的短槍扔在地上,右手長槍上包裹的畫滿了魔術銘文的布料層層解封,化爲灰燼消失在空氣中,露出了手中長槍猩紅色的本體。
Lancer拿着右手的長槍舞了個槍花:
“抱歉了,saber。雖然戰鬥是我最重要的樂趣之一,但既然是主人的命令,那麼我只能選擇儘快取下你的首級。你手上那看不見的劍,應該就是你的寶具吧?在戰鬥中,沒法估計你揮砍的距離真的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不過既然你不惜封印寶具都要把它藏起來,那就說明,這把劍實在太出名了,只要一被看到就會暴露你的身份。因此才儘量不用的對吧。”
saber沉默不言,似乎是默認了對方的說法。
“看來我說對了呢。那麼,我現在就要揭開你隱藏起來的真名究竟是什麼!”
lancer揮舞着猩紅色的長槍,大步上前。
“我會在那之前幹掉你!”
saber低喝一聲,沉着應敵。
此前所有的交鋒和試探,在這一刻圖窮匕見。
lancer手中長槍突刺,原本瞄準對方的要害部位,卻在中途突然變招,直接衝着saber手中看不見的長劍而去。
saber猝不及防,手中長劍與對方相交,發出刺耳的聲音,兩名英靈巨大的破壞力,讓腳下的混凝土地面都被打得爆裂開來。
“風王結界竟然被……”
“saber,你秘藏的寶劍我已經看到!既然劍的形制,長度,鋒刃都被我看到,那我就不會再爲看不到的劍所迷惑,糾結於無法計算的距離!”
lancer似乎一擊得手,藉着手中槍刃攻擊距離長的優勢發起連連搶攻。
lancer雙手揮舞的長槍大開大合,比之前使用雙槍的時候招式更加靈活多變。之前那覆蓋整支長槍的布料似乎是施加了封印的魔術,在把lancer寶具遮掩起來的同時也封印了寶具本身的威力。
而現在lancer手中的長槍經過解封,武器的性能一瞬間拔高了一大截。加上改雙槍爲單槍後,lancer的進攻路數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招招直至要害,這讓saber應接不暇,不得已採取守勢,連續躲閃對方凌厲的刺擊。
說來也奇怪,雖然saber的閃躲看上去險象環生,但她每次都能找到正確的最短路徑,險之又險地躲開對方的攻擊。一番連續攻防後,除了被切斷了幾縷頭髮之外,沒有受到任何傷。
在又一次躲過對方的橫掃攻擊後,saber借勢就地一滾,離開了對方的攻擊範圍。
“雖然一開始有些適應不了,但是現在我基本瞭解他使用單柄長槍的招式了。槍的性能雖強,但還在我的掌控範圍之內。接下來來的一擊——”
saber迅速調整着呼吸,手中長劍揚起。
lancer將長槍放在腰部附近位置,瞄準saber的腹部追擊而來。
“這是瞄準腰腹要害的攻擊,高舉長劍借前衝之勢側身,讓槍刃在側面甲冑的表面擦過,藉機撞入對方懷中,已經放置在高位的劍下劈,目標,首級!”
saber在腦中瞬間預判下一招雙方的行動,隨後毅然踏步前驅。
而在雙方交錯而過之時,已經側身閃避的saber突然感到腰腹一痛,動作隨之變形,攻擊僅僅是命中了對方的手臂,而沒有擊中要害。
“berserker,剛纔的交鋒是怎麼回事?”
兩名從者之間的殊死搏鬥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間桐雁夜的視力捕捉不清楚,只能求助於自己的從者。
“主公,在兩名從者交錯的一瞬間,方纔saber已經閃過了對方的攻擊,即將攻擊到lancer的頸部要害,但不知爲何,lancer的那杆紅槍竟穿透了saber以魔力生成的盔甲,刺穿了saber的腰腹部,腰腹部是發力的重要位置,這個位置突然受傷導致saber動作變形,攻擊軌道出現偏差,僅僅傷到對方手臂。”
“穿透魔力形成的盔甲?難道說……”
間桐雁夜沒說完的話,被saber一語道破:
“lancer,你的那杆槍,具有斷絕魔力的效果對吧。”
lancer給出一個微笑,十分坦誠的承認了:
“沒錯,這把槍能夠破除魔力,因此你那由魔力構成的盔甲,在這把槍面前完全形同虛設。”
“saber!我馬上給你治療。”
在saber身後的看上去像是saber御主的白人女性,立刻使用治癒魔術治癒了saber身上的傷痕。
而遠在數十米外的暗處監視着lancer與saber戰鬥的lancer方御主同樣釋放了治癒魔術。
在魔力的作用下,雙方的傷口都被恢復,戰鬥重新回到了初始狀態。
“謝謝你了,愛麗絲菲爾,治癒生效了。”
saber輕聲對身後的白人女性道謝,然後毅然解除了自身的盔甲。
lancer眉毛一挑,
“哦?準備放棄盔甲,利用失去盔甲後動作的靈活和輕便帶來的速度彌補防禦力的劣勢嗎?”
“既然盔甲無法起作用,那麼只要捨棄盔甲就好,你的動作我已經熟悉了,只要閃過你的所有攻擊就算沒有防禦裝備你也傷不了我分毫。”
lancer不動聲色地向後移動了兩步,
“不愧是你,反應迅速,抉擇果斷,不過就現在這個狀況來說,你失策了,saber。”
“究竟是不是失策,等你接下我這一劍再說吧!”
脫下了沉重的盔甲,saber的前衝的動作宛若驚雷,激盪的魔力悉數灌入劍內,金色的光芒在她的劍上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