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大鬧了法院還有警察局,這些警察肯定都認識我,不管他們對我抱的什麼心態,總之現在不想見到他們,否者又得拉着我問東問西,甚至還會把我再次帶到警察局去。
黃瑩點了點頭,往裡面的屋子看了一眼,然後跟在我後面穿出人羣走了出去。
老衣店的左右一百米處有一個天橋,我和黃瑩站在橋上,吹着冷冽的風看向那些警察。
“黃瑩,你說你公公和婆婆爲什麼都不給我打電話啊?”
“啊……”
“額,好吧,你說我爸爸和我媽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就算打電話,我記得的通話時間最長的也就四十幾秒鐘,這到底是爲什麼?”看着腐爛在牀上的老太太,我突然想到了她的兩個兒子,然後就想到了自己與父母。
黃瑩看了看我陰沉的臉,然後抱住我的手臂,靠在了我肩上。
半個小時之後,警車離開了那裡,再過了十幾分鍾,圍在那裡的人羣也散了。
等到那裡全都安靜下來之後,我和黃瑩才慢慢悠悠往那邊走。
但是走到門口頓時驚呆了,我艹,誰他媽把門給鎖了啊?
“黃瑩,去把門給我踢開!”我隨意對黃瑩說道,語速相當快。
“我去啊?”黃瑩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對!”
“不去。”
“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走到門邊,我輕輕地一腳踢在了鎖的位置上,那個地方剛纔已經被我們破壞了,很容易就能弄開。
裡面很黑,就算是白天,要是將這個捲簾門關着的話,裡面也一點光都沒有,真是不懂老人的世界,偏愛安靜,熱衷黑暗。希望我老的時候,不要變成這樣。
進去之後,我轉身將門拉了下來,不然一會又有人來圍觀了。
一聲清脆的響聲之後,我按開了屋子裡面的燈,這燈比較小,老人都是這樣,喜歡省錢,連這麼一點電費也捨不得。
不過燈光剛好可以照亮屋子了。
進屋第一件事情就是往裡邊兒那間屋子走,屍體已經被人搬走了,牀上只留下一灘黑乎乎的屍水,還有一塊塊脫落的碎肉。
整間屋子裡面爬滿了蛆蟲,地上灰塵很多,有些蛆蟲掉到地上之後,沾染上了灰,就再也爬不動了,只能在原地打滾。
我腳踩着屋子裡面的空位置走了進去,將黃瑩呆在外面,我一個大男人看見密密麻麻的蟲子都會感到頭皮發麻,更別說她了。
進去之後,我仔細觀察了起來,從她生前留下的痕跡可能推測出一些東西。
首先就是牀上,不過看了一眼牀單,我就直接將它忽略了,就算上面有什麼信息,我也不想去看。
現在這個屋子裡面的陰氣依然濃郁,那個老太太應該還在屋子裡面,只是我看不到而已。
忽略到了牀之後,再次映入我眼角的就是竈臺了,下面是一罐煤氣,上邊是一個沾滿油煙的竈,還有一口黑鐵鍋放在上面。
這種鐵鍋我在農村見過,現在很少人會用這麼了,用這種鍋的人一般都是老人。
鍋蓋蓋着,出於好奇,我伸手掀開了鍋蓋。
看見鍋蓋裡面的內容的時候,我皺起了眉頭,裡面是一鍋湯,經過幾個月,水已經沒有多少了,鍋壁上生上了厚厚一層的鐵鏽。
紅色的湯裡面還有幾根黑色的爛掉的菜葉,她生前就是吃的這個嗎?我自問道。
在竈臺上面只看見了一包鹽,沒有其它的調料,甚至連油都沒有。
看到這幅場景,覺得有些揪心,她有兩個兒子,不應該過這樣的生活的,但是我知道,這樣的悲劇在全國絕對不止這樣一起。
蓋上鍋蓋,我走向了那口櫃子,站在櫃子面前,我有些猶豫,不忍心看到裡面的東西。
但是最終,我還是打開了它。
上面是幾件單薄的衣服,有些上面甚至補了疤,中間是幾件比較好的衣服,摺疊得好好的,看樣子應該很少穿。
看到最底下的時候,心裡很難受,因爲最下面是幾件男人的衣服,還有幾件嬰兒的衣服,挺精緻的,手工做的,但是現在的嬰兒應該不會穿這個了,這幾件衣服保護得很好,看見這幾件衣服第一個想到就是她的兒子。
真是爲她感到不值,直到死的時候,她的兒子也沒有回來,要是她兒子現在在這兒的話,我真的會忍不住揍他們一頓的。
將裡面的屋子檢查了一遍之後,我退出了房間。
心裡很沉重,我自己的爺爺,現在是不是也是這個老太太這種處境?我不由地發出這樣問題,看來以後一定要給自己身邊的親人一點兒問候了。
“老奶奶在那邊!”我出來的時候,黃瑩指着那把椅子對我說道。
我順着黃瑩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看見一把椅子,並沒有看見什麼老奶奶。
就在我正準備問黃瑩的時候,椅子突然嘎吱嘎吱搖晃了起來,我一下子謹慎起來,雖然老太太不能對我們造成什麼威脅,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是有些瘮人。
過了幾秒鐘之後,我的身體突然打了一個冷顫,這種無緣無故的冷顫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陰物從你身邊經過。
我趕忙讓開一條道路,本來自己身上陰氣就比較多了,再被鬼魂穿一次的話,變成一個陰陽怪氣的人,得不償失。
“她躺下了!”黃瑩往後退了幾步,站在門口看來裡面一眼,立馬退了出來,一臉驚慌。
我就說她會被裡面的蛆蟲嚇着的,果不其然。
“你怎麼知道她在哪兒?”
“感覺出來的。”黃瑩答道。
黃瑩說她躺下了,應該是躺在牀上的,沒有管老太太,我繼續在屋子裡面尋找線索。
這間屋子最讓我注意的就是那口箱子了,我家裡的那兩件老衣就是從着裡面拿出來的。
將箱子上面的布匹移開,打開了櫃子,裡面有很多東西,有兩隻手表,還有一些銅錢,另外就是還有幾盒陣,接着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這些東西都算古董了。
在櫃子的裡面,有一本泛黃的書,上面用毛筆寫着‘生辰甲子’幾個字。翻開看了看,完全不懂。
在箱子最不起眼的角落裡面,我看見了一部手機,手機是諾基亞老人機,連屏幕都是黑白的。
出於好奇,我拿起了手機。按了按,果然沒電了,就算是諾基亞,也堅持不了這麼久的時間。
在手機的旁邊,還有一個充電器,我拿起充電器,然後遞給黃瑩說:“來,幫我充一下。”
黃瑩接過電話,走到旁邊將手機充了起來。
這個箱子真是個寶庫,裡面的東西我見都沒有見過,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但是翻到最後的時候,我頓時震驚了,就像看到了新世界一樣。
那是一塊戶口編號牌,在幾年前,農村的每家每戶的門上方都會釘上一塊這樣的鋁牌,這是zf統一規定的,上面寫着哪個村,哪個鎮,哪家哪戶,有一清二楚。
綠色的鋁皮上面刻着的幾個白色大字讓我冷靜不下來了,因爲上面寫着‘巖灣鄉,大麴村2組47號’幾個大字。
大麴村還有一個叫法,那就是大草坪,我緩緩拿起這塊牌子,久久不能平靜,沒想到這個老太太跟我還是一個地方的人。
不過這只是初步的震驚,更加令我震驚的事情出來了,在這塊牌子的下面,有一個小盒子,小盒子大約十釐米高,將門牌放在了一邊,我拿起小盒子,然後打開了它。
當看見裡面的東西的時候,我呼吸變得急促了,因爲裡面是一個小瓶子,瓶子裡面是紅色的液體。
我對這紅色的也提再熟悉不過了,因爲我用得很多,正是爺爺曾經給過我的那種。
拿出這個東西的時候,黃瑩的注意力也轉移到了這個上面。
“怎麼會?”黃瑩看着我手裡的瓶子發出了驚呼。
我連忙掏出了電話,給爺爺打了過去。
“爺爺,村裡是不是有人住在城裡的啊?”電話一通,我就問道。
爺爺想了一會,說:“有。”
“是誰?”
“三老媽子。”爺爺說道。
額,這應該是外號,不過這外號很奇葩,怎麼聽怎麼彆扭。
“她被她兒子接到城裡享清福去了。”
“她已經死了。”
“哦。”爺爺哦了一句,沒有一點兒意外。
“我在她的箱子裡面發現了一瓶紅色的液體,跟你給我的那個一模一樣。”我說道。
“我們村裡每家都有。”爺爺又給我說了一件事情。
每家都有?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想了想,問道:“她的兒子都去哪兒了?”
這次,爺爺沉思了幾秒鐘,最後才說:“年輕人呆不住,都出門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們跑哪兒去了。”爺爺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低沉,有種莫名的傷感在裡面,還有一絲責怪。
之後再問了他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之後,我掛掉了電話,爺爺也不知道老太太已經死了。
翻了一會兒箱子之後,我走到了手機的面前,拿出手機,看了起來。
手機按鍵上面的字都已經被摩掉了,就是一個光禿禿的按鍵。
第一件事情就是翻開了信箱,裡面全部是未讀信息,跟我爺爺一樣,從來不讀短信。
翻遍短信都只有一些移動公司的短信。
之後就是電話簿,老太太的交際圈很小,電話只有十幾個,在這十幾個電話之中,我看到了爺爺的電話,還有伯伯他們的電話,按到中間的時候,我看見了兩個很相近的名字。
一個叫‘冉剛林’,一個叫‘冉剛森’,這應該就是她的兩個兒子了。
但是在電話的最末端,我看見了一個很奇怪的名字,叫做‘小夥子’,好奇心驅使我點開了它,看到號碼的時候,頓時心裡一顫,因爲這個名字對應的號碼居然是我的電話號碼。
“怎麼了?”黃瑩看我張打嘴巴,便問道。
我閉上嘴,沒有說什麼,繼續找別的東西,當我看到通話記錄的時候,又感到了吃驚,通話記錄上的最新通話時間竟然是大前天,打給那個叫‘冉剛森’的人。
然剛森的號碼竟然就是貼在門口的那個號碼,也是我一直打的那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