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餐廳顧客肯定沒有時間也沒有耐心等上四個小時的時間,加上這道菜放涼後再次加熱更加美味,因此不少西餐廳都會將其最花費時間的焗烤燉煮部分在前一天完成,第二天就只需要將保存的牛肉和湯汁再加入一些不耐存放的配料適當加熱就能夠出菜了。
將口蘑切塊入鍋煎至金黃色,胡蘿蔔、土豆切塊,和牛肉塊、湯汁共同入鍋燉煮。香味很快就從鍋中溢了出來。
李想用計時器定好時間,趁着這段空閒時間,他將工作臺收拾乾淨,開始製作甜品。
薙切繪里奈與薙切仙左衛門兩人在店內等待約20分鐘後,李想端着托盤從後廚走出,將兩個蛋糕模具擺放在這一老一少面前。
“哦,小盅蛋嗎?相當傳統的頭盤菜啊。”看了一眼容器中盛放的料理,薙切仙左衛門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說道。
於此同時,薙切繪里奈也端詳着自己面前的這道頭盤。
容器潔白,沒有滴濺到任何一點醬汁,蒔蘿葉散發出的清香縈繞在鼻尖,撩撥着食客的味蕾。圓形的容器內,黃色的溏心蛋蛋黃、紅色的醬汁、青翠的蒔蘿、白色的蛋清和鮮奶油色彩豐富勾人食慾。
“賣相不錯,看看味道怎麼樣。”繪里奈心想。
“這位小姐,請稍等一下。”
正當繪里奈拿起湯匙,準備嘗試一下味道的時候,卻被換回侍者服的李想制止了下來。
“用這個蘸着吃,口感會更豐富一些。”
李想一邊說着,一邊又端出另一個盤子,盤中裝着幾片切片的法式長棍麪包。
“法棍嗎?”薙切仙左衛門輕輕吸了一口氣,麪包香氣濃郁,表面塗了黃油,色澤金黃。
“看上去不錯,讓我嚐嚐。”
一老一少各自拿起一片法式長棍麪包切片,蘸上碗內濃稠的小盅蛋“醬汁”,送進了嘴裡。
麪包入口,薙切仙左衛門眼前一亮。
軟糯粘稠的小盅蛋與香脆的法棍形成了絕佳的搭配,一口咬下,酥脆的法棍麪皮應聲碎裂產生美妙的“咔嚓”聲,濃烈的香氣逸散出來,而溏心小盅蛋的蛋液配合鮮奶油,使得法棍口感更加柔和,而法棍又反過來給菜品添加了幾分彈牙的口感與味覺基礎。
鮮奶油本身口味較爲清淡偏甜,但口感厚重會有些發膩,然而在這道菜裡卻被番茄的微酸口感、肉豆蔻、茴香、胡椒、蒔蘿葉完全中和掉,配合麪包的香氣,最終口腔中只剩下滿口香醇。
法式長棍麪包簡稱法棍。是法國最常見的一種麪包。
法式長棍麪包的原料僅有四種:麪粉、鹽、酵母、水,比例約爲100:1:1:65,除此以外不添加任何調味料包括任何防腐劑。經過270℃烘焙17分鐘,形成香脆的麪皮與多孔的結構。純粹的配方,簡潔的加工,帶來純粹的味道。
法國人對於麪包的喜愛是刻在骨子裡的,他們甚至會爲了買到口感更好的麪包而驅車二十分鐘到達城市的另一端去找到一家麪包店。法棍之所以贏得了法國人民的喜愛,憑藉的正是其獨特的口感,與純粹的味道。
隨着咀嚼,法棍的麥香味越來越突出,麪包的平淡,更加凸顯出小盅蛋綿密的口感。
同時,一種獨特的味道彷彿脈衝信號,不斷刺激着薙切仙左衛門與薙切繪里奈的味蕾,
繪里奈嚥下口中食物,靈敏的味覺做出精確的判斷:“這是鮭魚籽!”
放在蛋液表面的大顆粒鮭魚籽,色澤橙紅。相比較昂貴的魚子醬——醃製過的鱘魚籽而言,鮭魚籽的價格便宜很多,在日本,鮭魚籽算得上是一種常見的平民美食。
它的口感不像黑魚子醬那樣濃郁,口味更加清淡,甚至可以直接拌飯吃,在一些地區,一碗魚子拌飯,是不少人兒時對美食最初的記憶。
在咀嚼乾脆麪包和濃郁蛋液的過程中,其中夾雜的一粒一粒的鮭魚籽在口中爆開,鮮甜味道從上顎開始直衝鼻腔,使得整個菜品的味道都隨之昇華。
而在菜品之外,咀嚼着麪包和醬汁的繪里奈整個人彷彿來到了一間溫暖的冬日小屋,和全家人一起烤着火爐,慵懶地吃着小盅蛋和麪包做下午茶。
家一般的感覺,使她完全放鬆了下來,整個人好像躺在一張最柔軟的牀上。
不自覺地,爺孫兩人同時拿起另一片面包切片,滿滿地蘸上蛋液,一口接一口地送到嘴裡。
很快,作爲開胃菜的小盅蛋就被吃得一乾二淨。
“小夥子,你今年幾歲?”
放下手中的餐具,薙切仙左衛門轉頭向李想詢問道。
“今年剛到16歲,怎麼了?老先生,是不是菜品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沒有沒有,對於菜品我很滿意。只是沒有想到,像你這樣的16歲少年就有了如此之深的廚師造詣。”
薙切仙左衛門搖了搖頭唏噓不已,又問繪里奈:
“繪里奈,你覺得如何?”
吃完了的繪里奈從之前的魂飛天外狀態回覆正常,用手帕擦掉嘴邊沾上的一點白色奶油,整理了一下剛剛弄亂的衣服前襟。端正面容分析道:
“首先,這道菜的完成度很高。小盅蛋是非常常見的法式開胃菜,包容性很強,能夠根據自己的喜好向內添加多種多樣的配料。但使用鮭魚籽做爲配料的確是一大亮點。”
薙切仙左衛門點點頭,說道:
“調味的香辛料粉末的馥郁香氣,鮮奶油的濃郁、番茄的微酸、胡椒粉的微辛、麪包的麥香、鮭魚籽的鮮甜多種口味調和在一起,形成美妙的共鳴。”
“用來蘸食蛋液的法式長棍麪包切片後,塗抹黃油後在烤箱內烘烤了一會,使得麪包的口感更加酥脆,與溏心的小盅蛋形成鮮明的對比。不過單純烘烤應該不會又如此好的效果。小夥子,這麪包是不是現做的?”
“老人家您說的沒錯。”李想點點頭,“麪包是剛剛烤制完成的,在熱度沒有散去之前切成2cm左右厚切片,切面塗抹黃油回爐再次烤制30秒,之後立刻上桌。”
“難怪麪包的麪皮會有如此酥脆的口感而又不堅硬咯牙。”
頭盤已經用完,李想立刻將桌面上的空盤子收拾掉,準備上主菜。
李想回到廚房,薙切繪里奈則閉上眼回味了一番:
“除了麪包之外,很多細節上,他都做得一絲不苟。烘烤的火候恰到好處,既沒有討厭的焦糊味,也沒有產生夾生的糟糕口感。蝦仁也經過翻炒,去除了腥味的同時帶有洋蔥的香氣。蒔蘿葉浸沒在蛋液中但卻能從表面看到完整的形態,總而言之,色香味三大要素都很好的呈現了出來。”
薙切仙左衛門爽朗地笑了起來,“怎麼樣,繪里奈?老頭子我沒有帶你來錯地方吧?”
薙切繪里奈翻了個白眼,傲嬌屬性開始作祟:“頭盤勉強及格。”
薙切仙左衛門自然瞭解自己這個孫女的彆扭性子,笑了笑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