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想把公路局的局長帶上,你看怎麼樣?”
“行吧,你自己看着辦,對了,你也可以把你愛人一起帶上啊,她對省裡比較熟悉,說不上可以給你忙點忙的。”
華子建心中就警惕了起來,這莊峰肯定是不安好心的,他怎麼可能真的爲自己和項目着想,華子建就謹慎的說:“算了,她們局最近也是很忙的,快年底了,事情多。”
莊峰‘嗯’了一聲,說:“也是啊,不過聽到很多反應,你愛人工作能力還是挺強的,工作態度也很好,我在想啊,要是我們這裡多一點她這樣的領導,那我們做市長的就輕鬆多了。”
華子建聽到這個莊峰的話怎麼越來越奇怪了呢?他能欣賞江可蕊,就算江可蕊真的工作不錯,但以莊峰對自己的憎惡來說,他也不可能看好江可蕊的,華子建就謙虛了幾句,卻一直摸不準莊峰到底心中在想什麼。
莊峰蜻蜓點水般的表揚了江可蕊之後,就把話題轉到了高速路的工程上了:“對了華市長,這個下一步有沒有意向讓誰來做這個項目呢?”
華子建搖下頭,說:“現在有幾家來籌備小組報名的,但因爲還沒有審批立項,所以也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接觸,等立項了在說吧。”
莊峰說:“也好,慎重一點,這不是一個小項目,我們要考慮周全,下一步我還會加強一下高速路方面的領導工作,讓劉副市長和路秘書長過去給你幫幫手。”
華子建眼光一閃,心中暗道,莊峰是要來搶權了,誰都知道,那個劉副市長和路秘書長是莊峰的鐵桿,特別是劉副市長,他在新屏市的政府也算了幾朝的元老了,本來按論資排輩的算,自己屁股下面的這個常務副市長應該是輪到人家了,但自己從天而降,奪了人家的機會,人家怎麼能不對自己充滿了嫉恨,最近以來,每次劉副市長見了自己,那臉都黑的跟鍋底一樣,好在自己目前還算紅火,他不敢輕易的給自己發難,但以後怎麼樣,還不好講。
從莊峰辦公室出來之後,華子建就感到了一些壓力,要是真的讓劉副市長和路秘書長參與到了高速路項目組,自己的日子肯定很難過了,這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就算和自己鬧起來,連冀良青都不好幫自己,畢竟人家這兩人也都是副廳的省管幹部,他們要是連上手,當然了,這不用說,肯定他們已經聯手準備好了,那麼自己在高速路工程上的發言權就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華子建在辦公室發了一會呆,就叫來了秘書小趙,對他說:“你通知一下
公路局的蔡局長,讓他準備一下,後天帶上一個對省交通廳熟悉的幹部,和我一起到省城去。”
小趙飛快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錄着,華子建又說:“你也準備一下,讓司機給車加好油,後天一起去。”
秘書小張一面記着,一面點頭答應。
這裡都安排好了,華子建就給二公子去了一個電話,問他在什麼地方。
這二公子最近是兩頭跑,有時候在新屏市,有時候在省城,不固定,電話通了,二公子說:“華市長,怎麼想起給兄弟我打電話了?”
華子建說:“問下你在什麼地方啊,我準備過兩天到省城去。”
“好啊,好啊,我現在就在省城,來了我好好陪你腐敗一下。”
“且,誰和你搞腐敗,你當我是你啊,吃喝嫖賭?”華子建對這個二公子說話一點都不客氣,這人就是個賤脾氣,對他客氣了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二公子哈哈的笑着說:“還是華市長對我的愛好了解的全面啊,呵呵呵,搞不搞腐敗先不說,來了可以商量嗎,記得到時候聯繫我。”
“嗯,好,那就這樣。”
華子建和二公子接觸的時間也不短了,不過通過這不斷的接觸,華子建感覺到這個二公子也不是自己過去認爲的那樣差勁,通過好幾件事情之後,華子建對二公子感官上也有了一些改變。
特別是有一次華子建坐二公子的車到廣場工地去辦事,路過一個小區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女孩讓母親揹着準備去醫院看病,走的很是艱難,這個地方公交也少,出租也不太順路,二公子就把車停下來,問了幾句,那個母親說最近孩子腿摔了,每天到醫院去治療,估計要一個來月的時間。
從這裡到醫院,有六七裡的路程,二公子就讓那母女二人上了車,直接拉到了醫院。
華子建當時還是有點感動的,但後來更讓華子建感動的是,這個二公子到了醫院之後,找到了一個出租車,對那個出租的司機說:“以後你每天到小區接送一下這對母女,我每天給你50元錢。”
說着二公子就掏出了一千元錢給了司機,又說:“你和她聯繫一下,每天就接送一趟,價格沒問題吧。”
這司機當然是喜笑顏開的收了錢。
所以在有的時候,華子建覺得這人啊,其實不管他在別人眼裡怎麼樣,但他都有真善的一面,或許只是出於本能,人性善良的本能,沒有多崇高,但善良比真理更重要!
很長一段時間裡,華子建想試圖改變,讓自己變得圓滑,漸漸的,華子建試着用虛僞僞裝自己,常常口是心非,僅僅是保護自己不被傷害。那時,我相信,好人難當,好人不能當。
二公子卻在無意間做出了一件讓華子建都不得不深思的事情,這確實令華子建感慨萬分,也讓他對二公子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這樣一晃就到了第三天的早上,華子建也是安排好了新屏市的工作,帶着新屏市公路局的蔡局長和他手下的一個科長,分坐兩輛車,到省城去了,新屏市到省城有500多公里,但只有一半路程有高速,差不多用了6個多小時纔到省城。
到了地方,華子建讓車開到了
省政府的招待賓館,開了三四間房子,華子建獨自住了一個套間,所以大家就自然而然的聚居在了華子建這個房間裡,新上任的公路局蔡局長更是百般的奉承着華子建,親自給華子建泡上了一杯茶水,過來說:“華市長,你看我們現在怎麼安排?”
華子建一早吃的飯,現在已經早過了午飯的時間,就說:“大家洗把臉,然後先吃飯,吃完飯到交通廳去先辦正事。”
這蔡局長就唯唯諾諾的答應着,又幫華子建點上了一支香菸,他也顧不得自己喝口水,下去到三樓的餐廳安排午飯了。
華子建稍微洗了一下,喝了兩杯茶,這才下樓在餐廳吃了飯,看看時間,也到了上班的時候,就帶上幾個人,到省交通廳去了。對省交通廳,華子建不是太熟悉,過去在柳林市的時候也和人家打過一點交道,但因爲都有分管的副市長,所以他不過是在人家到新屏市了自己陪着吃個飯,現在過了將近一年沒來過省交通廳了,進來就感到了有點陌生。
遠遠望去眼前聳立着一座高大雄偉的建築物,雖然瀕臨鬧市區,但是卻顯得格外安靜,不知道爲什麼,人們一經過這裡,總會不自覺的停下腳步駐足欣賞它的外觀。因爲它的造型極爲醒目,像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張開的雙翅彷彿要縱身一躍一般。
不過蔡局長帶來的那個科長是經常跑省交通廳的,進來如魚得水,哪個科室在幾樓,怎麼走最方便,那些部門雖然沒有牌子,但裡面的人才管事,等等的這些,他都是輕車熟路。
華子建反正就是跟在後面,手揹着,也沒提包,秘書和蔡局長是大包小包的帶了不少東西,什麼好煙,特產,見人就發,就像街上賣保險的妹妹發廣告一樣,看起來也挺搞笑的,這些人在新屏市那都是提的上串的人,隨便走那裡,也都威風八面,沒想到到了省廳,立即什馬都不是了。
他們就到了一個副廳長的辦公室坐了一會,送了幾條好煙,又客氣的招呼人家晚上吃飯,但華子建和人家不是太熟,所以人家也就客客氣氣的拒絕了。
在這裡也沒有怎麼談正事,因爲說實話,像這樣的項目,一般主管的就是審批處和廳長這兩個地方,其他地方就是打點一下,上會的時候不要因爲討厭你,給你來個雞蛋裡面挑骨頭,至於決定權,倒還輪不上他們。
華子建還想見見廳長,但找了一圈,最後聽說好像到政府開會去了,他們只得作罷,這就拿上材料到了立項審批處,去找處長了。
到了處長辦公室門口,這新屏市交通局的科長就小心翼翼的敲了幾下門,聽到裡面傳來了聲音,這才輕輕的推開門,側過身,讓在一邊,讓華子建和蔡局長先進。
華子建臉上掛着微笑就走了進去,擡頭一看這個處長,華子建就愣住了,也忘了招呼。
這個處長在辦公桌上看着文件,頭也沒擡,但還是知道來人了,卻又不見來人說話,感到奇怪,這才慢慢的擡起頭,看了過來,一看之後,這處長也是一愣。
華子建畢竟是見多識廣,很快就穩住了心神,說:“你就是劉處長?”
這個劉處長就慢慢的恢復了表情,冷冷的看着華子建說:“華市長真是巧啊,前段時間我們在柳林市剛碰了面,現在又在這裡見面了。”
華子建深吸一口氣,說:“是啊,是啊,這或許就是緣分吧。”
但華子建在這個時候,已經預感到事情可能會有麻煩了,這個劉處長就是自己回柳林市在大巖寺見到的華悅蓮的丈夫劉宏濤,當時沒有詳細的問對方在哪裡工作,沒想到現在竟然在這裡相遇了,要是華子建早點知道的話,可能他就會做出適當的迴避了,因爲在大巖寺的時候,華子建已經從這個劉宏濤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對自己的敵意。
劉宏濤又看了看華子建身後的幾個人,說:“怎麼?是有事情嗎?”
華子建點頭說:“我們準備正式申報新屏市高速路的項目,過去也給你們送過資料。”
說着話,華子建就看了蔡局長一眼,蔡局長趕忙先把手裡一個裝了好幾條香菸的包放在了辦公室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這才從秘書小趙手上接過了資料,給劉宏濤遞了過去。
劉宏濤嘴角流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眼神,心想,就憑這幾條破煙,也想讓我幫你們辦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真是可笑至極,我還以爲你華子建什麼都比我強呢?原來也有求到我門下的時候啊,哼哼。
劉宏濤漫不經心的就接過了材料,看都沒看一眼,很隨意的放在了旁邊一大堆的材料裡面,說:“行了,我抽空看看再說吧。”
華子建心中有點不舒服,這個材料可是新屏市高速路籌建組化了不少功夫準備的,現在就這樣讓他隨隨便便的扔在了一邊,看都懶得看,這對華子建的就是個打擊,讓他自尊心受到了一些傷害。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華子建忍住心中的不快,問:“請問一下劉處長,這個審批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出來,我們好安排下一步的一些工作。”
劉宏濤輕描淡寫的說:“這不好說啊,年底了,事情多,等開年後在看情況吧。”
華子建一聽這話,氣從丹田來,惡向心頭生,陪着笑臉忙問:“劉處長,你看能不能提前一下啊。”這好像華子建也沒有多可怕。
劉宏濤扭頭看了看華子建說:“華市長啊,你也是搞過工作的,我這裡壓的材料也不是你一家,什麼事情都有個安排和程序,你說對吧?”
華子建臉一紅,這小子是連敲打,帶挖苦的諷刺自己,但有什麼辦法呢,這裡是省城,這裡是交通廳,不是新屏市,華子建可不想犯下過去莊峰對仲菲依犯下的錯誤,所以他只能自嘲的笑笑說:“劉處長說的不錯,只是我們等的比較急,看劉處長能不能抽空早
點研究一下。”
劉宏濤平平的道:“再說吧。”
華子建強打精神:“那晚上劉處長要是沒有別的安排,一起坐坐?”
劉宏濤很乾脆的搖了一下頭,說:“不用了,有什麼事情還是辦公室說比較好。”
這又把華子建頂了一下,華子建當然知道,這不過都是劉宏濤的藉口,現在什麼事情要在辦公室裡談,那跟沒談差別不大,不過華子建心中也是知道的,這個小子肯定對自己有意見的,至於他爲什麼會這樣對自己,雖然華子建不知道,但大概還是能猜測幾分,無外乎就是因爲自己過去和華悅蓮談過對象,這小子心中不舒服罷了。
可是這個事情現在華子建也沒有辦法來改變,只能是好言相求了,誰讓自己找到人家的門下了呢。
華子建又苦口婆心的說了一些好話,但這小子就是一副滾刀肉的樣子,軟硬不吃,最後華子建也只好暫時放棄對他的相求,帶着幾個手下灰溜溜的離開了。
回到了省政府招待所,幾個人的情緒都很不好,這事情已經擺明了會很困難的,這都是官場中人,哪些是真心幫你辦事,哪些是應付打發,不用說,心裡都跟明鏡一樣。
大家悶悶不樂的枯坐了一會,華子建說:“事情有點麻煩,不過事在人爲,我們想想辦法,總是可以解決的。”
爲了調動一下大家的情緒,晚上華子建讓多整了幾個菜,還讓大家放開喝了兩瓶酒,不過在外面,大家就算是放開,也都有分寸的,不至於喝醉。
華子建當然也不會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灌醉的,不管怎麼說,還不至於就到了借酒消愁的地步,事情雖然有點麻煩,可是華子建一直就堅信,世界上任何的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只是要找到合適的鑰匙。
晚上華子建也沒出去,他也不想現在就給二公子打電話,本來想見見秋紫雲或者仲菲依的,但心裡太煩,事情辦的不順利,也就不想出去,反正今天剛來,休息一下,過幾天情緒好了在見面吧。
這樣華子建就打開了電視,一個人靠在牀上,拿着遙控器漫無目的的換着電視看,一會江可蕊來了個電話,兩人就聊了一會,開了幾句玩笑,華子建也稍微的情緒好了一點。
剛剛放下了電話,一個電話又打了進來,華子建拿着電話看,號碼卻是很陌生,即不在華子建通訊名單上,也不在華子建的記憶中,華子建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華子建淡淡的問:“你好啊,請問。”
剛說了幾個字,華子建就愣住了,電話裡面傳來了一個很遙遠,但又很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讓華子建一下就說不出後面的話了。
電話是華悅蓮的,這個聲音在華子建的腦海中早就深深的印刻下來了,恐怕此生此世都永遠不會忘記,因爲它來自於華悅蓮,來之於華子建內心的最隱秘的花園。
“子建,你在省城住幾天,子建,你在聽嗎?”
華子建忙接上話:“我在聽,只是你突然的電話讓我有點不知所措了,你怎麼知道我來省城了,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
華悅蓮悠悠的說:“你很驚訝嗎?是不希望聽到我的聲音?”
“不,不,你理解錯了,我只是奇怪。”
華悅蓮停頓着,似乎是在思考,後來說:“我聽他說的,他說你今天到他們處去了,還說他沒有給你好臉色看。你沒有生氣吧?我怕你誤會,所以專程問了新屏市公安局的朋友,找到了你的電話。”
華子建“奧”了一聲,說:“沒有什麼的,謝謝你的關心,其實這樣的情況我們也早就習慣了,上省裡來辦事,就是這樣,呵呵呵。”
華悅蓮沒有讓華子建的笑聲迷惑住,她聽得出來他話中的無奈,說:“還記得過去的那個酒吧嗎,我請你喝杯。”
華子建一下就覺得心急跳幾下,他當然記得那個酒吧,他和華悅蓮在那個冬天裡,坐在那個酒吧中,多少溫情蜜意,多少的纏綿悱惻,現在回想起來,是那樣久遠,那樣飄渺。
“好,我現在就過去。”華子建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點空洞,有點沙啞。
華子建讓司機把他送到那個酒吧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華悅蓮,她站在霓虹燈下,是那樣孤單而又憂傷,華子建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的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這感覺就像是從心裡升騰而起一般,是的,是這樣的感覺。
華子建讓車先回去了,看着車遠遠的離開,華子建一步步走近了華悅蓮,距離近了,華子建就看清了華悅蓮臉上的表情,確實侵透着一種哀愁。
“你來了。”華悅蓮說。
“是,我來了。”華子建說。
他們都相互凝視着,都想從對方的眼神裡找到過去的影子。
站在風中的華悅蓮,她的髮絲在風裡款款飄移,無言的目光,像是在祈禱着每一份幸福,她以絕對的優美,堅定着守望的信念。風,繼續吹着,站在風中的華悅蓮,她紫色的風衣,在風中飄動,像翻飛的蝴蝶,爲華子建帶來一道亮麗的風景,爲華子建帶來溫柔的感傷,華子建越來越無法迴避這生動的現實,其實自己也像在風一樣的漂泊中,以一種宗教信仰的方式,閱讀這站在風中的女人,她炫目的容顏,把自己孤獨的心房照得閃閃發光,讓自己激動萬分。
“我們進去吧?”華悅蓮輕聲的說。
而後,她就毫不遲疑的挽住了華子建的胳膊,帶着他走進了酒吧。
走進去,華子建就看到了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場景,大廳的正中央是大舞臺,一架連接舞臺的懸梯通向建在半空中的平臺,平臺上擺放着各式樂器,這裡便是樂手的演奏臺,舞臺設計大膽華美,周圍設有炫彩閃光燈,變幻萬千的光芒輻射大廳四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