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蕾搬來和貝尼住在一起之後,她把自己僅僅看作是名小學生,決心每天都要學習一點新的東西。貝尼對她來說是一所學校,她到這兒來學習,這是她長遠計劃中的一部分。如果貝尼能對裔蕾那些潛伏在腦瓜裡的事情略有所知的話,他會大吃一驚的。
裔蕾看上去很樂意做他的女朋友,她爲他承擔了女朋友應該做的一切事情:有時燒一兩個可口的飯菜、上街購物時會替他也選購一兩樣禮物、督促鐘點工把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爲他按時支付一些公用費用,當然這一切都是用貝尼的現金卡支付。裔蕾和貝尼曾經交往過的女人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她從來不會向貝尼要求些什麼,所以貝尼總想主動爲她做些什麼,他上哪裡都儘可能的帶着裔蕾,這樣她可以認識更多的人,他所有的朋友他們對她都十分着迷。
兩個月之後,裔蕾接到一個導演的電話,邀請她在一部現代劇裡演個角色。那天晚上,裔蕾告訴了貝尼。貝尼搖了搖頭。“裔蕾,你知道麼,你現在很美麗也很年輕,我接觸了不知道多少女演員,但你和她們不一樣。你應該保持你目前的最佳狀態。再說,那個導演一點名氣也沒有,你如果演他的戲,對你的幫助並不大。”他抱了抱她。“你想要的我不是已經給你了嗎?”
“是給了,貝尼”裔蕾柔聲道。
這一晚過後的週末,貝尼在Sens & Bund舉行了一個私人聚會,他租用了VIP ROOM,織錦落地簾把房間包裹得嚴嚴實實,紅色和淡褐色的裝飾顯得富麗堂皇,從高高的老式窗戶看出去,是整條江的景色盡收眼底。貝尼邀請了一些尊貴的客人,有社會名流,也有高端時尚雜誌的寵兒和超級名模,其中還有剛獲康城影后的Maggie Z和她的新男友EBEL總裁、日本男星山田涼介、渡邊耕作、電影監製Frankie和在國際舞臺嶄露頭角的新銳製作導演安德森。安德森每年都有一部影片會在國際影壇推出,他導演的片子深受國內外觀衆的讚譽,併爲此獲得了不少獎項。他有特別善於導演女演員的好名聲,參與過他影片的女演員都是與衆不同、出類拔萃的女人。
裔蕾注意到了安德森的目光,在聚會的過程中,這個男人一直在觀察她。這個人高高的個兒,挺瘦削,臉上帶有專注的神情,彷彿像在沉思。周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使他感到有興趣,但又像一個旁觀者在冷眼觀察。
裔蕾對他嫣然一笑。
貝尼正陪在裔蕾身邊,“寶貝,覺得怎麼樣?讓我再給你介紹幾個大人物。”
“貝尼,我感到非常開心。”她說。
“等會我會宣佈一件事情,我想你一定會更高興的。”
從貝尼的肩膀後面,裔蕾可以看見安德森正在注視着她,臉上帶着他那種高深莫測的笑容。幾個朋友走來把貝尼叫開了。當裔蕾轉過身來時,她發現安德森就站在面前。
“祝賀你”他說,聲音裡帶有嘲笑的味道。
“爲什麼?”
“你找到了貝尼,收穫不小啊。”
“對別人來說可能是這樣。”裔蕾冷淡的說,臉上絲毫沒有被激怒的痕跡。
安德森驚奇的看着她,靠近她的耳邊說,“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並不感興趣?”
“我想我沒什麼事情要告訴你。”
“那好,祝你開心。”他轉身就要離開。
“請等一下,安德森先生。”裔蕾輕聲叫住了他。
他站住了,停頓了一下身體,轉過身回望裔蕾。
“今天晚上我能再見到你嗎?”裔蕾平靜的說。“我想單獨和你談談。”
安德森把她端詳了一會兒,然後聳了聳肩膀。“如果你需要,我非常樂意。”
“我上你那兒去,這樣好嗎?”
“好,可以,地址是******”他盯着她的眼睛,“記住了麼?”
“我記下了。一小時以後。”她婀娜的轉身離去。
“一小時以後?” 安德森饒有興趣的看着裔蕾遠去的背影,不禁一笑。
突然,音樂起了變化,有束冷光打在了貝尼身上。所有的來賓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朋友們,”貝尼手握酒杯,說:“今晚我們大家都認識了一位世界上最美麗的姑娘。然而我還有一件禮物要送她,我希望她會十分開心。”貝尼從黑暗處牽出裔蕾走到亮處,他看了看裔蕾,笑容滿面,然後轉向大家舉起酒杯。“今天我們要訂婚了,兩年後我要娶這個女人,祝福我們吧。”
室內響起了讚許愉快的歡呼聲,客人們連忙走過來,有些人擁抱貝尼的肩膀,有些人向未來的新娘表示祝福。裔蕾莞爾而笑,低聲的向每位祝賀的客人表示感謝。她的眼角餘光看見只有一個客人沒有站起來。他坐在房間另一頭的一張桌子旁,叼着一根很長的雪茄,譏諷的注視着眼前發生的事情。
貝尼右手攔過裔蕾,在她的臉頰上送上輕吻。“寶貝,你感到意外麼?開心麼?”
“貝尼,我感到意外。”
一些朋友爲貝尼和裔蕾祝福乾杯,貝尼被他們圍着喝了不少白蘭地酒和香檳酒。裔蕾神情自然的離開了人羣,走到吧檯前遞給侍者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我累了先離開了。塞了一張小費給侍者,告訴他請他過一小時以後再交給貝尼先生。
安德森住在一幢豪華的酒店式公寓大樓裡,大樓坐落在一條僻靜的街道上。出租車停在公寓門前,公寓的守門人把裔蕾引進門廳,開電梯的人又刷卡把她送到七樓,並禮貌的把安德森的房間指給她。
裔蕾按響了門鈴。過了一小會兒,安德森把門打開了。他穿着黑色綢緞的睡衣。
“請進。”他說。
裔蕾走進他的房間。雖然裔蕾的閱歷不多,但是她仍能感到房間裡的擺設很精緻,藝術品和擺設搭配的十分完美。
“對不起,我沒穿好衣服。” 安德森抱歉的說,“回到家裡,我一直在接聽幾個電話。”
裔蕾盯住他的眼睛。“你用不着穿好衣服。”她走到沙發跟前坐下,兩腳蹬去了高跟鞋。
安德森不禁笑了:“裔小姐,我對你十分好奇。你爲什麼會選中我?你已經和一個有名氣的人有了婚約。我可以斷定,如果你想找點樂趣的話,你可以找到比我更有吸引力的人,而且也肯定比我更有錢。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呢?”
“我想要你教我演戲。”裔蕾說。“我要當一名演員。”
安德森把她打量了一番,然後搖了搖頭。“我很失望,我原期望你有些獨特之處的。”
“你的工作就是和演員打交道。”
“是。但是,不是和業餘演員。你演過戲嗎?”
“沒有,但是你能教我。”裔蕾站起身,手伸向背後拉下拉鍊,裙子脫落下來。“臥室在哪裡?”她問。
安德森猶豫了一下。他一生中結識的漂亮女人太多了,有的女人是爲了進入電影界,有的想扮演重要的角色,有的要在新片中當主角,還有的想要他的錢。她們都使他感到厭惡。他知道如果和女人有所糾葛的話,會是個大麻煩,他可不是個傻瓜。現在這個美麗的姑娘主動送上門來了。“在哪兒。”他指着一扇門說。
他看着她全身赤衤果的背影朝臥室走去。他心想如果貝尼知道他未來的新娘在這兒過夜的話,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安德森從心底裡不喜歡貝尼,他不該擁有這樣美麗的女人。
安德森原準備和裔蕾睡上一夜就把她打發走,可現在他卻讓酒店服務送來了豐富又有營養的早餐,裔蕾和他坐在一起,悠閒的吃着早餐。安德森邊吃邊端詳裔蕾,心裡盤算着如何把她吸引到他的身邊,使她成爲自己的女人,直到自己厭倦了再拋棄她,同時又不鼓勵她當一名演員。他知道,他必須展示某種誘餌吸引她。他不動聲色的進行了試探:“你還打算和貝尼結婚嗎?”他遞給她一片塗抹了黃油的麪包片。“昨晚衆所周知,你可是他的未婚妻了。”
“當然不。”裔蕾邊吃邊說。“那不是我的意思,是貝尼的主意。”
“那麼你的意思是什麼呢?” 安德森問。
“我跟你講過了。”裔蕾平靜的說:“我要當演員。”
安德森挑了挑眉毛,手指有節奏的敲了敲桌面,短暫的沉默以拖延時間。
“當然。”他說。然後他進一步說:“要當演員必須具備很多要素,有很多要學習,我可以推薦你去所好的學校學習,裔蕾,那裡有很好的老師,你又年輕,應該很快……”
“不!”裔蕾熱情的注視着他,使他心裡充滿了愉快。她好像隨時準備同意他的任何建議,她可以用許多不同的方式來說“不”,可以帶着憤怒、指責、失望或沮喪來說,但她用的語氣卻是那麼柔和,但是又那樣的肯定。安德森感到她的心像鋼針一樣尖利,這件事比他預想的困難得多。他的腦子裡曾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叫她走,對她說他不能爲她做這些。每星期就有十幾個姑娘來找他,他對她們都是這麼說的。
但是他昨晚享受到的快樂太令他難以置興了。一想到這一點他就覺得他要是就這樣放她走,讓貝尼擁有她,他真是太傻了,也許爲她做一點小小的讓步應該會值得。
“好吧。”安德森說,“我手上有個劇本,你把女主角的臺詞記住以後,念給我聽聽,看看你有多少才能。然後讓我考慮一下,我們就可以決定下步該怎麼走。”
“謝謝你,安德森”。裔蕾說道,並沒有顯得洋洋得意,讓安德森甚至察覺不到她語氣中帶有一絲歡快的成分,她好像只是對要發生的事表示一下感謝罷了。安德森第一次感到一陣疑慮引起的痛苦。那太可笑了,他畢竟是個和女人打交道的老手。
趁裔蕾穿衣服的時候,安德森走進書房,過了一會,他又回到臥室,把劇本交給裔蕾。
“寶貝,拿去。”他說,“你先把女主角的部分背出來,我們再一起來對一遍。”
“謝謝,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安德森越想越爲自己的小計謀而感到高興,反正這個劇本不會被他採納,而裔蕾估計得花一兩個星期才能把那部分臺詞記住,更有可能的是她會承認她無法把它全部都背下來。這樣,他可以一兩個星期的時間和她在一起,他可以安慰她,對她解釋演戲這門藝術是多麼的難,那麼他們之間的情人關係就完全不必受她的幻想影響了。安德森和裔蕾約定晚上一起上吃飯後,她告別了。
當裔蕾回到貝尼的住處時,她發現貝尼正在等她。他喝的酩酊大醉。
“你一晚上到哪裡去了?”他叫嚷道。
貝尼知道他馬上就會聽到她的道歉,他將發通脾氣不理睬她,然後她會將功補過溫柔的對待他,請求他原諒她。但是裔蕾並沒有道歉,她只是說:“貝尼,我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現在我回來收拾東西。”
“裔蕾,你說什麼?”貝尼瞠目結舌的看着她,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他有一大半的酒醒了過來。
裔蕾徑自走進房間,開始收拾行李。
“裔蕾,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懇求道:“別這樣,我們相愛的……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們在一起,我們昨晚訂婚了。”接着,他一會兒哄騙,一會兒威脅,嘮叨了半個小時。直到裔蕾收拾好東西離開房間時,貝尼還不明白他怎麼會失去她的,也許事實上他從來也沒有得到過她。
當房門“嘭”的關閉,裔蕾消失在門外。貝尼才突然回過神來,大叫道:“那個男人,他媽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