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儘量少說話以防露餡，側過頭向着月見裡楓一挑眉，月見裡楓讀得懂我的表達，咧嘴嘻嘻一笑：“嘿嘿，我很喜歡交朋友的！我和天哥算是遊戲好友，一起在遊戲裡同生共死過！這次天醬和他阿爹去華都送貨，我們正好搭順風車！”
“說到這個，你們兩兄弟去華都做什麼呀？”阿叔好奇問道，目視前方，手握方向盤把車開得穩穩當當。
“就是……嘿嘿，投奔親戚嘛！”月見裡楓胡亂找了個理由，剛說完，車子晃了一下，他雖然強撐着身上的虛弱，但還是沒忍住皺眉痛哼了一聲。我知道，這是他強行使用了神落的後遺症，這會兒，月見裡楓的靈力也消耗了很多，正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但他沒有明顯表現出那份虛弱，他在強撐着，要按照與蘇離的承諾保護好我，絕對不願意在我面前展示他的虛弱，他也很快收起了不想在我面前表現的脆弱。
也許，這是武士的精神？
我伸手放在了他肩上，月見裡楓吐了吐舌頭，有幾分調皮。可是，我很心疼這隻小狐狸，他這樣也太拼了。
“咳咳咳……”想要說話前，我故意咳了幾聲，希望通過咳嗽可以讓我的聲音變得低沉些，“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月見裡楓還沒回答，這幾聲咳嗽倒是換來了阿叔的擔憂：“小七小同學這是生病了嗎？你們兩個去華都是想到最好的醫院看病嗎？”
在月見裡楓回答之前，我一把按住了他，壓着聲音回答道：“我沒事，是我哥哥身體不太好，只是他愛逞強，我們的確是想去華都看病，想先找華都的親戚，看看能不能幫幫我們。”
很顯然，我的胡編亂造贏來了月見裡楓的錯愕，也換來了阿天與他阿爹的同情。司機阿叔從後視鏡裡瞥了我們一眼，語氣中帶着一份委婉的惋惜：“你們可得和華都的親戚先聯繫好啊，不過這種時候啊……唉，有些人只在你身體好的時候好心……唉，不說了，你們想休息的話，後面稍微擠一擠吧，把礙事的工具啊包啊之類的，給阿天拿就好。”
我和月見裡楓逃跑倉促沒帶包，後排的座位上只有一個工具箱和一個放了很多東西的收納包。我把這兩樣遞給了阿天，不由得月見裡楓再反抗，把他按在了靠背上。
“你要是不休息休息恢復體力，要是我遇上了什麼事，你沒能力救我，可是會被阿離罵的啊，你自己想清楚！”我低聲警告，儘量說一些意義模糊的話不讓前面的兩位聽明白。
阿天已經誤解了，幫着我一起勸道：“小楓你累的話就好好休息嘛！咱們開車去華都可是要花一晚上的時間，是不停車的，可沒地方讓你好好睡覺。小七你也休息吧，後面你們兩個擠一擠靠着還是可以休息的，到地方了我會提醒你們的！”
大概月見裡楓聽進去了我的話，知道只有他保持好狀態才能更好的保護我，於是他嘆了一口氣，垮着一張臉妥協了：“好吧……”
阿天迅速翻找着什麼，不一會兒遞來一條小小的毯子，天真地笑笑：“小楓，這個毯子給你稍微蓋蓋，彆着涼了。這是乾淨的毯子，出門前一天剛洗乾淨放車上的，你放心。”
“謝了天哥！”月見裡楓爽快接下，蓋到了自己的腿上，想了想，又扯了一個邊給我：“小七也一起休息會兒吧！”
想來我不聽他的，他也不會好好休息，就點頭應了，把他扯來的毯子邊蓋好。說實話，我本以爲在消耗了大量靈力之後，我會進入一個虛弱狀態，但現在我的感受很正常，沒有之前的混沌暈乎，沒有什麼虛弱的感覺。
明明這一次逃跑我消耗了不少的靈力，像以往只要爆發一次靈力就會虛脫，而這一次，我經歷了748號古宅事件，從霧明的宅子裡逃出來，還依靠靈力爆發重傷了影霞，逃離了霧明的追捕。
怎麼算，我都不覺得自己現在應該生龍活虎。
“也許，是離主將力量分給了你。”胡爾佳衡英的聲音憑空而現，這一次，我沒有在視界內看到他，身旁的月見裡楓已經乖乖閉目養神，前面司機阿叔在認真開車，阿天正在玩手機。
“別找了，我快煩不到你了，開心吧？”胡爾佳衡英的聲音裡有一股怨念，我聽着他說這話，想象得到他翻着白眼——黑眼的場景。
我也假裝閉上眼睛睡覺，用心裡的聲音默問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一陣靜默，我還以爲胡爾佳衡英這就閉嘴了，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離主被困在了一個地方，我已經看不清他的情況了，倒是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沿着你們兩個之間的契約傳遞給你，也許是離主知道自己逃不出來了，所以想讓你去救他吧！哈哈哈，真是可笑，你現在還不相信你只是那隻老狐狸的一顆棋子嗎？他只不過是看你有點用罷了，你自己心裡清楚的吧，你只不過是個替身而已。”
他的話讓我心頭一震，雖然我早就做好了覺悟，我可能只是蘇離喜愛的那個女孩的替身，可真當別人說出來的時候，心裡泛起的苦澀，直接翻入喉間。
我睜開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膝蓋上蓋着的毛毯花紋，右手不禁抓住了毛毯。
“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哈哈！你居然還那麼願意幫助離主，爲了一隻魔靈的寵物害得自己被靈界通緝，等他把他那魔靈主人救出來，你對他而言就徹底失去價值啦！哈哈哈哈哈哈……”胡爾佳衡英在我腦子裡放肆大笑，我越發咬緊了牙關，不知道該怎麼把這惱人的聲音徹底消除乾淨。
“算了，哈哈哈哈，看你那麼可憐，我就不欺負你了，同病相憐同甘共苦吧！”胡爾佳衡英說着“算了”，語氣還是那樣的欠揍，我最不爽他這副態度，回敬道：“誰要跟你同甘共苦，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度過被封印的幾千年吧！”
胡爾佳衡英又沒聲音了，我煩惱地皺了皺眉，又不敢去休息，就怕我剛迷迷糊糊睡着他就出聲嚇唬我。
可我的煩躁影響到了月見裡楓，或說這傢伙根本就沒認真休息，只是閉着眼睛假裝在睡覺。他戳了戳我，小聲安慰道：“年醬，別擔心啦！我們一定會找到離醬的。”
我微微點頭，這個時候，胡爾佳衡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卻明顯弱了很多：“有一股力量，來自你身上契約的力量，在壓制我……”
契約中的力量？真的是蘇離通過契約將他的力量分享給我了？
“這份力量……有點熟悉……”胡爾佳衡英嗤笑了一聲，恍然大悟道，“這份力量，跟當初將共情能力賦予我的那位大人的力量，一模一樣……”
“你說什麼？”我一驚，當初將力量交給胡爾佳衡英，重新激起了他快要消散的怨恨，將他從消散邊緣拉回的那個黑影，充滿了各種詭異，看不清他到底是誰。
但是，說到共情，天瞳曾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胡爾佳衡英，還有那個女孩，擁有這份稀有的能力。
胡爾佳衡英口中的那位大人……難道就是那個女孩？那個黑影……讓人很不舒服的黑影，真的會是那個女孩嗎？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是魔靈，她是神靈，我……我開始有些不太確定了……
“年醬？年醬？”
耳邊傳來月見裡楓的輕喚聲，手臂上還能感受到他在戳我，我回過了神，疑惑地看着他。他眨眨眼，是同樣的疑惑：“你怎麼了呀？我說，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找到離醬的！”
我點點頭，報以一個微笑，示意自己沒什麼事，繼續思考起來。
如果說，那個女孩已經被封印了，那她絕對沒有機會在大約一百年前蠱惑胡爾佳衡英，也就沒有機會去將這份共情的能力賦予給他。靈界之中，一定還有誰也有這份共情的能力，但是，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藏着掖着，不知是和目的。
“那位大人……”胡爾佳衡英又開口了，我收回了思緒，仔細聽他用越發微弱的聲音說的話，“將這份能力賦予了我，我還以爲我被他看中了，是多麼特殊的存在。但我通過你的記憶印象感受到了，你很疑惑爲什麼那隻耗子精會知道你的名字，因爲他投射在你身上的靈力波動，像極了共情的力量。”
我緊皺眉頭，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不說出聲音，用心聲問道：“你是說，那個將共情能力賦予給你的神秘人，也將這份能力賦予了子神教？”
“這一城的耗子精，恐怕都能做到共情，只不過他們不像我，他們只能看到目標的一小部分記憶，不能通過共情激起目標的怨恨……”胡爾佳衡英說道，自嘲地笑了一聲，“呵……那位大人估計是拋棄我了吧，他纔剛把我放出來，我就又進去了，太讓他失望了……所以說，你我都是可憐的人，都只是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