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的話來講，是超度。”蘇離向我解釋，“雖然我們抓捕了怨靈，但在這條河底下，有太多被牽扯進怨恨之中的無辜靈魂，他們雖然是受怨靈所害，沾染了怨氣，但是因爲死亡的時候，不像怨靈一樣積攢着龐大怨恨，不但成不了怨靈，還會因此被一直困在這條河中。少主大人在做的，是驅散怨靈留下的靈力困縛，解放所有的陰靈。”
蘇離難得認真地講了這麼多，方纔的囂張瘋癲也不再。此時此刻，他的表情憐憫，向着那些真正無辜的人哀悼。
安然手中的陣法印上河面後，像是沉入了河底，又像是就這麼消失在了空氣中，河岸邊最後一縷魚腥味被風吹散。
“怨氣就這樣全部消失了嗎？”我問道，安然點頭，看着我的目光中存有好奇與疑惑。我被他看得不自在，往蘇離身後躲了躲，扯了扯蘇離的衣襬問他：“那楚思魚呢？你們把她抓了起來，會對她做什麼？會教訓她嗎？還是直接拔除？”
蘇離一臉“你電視劇看多了吧”的表情，伸手拉回他的衣襬：“靈界的存在，可不是爲了拔除同類。況且，怨靈除非完成了心願，是無法因其他原因消散的。像她那種執念殺人的怨靈，大概會用淨靈瓶封着，然後沉在哪片海底封印到天荒地老吧！”
“她得不到救贖了嗎？”我難以想象“天荒地老”是一種什麼感覺，只覺得從此以後不見天日是多麼的可悲。可轉念一想，我不應該忘記楚思魚殺了很多無辜人的事實，最後只能默默嘆了一口氣。
也許是我親身經歷了她經歷過的事情，才讓我對她抱有如此多的憐憫。
“如果淨靈瓶能成功淨化她的戾氣，這個名叫楚思魚的怨靈還有機會出來，成爲靈界的一員。”安然開口了，他的話讓我鬆了一口氣，不過我還是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像是剛纔蘇離提到的陰靈，還有他們兩個一直說出的兩個字——“靈界”。
蘇離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拍了拍我的腦袋：“有什麼疑惑趕緊問，靈界少主就在這裡，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啦！”
安然是靈界少主，蘇離也有個稱號叫做離主，那他們兩個都是“靈界”的人？我揉了揉腦袋，氣呼呼地瞪了眼蘇離，開口問道：“所以說……靈界不是黑社會組織吧？”
這句話，換來了安然一時的呆愣。
“噗哈哈哈哈哈……”蘇離抱着肚子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忽然停下，看他那樣子是終於明白了什麼，神情無奈地問道，“合着我在你眼裡一直是個黑社會？”
我用力點了點頭，眼看他又要蹂躪我的腦袋就連忙躲了開來。難道蘇離他不像黑社會嗎？喜怒無常，十分強勢，號令手下的時候那麼那麼兇，最重要的是他還炸了國際機場被通緝……說他不是黑社會我都不相信。
“靈界不是黑社會。”安然倒是一臉認真地向我解釋，“靈界是被認可的、但是不允許隨意出現在普通人眼中的組織，是解決靈異事件、避免人世出現恐慌的組織，也是收容無家可歸的靈體的組織。”
“六界混雜，仙妖隱世，人鬼同居，邪惡之物亦存於世間。人不可見奇幻之物，而奇幻之物與人類相遇之時，發生的便是靈異之事。”蘇離忽然像個神棍一樣唸叨起來，“世界上的靈可多了去了，如果不是靈界的介入，人類世界早就一團糟了。”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疑惑起來。蘇離和安然是靈界的人，那麼和蘇離熟悉的蘇先生也是靈界的人，靈界的存在是解決靈異事件，他們又是什麼身份呢？蘇離和安然都有靈力，但他們一定不是怨靈，那會是什麼？神仙，道士？
正想着，蘇離擡手送了我一個爆慄，毫不憐香惜玉：“我說你怎麼總喜歡自己想心事，都說了少主在，有問題直接問他。”
“疼疼疼！”我抱住腦袋，疼的眼淚花都出來了，蘇離下手也太重了吧！
“有什麼疑惑的直接問我就好了，不用害羞。你應該就是蘇豪帶回來的新人，只是很不幸被蘇離接手了。”安然安慰着我，不忘揶揄一把蘇離。
蘇離冷哼一聲，十分不悅。
雖然安然讓我莫名其妙的害怕，但從性格來講真的比蘇離好太多了！
“我就是想問，你們難道是神仙嗎？”我問道。
安然還沒說話呢，蘇離翻了個白眼搶着答道：“他是，我不是。”
被搶了話的安然只能默默“嗯”了一聲。
一瞬間，安然在我心中的形象高大了起來，我居然能在現實中見到真正的神仙？我激動地問道：“那我呢？我是什麼？我能被靈界看中，難道我也是神仙嗎？”
說話間，我已經開始暢想未來：在白天時我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到了夜晚就化身爲靈界的執行官，用我的神力抓捕逃竄在世界各處的怨靈，救人們於水火危難之中！
這也太酷了好吧！
蘇離一句話澆滅了我的幻想，“靈界的神靈一共就兩個。”
“那我就不能成長爲第三個神靈嗎？”我有點失落，蘇離怎麼這麼喜歡欺負人！
“靈界的神靈只有兩個。”蘇離又強調了一遍。
安然嘆了口氣，再次安慰道：“別管蘇離了，他就喜歡折磨新人。關於你的階位，蘇豪上報時也只說有待觀察。靈界將擁有靈力的東西都稱作靈體，靈體現在分有七種，共有五個階位。神靈在靈界如今只有兩個，他說的也沒錯。”
“哼。”蘇離冷哼一聲，情緒不悅。
習慣了蘇離的喜怒無常，我聽安然的，暫且不理他了：“那我們這次遇到的怨靈，在靈體中階位是什麼？”
“第四階位。”安然向我細細解釋道，“第一階位的靈體有神靈，還有與神靈敵對的魔靈，魔靈是最可怕的一種惡靈體，一旦出現，就是毀天滅地。第二階位是仙靈，蘇豪就是，仙靈的靈力要比神靈的弱，但是各有各的能力，他們很喜歡助人爲樂。第三階位是妖靈……”
“咳。”蘇離突然咳了一聲，打斷了安然的話，又擺擺手，笑嘻嘻道，“我喉嚨不舒服，你們繼續。”
安然無奈地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妖靈在普通人或者道士口中就是妖精、妖怪之類的，但大多數妖靈很討厭這樣的稱呼，如果你遇到了妖靈，千萬不要用錯稱呼。怨靈就是第四階位的靈體，和怨靈排在同一階位的是異靈。異靈是所有靈體裡最值得研究的一類靈體，異靈的產生很神奇，不像其他靈體那樣，由人的靈魂或者動植物獲得靈力所化，異靈的產生雖然很像是怨靈因執念生成，但實際上又不是。異靈是由意志託付而化成的。可以是單純的寄託意志的物件，雖然獲得了靈力但沒有意識。也可以是感受執念化形，成爲有靈體有意識的存在。異靈倒是沒怨靈那麼危險，但是因爲被寄託了意志的緣故，思想固執，不容易被勸降，又很容易被惡靈體控制。而且，現在大部分的靈體都屬於異靈這一階位。而且有一些看似普通的人擁有異於常人的力量，獲得了靈力，也會被劃分到異靈裡。”
安然越說越認真，就像是一位研究者說到了他最熱愛的研究方向。我聽得越發驚奇，擁有異於常人的力量的普通人？難道，我也是異靈？
說着說着，安然注意到了自己的沉浸，連忙回神：“抱歉，因爲異靈太多，什麼東西都有可能成爲異靈，所以這方面資料太多太雜，一時間說的過多了。靈體還有第五階位，這類靈體也很常見，但基本上沒什麼傷害，因此不像異靈那樣被關注。第五階位的靈體被稱作陰靈，每個人死後靈魂都會轉化成陰靈一段時間。但過了這段時間，也就是人們所說的頭七，陰靈就會自動消散。如果陰靈承載了極度的怨恨，就會成爲怨靈了。”
原來如此，所以，楚思魚就因爲生前所受到的侮辱和欺凌成爲了怨靈，成爲了這條河裡的殺人惡魔。
“不愧是少主，講的就是詳細。”蘇離不冷不熱地應和了一句，正巧在這時，操場方向傳來了集結的口哨聲，看樣子是學生們的拔河比賽結束了。
安然嘆了一口氣，似乎對於隱藏身份參與學生間的活動表示很無奈，卻又不得不按照靈界的規則藏匿於衆生之間。他向我們招了招手，讓我們跟上他：“既然蘇豪讓你來這裡，想必是要調查你的能力，判定你的善惡和階位。所以，報告好好寫，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讓蘇離教你。”
“啊？啊……”我應和了兩聲，看來是逃不過寫報告了。
“真是的，明明是你的事件……”蘇離嫌棄地說着，並沒有真正拒絕寫報告這件事，“話說這個怨靈也不兇啊，怎麼讓您這位少主都出動了？別跟我說靈界又發生了動盪，只剩你一個人來出任務了。”
面對蘇離的陰陽怪氣，安然沒有忍氣吞聲，反駁了回去：“離主纔是人忙事多，身爲靈界長期外派人員，多年纔回一次靈界真是辛苦你了。你既然和蘇豪碰面了，他沒有跟你說，天陽一中內部有一個正在甦醒的封印嗎？封印復甦期間，靈力波動混亂，極易引發很多靈異事件，楚思魚就是其中之一，也只是我任務中的一個分支罷了。”
“嗯？”這回蘇離是驚到了，皺起了眉，“蘇豪什麼都沒跟我說，那所學校裡有不該存在的東西嗎？爲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似乎是需要某種鑰匙。”安然忽然看了我一眼，正當我遐想着“難道我就是那把鑰匙”，安然就說出了真相，“你身邊那個女孩，身上的靈力波動很奇怪。”
是指……夏苒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