幷州五萬大軍離開晉陽,朝着鄴城進發。
三日之後,經滏口徑越過了太行山,進入了冀州常山國境內。
就在這時候,袁尚的書信也送了過來,袁買在馬上看完之後,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書信上面如何說的?”
看到妹夫面色不善,趙雲沉聲問道,還以爲局勢又出現了難以預料的局面。
“袁尚這個卑鄙的小人在書信中以阿櫻的母親威脅我,讓我發兵協助他共擊袁譚,否則就殺掉阿母,我看這母子二人果然是一樣德性,有其母必有其子!”袁買恨恨的咒罵道。
張郃在鄴城的時候與鄭氏認識,對這個待人謙遜的夫人頗有好感,聽了袁買所說,也爲之動怒:“袁尚母子罪惡昭彰,天人共憤,張郃願率騎兵爲前驅,日夜兼程,直逼鄴縣城下!”
“不行,阿母被關在大牢之中,若是強攻鄴縣,就算能破城,這個惡婦也一定會在城破之前殺掉阿母!”袁買面色凝重,皺眉道出了自己的疑慮。
旁邊的徐庶微微一笑,灑然道:“庶倒是有個主意,主公參謀下如此是否可行?”
“元直但說無妨!”袁買拱手,洗耳恭聽。
此刻正是智囊大顯身手的時候,可惜自己身邊的軍師仍然比較少;沮授、田豐二人一個屯河內,一個鎮晉陽,無法隨軍。身邊的頂級智囊只有徐庶一人,諸葛瑾雖然長於交涉。在謀略方面卻是欠缺。
如果司馬懿肯出仕就好了,這傢伙裝病將近兩年了,不知道現在動心了沒有?回頭抽個時間一定好好敲打敲打這廝,果然是屬驢的,牽着不走打着倒退,怪不得歷史上曹操派人把他綁着到了許昌。自己對他禮賢下士兩年了,這夥計要是仍然不知好歹,可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徐庶一邊策馬徐行,一邊把自己的策略娓娓道來:“既然袁尚邀請我們出兵相助,公子便將計就計。虛與委蛇。騙取袁尚的信任。讓他誤以爲我們這次出兵是來幫助他的,降低鄴城守軍的警惕,然後兵臨城下下!”
“嗯,好個將計就計……”袁買摔了下馬鞭。對徐庶的策略表示贊成。“此計可行!”
看看天色不早。傳令尋找空曠之處安營紮寨。
命人備下酒菜,好生的招待袁尚的使者,酒足飯飽後。謂之:“汝明日即刻趕往平原,報告三兄,就說袁買這次出兵,正是爲了助他對付袁譚,先讓他拖住青州兵,數日之後,我們幷州軍便可加入戰場,共擊袁譚!”
“多謝袁幷州!”
得了袁買的承諾,使者大喜過望,領了賞銀休息去了。
使者走後,袁買命朱靈給自己準備筆墨,提筆寫了一封書信,言辭極其卑躬,言必稱唯兄長馬首是瞻;寫完之後交給朱靈,命他轉交使者,明日一塊捎給袁尚,麻痹其心理。
朱靈前腳剛走,便有軍卒來報:“有一人在營外求見,自稱是主公安插在鄴城的眼線,是否召見?” шшш▪тTk an▪¢Ο
“哦……莫非是曹潛?”袁買撫摸了下稀疏堅硬的鬍鬚,自語了一句,揮手下令:“招他進來!”
片刻之後,在士卒的帶領下,自稱鄴城眼線的人走進了大帳,正是曹潛。
自從去年春天圍攻易京之時,曹潛探到了關押趙雲的所在,畫制了一副攻城地圖,成功的救出了大將趙子龍;自此之後深得袁買賞識,便從甄堯的手下討要了過來,讓他當做自己的直屬眼線。
袁紹病危之後,袁買便把刺探鄴縣軍情的任務交給了曹潛,命他帶領了十幾個斥候,在鄴城暗中從事諜報工作,隨時把鄴城的情況向自己報告。曹潛這次來尋找大軍,便是來彙報消息的。
命朱靈奉上茶水,讓風塵僕僕的曹潛滋潤下嗓子,然後問道:“鄴城現在什麼情況了?”
曹潛放下茶碗,拱手道:“回主公的話,文丑將軍已經被下在大獄,兵馬也被袁尚奪了去。前幾日,袁尚率領五萬人馬出城前往平原迎戰袁譚,鄴縣城中現在還有兩萬五千守軍,由審配叔侄統率!”
“嘶……文丑將軍被抓了?”
袁買吸了一口涼氣,本來想靠着文丑接應,裡應外合輕鬆的拿下鄴城,現在看來這條路已經被堵死了,“果然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鄭夫人近況如何?”
袁買輕輕的揉着太陽穴,讓自己儘量保持最清醒的狀態,問道。
曹潛拱手回覆:“回主公的話,據說鄭夫人已經被下在了地牢,大概是與文將軍關押在一起!”
“混蛋!”
袁買聽了大怒,拍案怒罵:“這劉氏母子簡直是混蛋,我還以爲她們把阿母軟禁在後院,竟然被下在地牢了,對待一個弱女子這般惡毒,簡直是冷酷無情,蛇蠍心腸!”
“聽……聽說,鄭夫人在地牢之中沒少吃苦呢!”
看着袁買憤怒的臉色,曹潛有些害怕,但斥候的天職是實事求是的彙報,因此稍作猶豫,還是把事情如實稟報。
“這對惡毒的母子,竟敢虐待阿櫻的母親,吾早晚必親手刃之!”
袁買站起身來在大帳中來回踱步,恨恨的立下誓言。
這一刻,腦海中浮現了袁紹的壽筵之上,無人敢讓自己坐下,唯有鄭氏挺身而出的一幕。
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自己身爲一方諸侯,怎麼能讓恩人在地牢之中吃苦呢?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這個後母救出來。
目光轉動,思忖片刻之後,又問道:“城中的文武什麼態度?對於袁尚獨攬大權,都支持麼?”
曹潛回答道:“據卑職調查有一半支持。有一半模棱兩可,但迫於袁尚母子的淫威和殘酷,即使不支持者也不敢站出來反對!”
“能否策動部分士族官吏從城內接應?”袁買追問。
曹潛搖頭:“審配防備的很嚴,在文武官員的府邸周圍佈置了大量眼線,稍有異常之舉便立即鎮壓,估計無人能從城中起事接應!”
聽完了曹潛的彙報,袁買安撫一番,命朱靈捧出一些錢幣,交給曹潛當做經費,繼續返回鄴城刺探消息。但有重要情報。一定要設法送出城來。曹潛接了經費,領命而去。
曹潛走後,袁買就陷入了沉思之中。苦苦思索既可以破城,又能安然無恙的把鄭氏救出來的兩全之策。
徐庶的計策雖好。但也只能麻痹袁尚、審配一時。自己兵臨城下之時。審配必然會緊閉城門,不放自己一兵一卒進城。
如果強行攻城,審配必然會識破自己使詐。在城門被攻破之前,劉驕這個惡婦一定會先殺死鄭氏,以泄心頭之恨。
“怎樣才能破城,又讓阿櫻的母親安讓無恙呢?”袁買雙手抱着腦袋苦苦思索。
望着眼前的燭光來回的搖曳,袁買忽然靈機一動,一拍大腿道:“有了!”
諸葛亮發明的孔明燈不就是利用熱氣球的原理,使燈籠飛上天空的嗎?
在鄴城北部五六裡的地方有高山,如果讓人制作一批大型的孔明燈,趁着夜色的掩護,讓兵卒們從山上乘坐孔明燈降落在鄴縣城中,一來可以從城內接應,二來可以趁着城中不備,攻佔地牢,護衛鄭氏的安全,如此便是兩全之策。
“朱靈,把馬德衡喊來,我有任務交給他!”
朱靈領命而去,片刻之後,打着呵欠的馬均就來到了帥帳,施禮道:“主公喚均有何吩咐?”
“德衡,到桌案旁邊來坐,我和你商討一件事情!”
等馬均在身邊坐了之後,袁買就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告訴馬均自己想讓他替自己製造一批能夠載着人飛起來的燈,然後空襲鄴縣。當然,袁買絕不會告訴他這種燈叫“孔明燈”,而是稱之爲“天燈”。
雖然馬均在創造方面天賦異稟,但聽了袁買的想法之後卻沒有像從前一樣拍掌叫好,而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畢竟對於生活在這個年代的人來說,人類飛上天空實在是一件天方夜譚的事情。
“讓燈籠帶着人飛起來,能行嗎?火焰不停的燃燒,不把燈籠燒了纔怪!”
袁買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自信的道:“如今沒有別的辦法進城,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行不行,姑且試一試再說。你手下的工匠屯製造能力強,馬上把他們召集起來,連夜製作‘天燈’!”
所謂“工匠營”,是袁買爲馬均特別建造的一支隊伍,大約五百人左右,由木匠、漆匠、鐵匠、工匠、泥瓦匠、紙匠等等各類工匠組成;由馬均擔任屯曹,負責發明製造各種高科技產品;霹靂車、曲轅犁、雙邊馬鐙、馬蹄鐵等等跨時代的用品,全部出自這支隊伍之手。
說幹就幹,當下袁買前面帶路,馬均和朱靈跟在後面,直奔“工匠營”駐紮的地方而去。
此刻已經是戌時,很多匠人奔波了一天,此刻已經脫衣入寢。把人哄起來的重任就落到了朱靈的肩頭。
“下雪了,下雪啦,快點起牀領棉衣了!”
朱靈挨個帳篷亂喊一通,把迷迷糊糊的匠人吵了起來,一個個暗自嘀咕,大夏天的,真要是下一場雪,倒是爽了!
當下全營集合,在馬均的帶領下按照袁買的指點,開始製作“天燈”。
首先需要紙張,幸好禰衡的“移動報館”隨軍,因此部隊攜帶了大批紙張,雖然規格不夠大,?但可以用漿糊粘起來使用。這個時期的紙張比較粗糙,厚度也很厚,遠沒有二十一世紀那樣細膩,但用來做孔明燈卻十分合適。
木匠找來竹篾,這本是用來造箭支的,也只能暫時拿來應急,用這些竹子製成框架;鐵匠找來鐵絲,把竹篾和紙張連接在一塊。大家各司其職,忙碌了幾個時辰之後,終於造出了十幾個“天燈”。
看着袁買構思的“天燈”終於問世了,馬均對它的能力仍然持懷疑態度:“這燈倒是挺好看的,但是真能載着人飛起來嗎?”
袁買也不確定,雖然前世自己玩了好幾次熱氣球,但畢竟不是一樣的東西,一個靠着高科技的氫氣飛起,一個只是靠着最簡單的熱氣原理。
“我也不敢確定,找個山頭試試吧!”
袁買帶着一部分工匠,拿着直徑一丈的巨大天燈出了大營,在附近尋找了一座山頭,一起爬了上去。雖然是盛夏時節,但山頭上的風卻着實不小。
爲了增加熱量,馬均提議用松脂代替袁買說的蠟燭,相比較來說,松脂短時間內產生的熱量遠遠的勝於蠟燭。
一盞天燈燃燒了起來,讓誰先試用是個問題,工匠們都嚇得紛紛後退,畢竟這不是鬧着玩的事情,萬一燈籠飛到半空落下,整個人不摔成肉醬纔怪!
“這個天燈是我發明的,還是由我來做個試驗吧!”
袁買挽了挽袖子,準備鑽進燈籠下面的竹筐,試着飛翔。
一看公子竟然要親自試驗,朱靈頓時急眼了:“我來,我來,萬一公子有個三長兩短,幾位夫人不要了我的命纔怪呢,還是我來吧!”說完不由分說的鑽進了竹筐裡面,再也不肯出來。
既然朱靈搶着替自己分擔風險,袁買只好由他,畢竟自己的命更重要點嘛,雖然這個想法有些自私!
隨着松脂的燃燒,紙糊的燈帽裡面的熱氣越來越多,開始慢慢的漂離了地面,一尺,兩尺,三尺、半丈……
“哇喔……燈籠真的飛起來了,太神奇了!”
看着慢慢升起來的天燈,山頂上的匠人齊聲發出驚呼,實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把燈推出去!”
隨着袁買一聲令下,馬均和幾個匠人一起用力把漂浮起來的天燈朝山下推了出去。
一陣涼風吹過,將天燈吹了出去,離地面足足有五十多丈,向着營寨的方向漂浮,風不停,燈不歇,越飛越遠,不大會功夫就越過了營寨,飛到了一條小溪邊上。
朱靈按照袁買的吩咐,熄滅了燃燒的松脂,用匕首在燈籠上面捅了個一個縫隙,熱氣漸漸散去,天燈緩緩的落在了地面上。
“哇喔……我飛起來了,我飛起來了,我真的飛起來了!”
落地之後,朱靈的興奮難以形容,以至於忘了把孔明燈揹回去,手舞足蹈的向三裡之外的大營跑去,一邊喊一邊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