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陣痛開始了,痛的裔蕾透不過氣來。時隔不多久,肚子又開始痛了,裔蕾高興起來,她開始計算陣痛的間歇時間,到每隔十分鐘痛一次時,她給產科醫生打了個電話,喊醒了哈利太太,由哈利太太驅車送她前往醫院,當她們到達醫院時,幾個護理人員已經在門口等侯了。
分娩並不十分順利,痛苦裔蕾完全挺得住,因爲疼痛將帶來新生命。分娩過程歷時六個小時,在最後那一刻,裔蕾疼的扭曲痙攣,似乎疼痛永遠不會終止了。突然,她感到一陣輕鬆,腹中一下空了,頓時她感到了幸福。她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啼聲,產科醫生抱着嬰兒說:“林太太,你要看看自己的兒子嗎?”
小傢伙重八磅,長得特別標緻。裔蕾知道小孩剛出生時都不好看,紅紅的,皺巴巴的,可是她的寶貝可不這樣,他太漂亮了。她給他取了天使的名字,Elros Lam。醫院的護士沒完沒了的向她誇獎艾洛斯。裔蕾望着他的小小的臉蛋,喜不自勝,卻又很傷感,艾爾如果還在該多麼希望看到自己的漂亮兒子啊。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時,龐瑞德就出現在醫院裡,給她帶來了漂亮的花束和禮物。
“快看,他在笑呢!”裔蕾興奮的心情,喜形於色。
“他在噯氣呢。”
“我的寶貝在微笑呢!”
裔蕾看着龐瑞德抱起了艾洛斯,恍惚間有種錯覺。抱着孩子的龐瑞德看上去非常的溫柔。
裔蕾曾這樣想過,孩子長大之前,不會對他太寵愛。可是她大錯特錯了,艾洛斯一出生,裔蕾就對他傾注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如此深厚的感情,這是一種保護他不受任何侵害的強烈的母愛,幼小纖弱的艾洛斯需要她。她也曾擔心過自己能否當好一個母親,因爲嬰兒肯定是不勝厭煩的,換尿布啦,喂他吃啦,哭啦,睡啦,忙個不停,而又無法和他說話。結果她一秒鐘都不會離開他,即便艾洛斯還不會翻身,但裔蕾總是害怕他可能因爲亂動而隨時會從牀上摔下來,所以連換尿片的檯面上、牀上、椅子上或沙發上,她都恨不得全部裝上安全綁帶。
艾洛斯生下來兩天後,林迪夫飛來醫院看望她們了。林迪夫抱着孩子,艾洛斯對他笑了,他興奮的連忙喊裔蕾看。裔蕾朝他們微笑着,內心裡,她感謝林迪夫給了她孩子姓氏,但她做不到再和他親近,她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漸行漸遠。
三天後,林迪夫接裔蕾和艾洛斯離開醫院。醫生給她列出了一長串指標,弄的裔蕾心中惴惴不安,她請了一位有經驗的護士住在她家裡。但她還是每天心驚肉跳,生怕由於自己處置失當,使小生命隨時可能停止呼吸。一個星期後,林迪夫離開了她們飛回紐約。裔蕾反而覺得輕鬆了許多。
有好幾回,裔蕾覺得自己難以對付了,有時她會陷入莫名其妙的頹唐之中,她經常感到精疲力竭,她覺得自己似乎整夜都在給艾洛斯喂女乃,到她剛要昏昏入睡,艾洛斯的啼哭聲又把她驚醒,她覺得自己要得產後憂鬱症了。
當她遇到難題時,龐瑞德總會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面前。他替她辭退了照顧嬰兒的護士,找來了一個十分有經驗的女乃媽。從此,裔蕾解放了出來,安心不少。龐瑞德還指派人前來,把她的嬰兒房裝飾了一番,送了一隻搖籃,一隻可供嬰兒在裡面爬着玩的圍欄,一隻搖木馬,還有裝滿玩具的箱子。幾乎每個星期,總會有龐瑞德的下屬按她的門鈴,送上源源不斷的嬰兒用品及她喜歡的各種鮮花。
兩個月後,艾洛斯長的更可愛了。裔蕾計劃給艾洛斯舉辦一個可愛的派對,她列出長長的清單,很多事都親力親爲,艾洛斯就是她的小王子,她願意給他一切。空暇的時間裡,裔蕾喜歡抱着艾洛斯,還喜歡把艾洛斯放在新童車裡推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一天,像往常一樣,裔蕾和女乃媽推着童車帶着艾洛斯外出散步,裔蕾忘記把艾洛斯的女乃瓶包帶出來了,讓女乃媽回去拿,她一個人推着艾洛斯慢慢的走着。不遠處噴泉邊,有很多父母帶着孩子在玩耍。她站在那裡看了一會,想象着將來艾洛斯長大後,也會是這些可愛的孩子中的一個。她轉過頭看見了賣氣球的小販,應該是當地的土著人。她決定給艾洛斯買個氣球,她推着童車走過去,選購了一隻漂亮的氣球,她雙手拿着錢包,從裡面抽出了小面額的紙幣,接過了那人遞給她的氣球,她回過頭,把氣球綁在了推車的扶手上。
這時,她的電話響了。女乃媽問她的位置,她在電話裡告訴了她。掛上電話,她再次推着嬰兒車慢慢的朝路口走去。等了幾分鐘,她就遠遠的看見女乃媽提着保溫箱子趕過來,裔蕾向她揮揮手。
女乃媽到她面前,俯下身問:“林太太,艾洛斯呢?”
裔蕾立在那兒,驚恐的無法動彈。嬰兒車裡只有艾洛斯的防護毯,安全帶解開着。一秒鐘後,她尖叫起來,“艾洛斯...我的艾洛斯...”裔蕾感到她身上在起雞皮疙瘩,歇斯底里之中,她跑向剛纔曾經到過的每一個地方,撲向每個推嬰兒車經過的父母,蹲下身查看每一個躺在嬰兒車內寶寶的臉蛋,她失控的情緒影響到了其他父母,他們趕緊把自己的孩子護在懷裡,好像黴運會傳染一樣。她一遍遍呼喊着,不是…這個也不是…都不是她的艾洛斯。突然,她被什麼絆倒了,跌坐在地上,她不停的顫抖,渾身冒出了很多冷汗,頓時寒冷徹骨。女乃媽奔跑過來,攙扶起她,“林太太,我們報警吧。”一聽到這句話,裔蕾失控的痛哭出來:“艾洛斯…我的寶貝…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