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們成了出氣筒

吃過午飯,大傢伙斜靠在牀前休息,等候老闆的吩咐。阿順擡起手腕看了看錶,又到出工的時間了,可是沒聽到老闆發話,於是他看了看大夥,自言自語道:“今天到底還能不能幹了,不能幹的話正好出去玩······”

阿平的父親衝他笑了笑,一邊弄菸捲一邊說:“再等等吧,老闆他辦法多,這點小事很快就擺平了,嘿嘿······”

“你說得倒輕鬆,一點小事。你想想,用木棍都能戳得穿的混凝土怎麼能行,這事恐怕沒那麼容易擺平哦。”另一個師傅插嘴道。

阿平的父親知道言多必失,於是便不再說話,只顧着埋頭搓菸捲。其他人也不再說話,繼續休息。過了一會兒,工棚外面傳來老闆的說話聲,跟他談話的是個陌生的聲音,於是我便偷偷跑出去看個究竟,阿平和阿文這倆小子可真是跟屁蟲,看到我出了工棚,他倆隨後也跟了出來。

“老陳啊,不好意思,這是停工通知書。”說話的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男子,鼻樑上架着一副眼鏡,看起來是個知識分子。

“劉經理,你看這樣行不行,夏工檢查出的那一段確實是因爲我不在現場,手下的工人爲了省事,亂整的。現在我們馬上就去把它挖了重做你看行不行?”

劉經理搖了搖頭,“晚了,這事已經捅到業主那兒了,公司領導下令全線停工整頓,你先等候通知吧。”

“好嘛,今天就休息一天。”

劉經理板着臉沒搭理陳老闆,扭頭朝着停放在路基另一邊的一輛黑色轎車走了過去,其他隨行人員也跟着走了過去,很快上了車,返回項目部去了。

老闆仔細看了看停工通知書,雙手開始瑟瑟發抖,不過他還是儘量裝出一副很自信的樣子朝着工棚門口走了過來。走到門口,朝着工棚裡大聲喊道:“弟兄們,今天休息,你們要趕集的去趕集,想去玩的都去玩,晚上七點以前記得準時回來吃飯!”

“好啊好啊,終於可以放放風了。”鍾慶這小子一下子就從牀上蹦了起來。

老闆尷尬地衝他笑了笑,趕緊轉身離開了工棚門口。

“哥哥,今天去哪裡玩呢?要不咱也去集市上轉轉吧······”阿平微笑着望着我。

我說:“你有錢嗎?”

阿平搖了搖頭。

“你呢?鍾慶,你有錢嗎?”

鍾慶眼睛睜得大大的,衝我翻了個白眼。“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對了,先不管錢的事,咱們還有煙沒有,我煙癮又犯了。”

我從衣袋裡掏出煙盒扔給他,這小子倒也識趣,並沒有立即抽出一支自個點上,而是看了看另外那倆小子。“你們抽不抽,不抽我可獨吞了。”

“你敢嗎?你要是敢獨吞的話,咱們哥仨一定給你打的屁股冒煙!呵呵······”阿平看到我們要抽菸了,趕緊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踏着拖鞋攏了過來。

阿文也爬了起來,幾個人擠在我的牀鋪上抽了根兄弟煙,輪到鍾慶抽最後一口的時候,只剩下菸頭了,這小子咂吧咂吧嘴巴,一把將菸頭扔出工棚外,然後站在我對面,雙手叉腰,這下不翻白眼了,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等了他一眼,“怎麼?還嫌不過癮啊,哎呀,你就忍忍吧,今天晚上又該斷糧了。”鍾慶咧嘴笑開了:“你這個爛腳杆啊,我是想問你,今天上哪兒溜達去,呵呵······”我仔細一想,除了湖邊公園也沒什麼地方可去,雖然工地離鎮上也只有三公里路,可是咱們幾個人都沒錢,阿順身上大概也沒幾文錢了,去了也沒意思,看着滿大街的好東西自己沒錢買那滋味更難受,於是便說:“我聽說湖邊有個公園,風景還不錯,要不咱上裡邊坐坐吧,找個涼亭坐下來打打牌也蠻不錯的,你們覺得呢?”

“好啊好啊,公園裡說不定還有漂亮美眉,看上幾眼飽飽眼福也行。”阿平的臉上又露出了無賴般的壞笑。

“去去去,人小鬼大,毛都還沒長齊呢,就想着小姑娘了?”鍾慶白了他一眼,“真的是個小色狼!”

“呵呵,”阿平笑得更壞了,“你長齊了嗎?呵呵······”

“你個雜毛,”鍾慶擡手就要打他,阿平趕緊躲到我旁邊,依然一臉的淫笑。

“好了,別瞎扯了!要去馬上就走,不去拉倒。”我板着臉呵斥了他倆一句,這倆小子馬上就變得老實了。

“走走走,窩在這種悶熱的工棚裡有什麼意思啊,走了。”鍾慶說着,轉身走出工棚。我和阿文、阿平也出了工棚,這倆小子一走出工棚就打鬧開了,一路說些**的笑話,完了你摸我我摸你,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倒不是說我喜歡管着他們,可要是到了公園裡他倆還是這副德行,那些城裡人會怎麼看我們?這不是影響形象嗎?於是我便停下了腳步,阿平以爲我對他們談論的話題感興趣,於是推開阿文湊過來跟我說阿文怎麼怎麼說,“閉嘴!”我轉過身,一本正經地看着他倆,“你們兩個小子給我聽好了,一會兒到了公園裡不許再說這些髒話,你倆如果不聽招呼,別怪我到時候把你倆扔進湖裡餵魚!”

“哎呀,哥哥。怕什麼呀,不就那麼回事兒嗎?何必裝得斯斯文文的,對了,哥哥你都這麼大了,有沒有嘗過小姑娘是什麼滋味啊?呵呵······”阿平着小子天生就是個淫棍苗子,滿腦子都是那些破事。

“滾!我不想重複剛纔說過的話,你給我長點記性。再給我滿嘴髒事今後就別跟我玩了。”我狠狠地瞪着他。

“呵呵,哥,你臉紅了,肯定是嘗過了,哈哈······”

“離我遠點!”我說完扭頭就走了,很快趕上了鍾慶。

鍾慶嘴角微微一揚,“你們在後面商量些什麼啊?”

我推了推他的肩膀,“咱們走,別搭理那兩頭牛,省得敗壞了咱們的形象。”說起形象,我這才注意到幾個人的着裝,哎呀呀,好在鍾慶這小子有先見之明,剛從工地上回來,就忙着梳洗打扮換衣服,阿平和阿文也跟着忙開了,我一想除了這麼嚴重的質量問題,停工是必然的事,於是也跟着梳洗打扮了一番。說是換衣服,可我滿揹包都是迷彩服,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像樣的衣服了,那個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打理着裝,一年四季都穿迷彩服,因爲我有迷彩情節,沒能入伍從軍是我一輩子的遺憾,從那以後,我就迷上了這種迷彩服,雖然不是正宗軍用品,可穿在身上還是有一種滿足感。那個時候正值青春年少,人也還算帥氣,哪像現在這樣黑不溜秋鬍子拉碴的,掉在人堆裡就再也找不出來。那個時候就算穿上土不拉幾的迷彩服,走在大街上仍然能吸引不少美眉的目光。長輩們也說我穿迷彩服最好看,能夠凸顯陽剛之氣,穿別的衣服就不行了,怎麼看都是個小白臉書生。鍾慶穿着一條黑色西褲,外加白色襯衫,看起來也很帥氣,四個人當中最不像男人的就是阿平了,不知道是小時候挑食還是童子功廢得過早,反正身材相貌看起來與年齡嚴重不符。

穿過數十米寬的路基,前面出現了一條林間小路,鍾慶打頭,我走在第二個,我們沿着彎曲的小路下到了一個山谷裡。山谷裡有一條柏油路一直通向湖邊的村子,出了村子就是水泥廠。村子裡的道路對於我們來說並不陌生,每次去小賣部買東西的時候我們都會走不同的路線,一來二去,每條巷子我們都很熟悉。可是水泥廠村子以外的道路我們就十分陌生了。走到村口小賣部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走進小賣部去跟那位姐姐打聽去公園的路怎麼走。因爲在這一帶我就只認識她,萬一問到了陌生人,人家隨便給你指條路線,繞來繞去繞半天也是耽誤時間。

“姐姐,你好。”我剛一走進店門就很客氣地跟她打招呼。那位姐姐以爲我們又來買東西了,於是微笑着說:“小弟你好,要買點什麼?”

“哦,不買東西。我想跟你打聽一下去公園的路咋走。”

“去公園啊,出了村口,沿着水泥路一直往東走,過了水泥廠生活區大門口就是公園入口了。”

“謝謝姐姐。”

“不消客氣,轉回的時候來玩啊。”

“好的,一定。”我說完,衝她揮了揮手,轉身走出店門。

鍾慶這小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嘴角泛起一絲壞笑,“呵呵,又去泡大姑娘了?”

我推了他一把,“趕緊走,泡你個大頭鬼啊,老子這是去問路呢。”

“呵呵,還不承認。好吧,你不是去問路嗎,趕緊上前開路。”

我二話不說走在了前面,按照那位姐姐指點的路線順着水泥路一直往東走,走出大概有七八百米遠,路邊出現了一排排整齊的三層小洋樓。我心想這大概就是水泥廠的生活區了,於是加快腳步繼續往前走,果然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了公園的大門。

“到了。”我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看着阿平和阿文,“你們兩個小子倒是給我斯文點,不要像小流氓似的,這樣會被人看不起。”

“得了,你咋像個婆娘似的這麼多話呀。我們自己會注意形象的。”

“那就好,進去吧。”

阿文和阿平呀不再打鬧了,四個人昂首挺胸並肩走進公園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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