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負責陳述事實，以及下定我對千年的判決。這次是九州審判，你們怎麼判決是你們自己的事。”霧明閉眼端坐，語氣不冷不熱，不爲炎尊的話所動搖。
炎尊一時無話可說，撇過了臉，眉宇間秉持着絕對的正義。
“其實，**將我們召來，最主要的還是因爲千年認了一位魔靈侍從作師父，在認知與行事上產生了偏差，需要我們幫助她改進。”芸嫺半眯着眼睛，笑着說道，一語中的。
炎尊又看向她，仍舊是十分不滿地反問：“芳蘿大人的意思是，千年是受了離主的蠱惑，纔會去偷淨靈瓶的？”
芸嫺不急着回答他，而是看着我，笑容溫婉親切，問道：“千年，是離主蠱惑了你，讓你去偷淨靈瓶的嗎？”
我記着蘇先生和天瞳的叮囑，一個字也不說，趕緊撇開與芸嫺對視的目光，心裡虛得很。
與一位修煉長久、靈力深厚的仙靈對視壓力很大的，而且我還不知道這幾位仙靈都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能力，會不會用幻術一類的，等我與她對視久了就會吐真之類的。
那位名爲芸嫺的仙靈的眼神，真的很可怕，明明是善意溫柔，卻有一道清晰的探查視線直逼我的靈魂深處。
我想，如果與她對視久了，我可能會不自覺開口。說出什麼，是否由我自己的大腦控制，就不得而知了。
“她不過是個剛接觸靈界一個月左右的新人，而按照離主那性格脾氣，怎麼會好好教徒弟。”虹雀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並且拖上了正喝茶摸魚的蘇豪，“細究的話，蘇豪也有一份責任在這裡，爲什麼要把一位執行者候選人交給不務正業的離主培養？”
蘇先生淡定喝下一口茶，放下茶杯，淺淺笑着，心情還不錯的樣子，且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我只是來審問**處理蘇離那件事的，九州審判跟我沒多大關係，你們九位慢慢聊，把我當空氣就好，我只是坐在這裡休息一會兒罷了。”
蘇豪身爲副**，他這樣委婉地將自己置身事外，這些仙靈們也就不好再追問下去。虹雀翻了個白眼，聳肩道：“真夠無聊。照我看來，千年只不過是一個誤入歧途的弱小靈體罷了，憑藉她這點力量掀不起波瀾。既然受害者都原諒她了，我覺得再懲處她顯得靈界太小氣，而現在最要緊的，應該是趁着這位小小異靈還沒有徹底走上歧路之前，給予她走上正道的指引。”
“紫薇大人說的是，更何況，這位小妹妹還擁有者靈界爲數不多的稀有能力——共情，就憑着她能夠共情的天賦，靈界也要好好栽培她，不是嗎？”芸嫺笑眯眯說着，語氣溫柔，卻有一股陰陽怪氣的腔調在話語中，讓人聽着總覺得不舒服。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了看那兩位對於共情能力最激動的仙靈——天裕和星瀾，兩位仙靈的臉色都變了變，天裕摸着白鬚移開了視線，顯得幾分心虛。
而星瀾眉頭一皺，怒眉豎起，一拍沙發扶手就站了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想說千年會變成第二個景明山怨靈嗎？景明山怨靈本就是承載着極大的怨念，想要向整個世界報仇，卻偏偏有着靈界急需的共情能力，纔會連淨化都來不及做就把他拉上了執行者的位置。靈界不會犯兩次同樣的錯誤！”
“扶搖大人這麼激動幹嘛？我只是想說，如果你們想留千年繼續爲靈界做事，就得好好挑選靈導師。不是麼？”芸嫺一直保持着微笑，一種微妙的、總讓人覺得不舒服的微笑。
“呵呵呵……”拿着大黃扇遮了半張臉的澤魚輕笑着，前後輕輕扇動着扇子，躲在扇子後面的聲音顯得嗡嗡的，“那麼，誰願意來當千年的靈導師呢？天裕，還是星瀾？”
被點名的兩位仙靈都撇開了目光，澤魚露在外面的眼睛裡，怪異的笑意更加盛大。
“哼，現在可沒第二個晨曦讓你們禍害了。”炎尊道出一句，發泄了心中的不滿。
我乖乖閉着嘴，當個旁聽人聽着這些仙靈的爭執，天瞳一直陪在我身邊，握着我的手腕。他的手心是有溫度的，是和人的體溫不太一樣，但依舊溫暖的、令人安心的溫度。
“肅靜。”一直不說話的淮禹開口便是嚴厲的控場，話音落，所有人都沒有聲音了，只剩各人各種意味深長的目光，在相互間試探着。
投影的畫面中，**安晟一直保持着不變的表情與姿態，看着這邊發生的一切。他對剛纔仙靈們的吵鬧視而不見，彷彿並沒有發生那些陰陽怪氣的爭吵。他端坐着，一成不變的穩重：“霧明既然已經表明了態度，我自然會尊重。接下來，天陽市分部主任暝無，你也曾經和千年接觸過，你對千年的感覺如何？”
被點名的暝無張張嘴，左右看了看，又向霧明投去求助的目光，但霧明閉着眼睛根本看不到——或說是假裝看不到，省得再被**盯上。
“唔……”暝無的眼神瞟向他出，支支吾吾道：“我就見過她一次……可能離主的威風比較大，我當時只覺得千年是個什麼都不太懂的小丫頭……”
“你不是被她共情過嗎？對此有什麼感受？”芸嫺打斷了暝無的支吾，半眯着眼睛笑問，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架勢。
“也沒啥感受……”暝無越說底氣越不足，擡手撓了撓頭，總算是憋出了一句評價，“就是……千年的靈力太弱了，共情沒一會兒就撐不住，靈力潰散失敗了。”
他說完，瞄了眼**的投影，聳聳肩示意他沒有別的想說的了。
安晟點點頭，投影上人影的目光轉向了安然：“安然，你作爲與千年接觸較多的人，說說你的感受吧，特別是你和蘇離還有千年三人一起處理的任務。”
安然也端坐着身體，板直了背，嚴肅與認真不輸他的父親：“共同執行任務期間，蘇離給我的感受是，隨心所欲，不顧一切後果，有失作爲靈界離主的職責。而千年的確是實力很弱，但她比較努力，有一顆正直的心。不過有些時候，千年也會衝動行事，比如說在景明山一事中，千年因蘇離受傷而暴走，釋放靈力衝擊重傷了前來支援的執行者白月。不過，她作爲一個沒有受過訓練的執行者，可以一個人解決異靈事件，是值得表揚的。而且她也是個善良的人，願意救助快要消失的漂流瓶異靈，她想成爲靈界執行者的目標之一也是爲了救助那隻現如今養在我身邊的漂流瓶異靈。”
“也就是說，千年天性易衝動，且在離主的薰陶下，很有可能會在某些情境下變得不可控。”炎尊分析着所有從旁人口中聽到的有關於我的事情，秉持着他心中的正義，冷靜說道，“那我們就不能排除千年有向着惡靈體發展的趨勢。”
他的冷靜卻讓我心中惱火，那個時候，白月一槍把蘇離打成那樣，不激動、冷漠對待才叫不正常，我又不知道白月會用這麼激烈的手法喚醒發狂的蘇離。
我想要反駁，天瞳卻又捏了下我的手腕讓我不要說話，我皺眉鼓起臉，總感覺我要是不辯上幾句，這些仙靈會把我越說越黑，然後給我扣個惡靈體的帽子把我封印了。
天瞳的嘴上還帶着笑，笑得意味深長，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嘴型是“彆着急”。
怎麼能不着急啊！誰知道這些仙靈會對我下什麼判決。
“真要是這樣的話，可就麻煩了喲！”澤魚扇着扇子，一副置身事外只等看戲的態度。
“肅靜。”淮禹又是一聲，全場安靜。
安晟的姿勢依舊一點都沒變，堅持了這麼久也難爲這位**。他繼續說道：“這裡瞭解千年的人，還剩蘇豪與天瞳，你們二位對千年的印象如何？”
蘇豪只顧着喝茶，一開始就表明了不參與九州審判的態度。而天瞳也不說話，只顧着笑容神秘，像是在暗暗搓着什麼大招。
等了一會兒，安晟也就沒耐心等下去了，默默嘆了一口氣，呼喚道：“風嵐，如何？”
風嵐？還有其他人在這裡？我四下尋去，也就在這時，圓桌旁旋起一陣風，一個少年的身影漸漸顯現，坐在了紫迷情的另一側，與安然面對着面。
少年有一頭綠藍色的頭髮，從額頭兩側伸出長長的角，耳朵也顯得尖長寬大，一眼就能看出來絕對是非人之物。
“唔……”風旋的出現驚擾了紫迷情的沉眠，妖相少年頓時渾身一僵，卻又鬆了口氣。而紫迷情也只是哼唧了一下，就把頭轉向了遠離妖相少年的一側，繼續睡覺。
“千年，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嵐主風嵐，妖靈諦聽。”安晟十分官方地介紹着，天瞳也開了口，補充道，“作爲古老的妖靈，嵐主雖然打架沒情主、瑩主和離主厲害，但是他的天賦可以讓他聽清一切的聲音，以及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