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吃早飯啦！要先去刷牙洗臉嗎？這裡的東西都是齊全的。”天瞳突然轉變的溫柔聲音將我的憂愁全嚇跑了，我揉了揉太陽穴，嘆了一口氣：“你還真是沒有同情心，好歹情主是你的同事呢……”
“機器人要什麼同情心，機器人都沒有心。”天瞳自我吐槽着，將手裡的餐盤放在了桌子上，又冷笑了一聲，撫上了虛假的義眼，“只要膽敢對你抱有一絲敵意，那就是我的敵人。”
這話讓我一愣，想到之前失憶時和天瞳的約定，莫名覺得有幾分尷尬窘迫。我看紫迷情就這麼睡在這裡也不舒服，就運起靈力輕鬆地抱起了她，將她抱回了臥室，讓她在牀上睡得安穩一些。
再出房間時，正好聽着風嵐驚喜的誇讚：“沒想到啊，靈界又多了一位特級廚師！聽說離主的廚藝也特別好，等我們把離主撈出來之後，可得讓他給我做頓好吃的報答我！”
風嵐的開心模樣也是少見，他高高興興地享受着天瞳的美味早飯，連頭也不願意擡了。
這會兒倒是反了過來，神情淡漠的風嵐活潑了一些，而總是帶着莫名笑意的天瞳卻板着一張臉坐在他邊上。我出來的時候，他也並沒有再面向我，連同兩枚眼瞳也不見了蹤影。
“衛生間在你的右手邊，洗漱用品都是一次性的，在鏡子後面的收納櫃裡，你放心用。”天瞳提醒的時候，也沒有帶上任何的情緒。
我不敢多說什麼，照着天瞳的提示去刷牙洗臉，在我面對鏡子的時候，不出所料，鏡中的倒影不是我，而是一頭白毛、還露着耳朵的蘇離。
他抱着手臂，一臉的質問之色。
我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可那時我失去了記憶，也唯有天瞳出現在我的身邊，給予我安撫和指引。不過，蘇離生氣的沒錯，我應當儘早和天瞳解釋清楚，我這顆心裡，只能放下蘇離一個人了。
“我會向他說清楚的，阿離。”我向蘇離許諾着，見他臉色還是不佳，也正好在擠牙膏，就心生一計，用牙膏在鏡子上畫出了長長的貓鬍鬚，恰好印在蘇離臉頰的位置。
“噗！”我沒忍住笑了出來，瞄到蘇離的臉上分明也在壓抑着笑意，才鬆了一口氣，可轉念之間，又升起一股悲傷。
“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我許諾道，移下了目光，盯着出水的水龍頭，“不管用什麼辦法！”
當清晨冰涼的水潑在臉上的時候，我的腦子裡閃過了一瞬間的瘋狂。
我把臉擦乾淨再擡頭，發現蘇離的臉色更嚴肅了幾分，我朝他做了個鬼臉，跑出了衛生間。
“再不出來粥就涼了，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天瞳提醒着，而他邊上的風嵐早已風捲殘雲，把他那一份早餐消滅得乾乾淨淨。
我走了過去，坐在了天瞳的對面。早飯是漂亮的太陽蛋、香噴噴的烤雞肉腸，還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你說蘇離不會煮皮蛋瘦肉粥，那以後想吃的時候，可以來找我。”天瞳恢復了笑呵呵的模樣，許諾道。
我拿起勺子舀了舀粥，心想還是趕緊把感情的事說清楚吧！可還沒等我開口，風嵐先一步誇讚起來，沒有掩飾他的貪心：“我爲我對天瞳大人廚藝的猜忌道歉，天瞳大人真的太會做飯了！這裡還有一份，我就不客氣地幫不吃的情主解決掉了！”
然而風嵐剛伸出魔爪，一顆眼瞳憑空而現，擋住了他的餓意。
“你又不能吃，情主一睡估計要睡到晚上，浪費了多不好。”風嵐老氣橫秋地辯論着，還想繞過眼瞳動手，就被天瞳擡手徹底攔下：“我沒說這是給情主的，她想對阿念動手，我沒處罰她已經夠寬容了。”
我默默夾起烤腸啃了一小口，又喝了一口粥，看戲一樣看着他們兩個的互動。
都是小少年的外表，鬧騰起來，可太有意思了。
“那還有誰吃？念大人又吃不下兩份！”風嵐伸手想撣開天瞳的阻擋，房屋大門在這時被推開了。
“嚇！”風嵐被嚇了一跳，顯然沒有注意到來人的腳步聲，這是作爲諦聽妖靈的大失職。
“呵呵，真是一隻好引誘的傻妖精，一點點食物，就能騙得你忘記了對周圍聲音的警惕。”天瞳滿滿是對風嵐的嫌棄，說得風嵐垮了臉，恨恨地瞪着他。
“看來你們相處的還不錯嘛！”來人是蘇先生！他拎了一個大袋子，揶揄着我們。
蘇先生也來了，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有幾分擔憂地問道：“蘇先生，您回來了，昨晚發生的那些事……那些無辜的人們還好嗎？”
“還不錯。”蘇先生總是一副爽朗的模樣，朝我揮了揮手，“就是辛苦了阿朗和朱雪，收了一晚上的尾巴！”
想到爲了我努力配合天瞳演出的兩位前輩，我嘆了口氣，又笑了笑，心懷感激：“真是麻煩朱雪姐姐和阿朗大哥了。”
蘇先生笑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目光被桌上香噴噴的早飯吸引，就將手裡的大袋子隨手塞進了天瞳的懷裡，毫不客氣地坐下，拿過早飯開始吃：“唔！真是餓死我了，幹了一晚上的活呢！瞳瞳是該犒勞犒勞我。”
“你再用這麼噁心的稱呼喊我，我可就不給你吃了！”天瞳半嗔半笑着威脅，小小的少年懷裡抱着大大的袋子，很不和諧。
我好奇這袋子裡是什麼大寶貝，一個勁地看着想一探究竟，天瞳自然是發現了我的目光，舉了舉袋子說道：“你們都吃飽了，我也要‘吃飯’的！這座房子可是蘇大人花重金爲我們買下的戰略基地，屋裡還沒有供我充電的設備，所以就勞駕蘇大人不辭辛勞地從原來的房子裡帶來了。”
他說着，就站起了身，小小的個子輕輕鬆鬆抱起了看似不輕的大袋子，向另一個房間走去，並關上了門。
“所以說，天瞳是充電去了嗎？”我覺得這樣的說法頗爲迷幻，一遍遍提醒自己天瞳現在這副身軀本來就是機械造就的。
“嗯，最近天瞳都沒有好好充過電，想必電量值已經很低了。”蘇先生回答了我的疑惑，一口咬掉了半個太陽蛋，眯眼笑道，“天瞳真的很認真呢！下次一定要讓他和蘇離好好較量一下。”
這位出手闊綽說買房就買房的成功人士，在享受美食時卻沒有有錢人的優雅，一如他的名字那樣豪放。
我又喝了一口粥，忽然抓到他言語中的一絲言外之意，驚喜道：“蘇先生，你是說，你有辦法救蘇離了嗎？”
他臉上的表情格外有深意，嘴角沾到的油漬卻讓我有點點出戲。
“我們討論過。”風嵐接下了話，不能吃到額外美味早飯的妖異少年又恢復成了那副厭世漠然的態度，他撐着下巴，撐得臉頰上的肉都鼓了起來，“要想把蘇離撈出來，要麼用夏苒顏那把鑰匙，要麼用你來獻祭。”
他說的可真夠直白，毫不掩飾，即使我心中已經有了預感，還是被他說得心頭一咯噔，嚥了口口水：“獻祭……”
風嵐白了我一眼，好心解釋道：“那個天冥封印是安晟開的，而講到底，你現在和安晟有着一模一樣的力量，那麼用你的力量也還是能夠開啓那個天冥封印。只不過，既然都說是獻祭了，意思就是一旦用你的力量開啓了封印，你就會因爲靈力耗盡而消散於天地之間。”
他的意思我聽明白了，我放下了勺子，手在桌下握成了拳頭：“可是讓顏顏來開啓封印不也是同樣的結局嗎？不管是誰去開啓封印，都會落得靈力耗盡的下場……”
“且不說首席不會讓任何人——哪怕是你動夏苒顏。”風嵐放下了把臉撐得肉嘟嘟的手，抱起雙臂，說道，“一旦夏苒顏從阿瑟夫的靈域裡離開，那羣虎視眈眈的仙靈會先一步盯上她，抓她去開啓位於天陽一中裡屬於你的天冥封印。比起一個離主，那羣瘋子更想要共情的天賦，以及一位曾經的神靈。”
“你是說顏顏現在還在靈域裡？”我驚訝問道，沒有料想到燃對夏苒顏的保護竟會到這種地步。只是，不等我繼續問下去，也不等風嵐繼續言語淡漠地解釋，將美味的早飯一掃而空的蘇先生從靈術空間中抽出了一方製作精美的手帕，優雅地擦了擦嘴，而後說道：“以後的事，以後自有時間解決。千年，眼下還有一件事，需要你來處理。”
我一愣，沒有想起會是什麼事需要我來解決，蘇先生明白我的困惑，直截了當地解釋道：“你可別忘了，還有人因爲你對力量的失控，記憶被更改了。”
經他一點，我才恍然大悟，一拍手：“是那對夫妻！”
蘇先生伸出右手，像變魔術一樣，掌心多了一塊眼熟的石頭，是消憶石。我眨眨眼，知道他的意思，正要去接過來，蘇先生卻收了手，並不把消憶石給我，而是說道：“你先別急，等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再做一個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