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煎熬和期盼中,祥子終於是到站了,一下火車,清晨的微風有些涼意,讓祥子打了個冷戰。天色灰濛,遠處天邊已經有些微亮,祥子拖着行李箱隨着人羣走出火車站,一大幫子司機在車站門口拉客,聲音是那熟悉而親切的鄉音。
祥子左右環顧,並沒有看到韓婷的身影,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她人。
祥子拿起電話,想了想,又放回了口袋,祥子猜測這個時候韓婷可能是在夢鄉中,就讓她睡吧,昨天晚上知道自己回來,興奮到大半夜都沒睡着。說不定現在剛剛睡着,怎麼好打擾她。
祥子拖着行李箱往回走,車站離家走路過去的話,要半個小時,這天還沒亮,祥子想,反正也沒事,就走回家吧。沿着熟悉的街道一個人默默的走着,在這寂靜的夜裡,除了偶爾從身邊呼嘯而過的汽車聲,祥子聽見的只有自己的腳步聲以及行李箱上輪子滾動的聲音。
這樣一個人悠哉的走着,呼吸着着清晨清新的空氣,沒有喧囂,沒有壓力,祥子感覺一種特別的自在和舒爽。
途徑以前的母校,二中門口,那是祥子讀高中的地方,一點都沒變。“XX二中”四個大字被彩燈裝飾的格外醒目,祥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大門口的公告欄裡,貼着今年高考的光榮榜。
曾經,現在也是,每個學生都以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這個公告欄裡爲榮。
這時,一輛灰白色的路虎從祥子身邊駛過,緩緩地停在了二中門口,從車上下來一個穿着正式的男人。路虎,一個成功男人的標誌,祥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當然他的目光主要是被那輛外形帥氣的路虎車所吸引。
那個男人下車後,站在二中門口,靠着車子,點燃了一支菸。
祥子繼續向前走,突然那人叫出了祥子的名字:“吳祥?”
祥子疑惑的回頭看了看,以爲是自己聽錯了,那人把手裡的菸頭扔掉,走了過來,興奮道:“真的是你啊!”
隨着他走到自己的跟前,祥子也看清楚了他的樣子。
他穿着一套筆挺的黑色西裝,打着紅色領帶,腳上穿着一雙鋥亮的皮鞋,手腕上帶着一隻金錶,頭髮清爽幹練,嘴角留着被修理的很時尚的小鬍子,年齡不大,但整個人卻很成熟。
看着眼前這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對方看着祥子疑惑的樣子,笑着指了指自己:“怎麼,不認識了。”
祥子搖了搖頭,實在是想不起來。
“我啊,高峰。”
“高峰?”祥子蹙着眉喃喃道。忽然祥子想了起來,一拍大腿,驚喜道:“高峰!是你啊。你變化可真大,都認不出來了。”
高峰那個曾經頑劣的混子,那個讓老師覺得無可救藥的學生,那個讓父母失望至極的孩子。不過現在他的臉上少了一些當年的英氣和倔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穩重成熟,他的臉上已經很難看出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澀。
“你怎麼在這兒?”祥子好奇的問道,功成名就的他現在也算的上衣錦還鄉了,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這個曾經以他爲恥的校園門口,現在身份地位都不一樣的他,這所學校對他來說,是一個無法抹去恥辱。
“嗨,就是想回母校看看。”高峰笑了笑。
從他臉上的表情很明顯看出他說的是違心話,祥子笑道:“怎麼在老同學面前還這麼虛僞,實話實說好不好,裝就沒意思了。”
結果果然被祥子猜對了,母校對他來說,是他不願提起的過去。他回來看看,主要是看中了學校那塊長滿了雜草的足球場,他想開發出來建商品房。
關於學校那塊足球場,祥子也知道,祥子在這讀書的時候,學校就說用三年時間,要建一個設施一流,全市獨一無二的足球場,爲此還把學校旁邊的一片碧水湖給填了一半。
祥子也曾經在腦海中遐想過,這個足球場的宏偉。
足球場剛剛動工的時候,搞的是熱火朝天,機器轟鳴。可沒過一段時間就歇菜了,主要原因是資金不足,再後來就是校長被撤職了,據說是跟這籌建足球場的資金有莫大關聯。再後來就沒有後來了,那座足球場在大家的期待中,過了一個三年又一個三年,當期待已變成淡然的時候,荒蕪的足球場也是雜草叢生。那位被撤職的校長一年之後,毫無徵兆地又去了另外一所學校當校長去了。
這座足球場變成了一個爛尾工程,高峰說他看中了這塊地,這些年縣城的發展是越來越迅速,城鎮化的步伐也越來越快,高峰說如果這個地方建商品房肯定是個好居所,它有幾個優勢,一是屬於學區房,離學校近,二是交通便利,道路四通八達,三是地理位置好,那填了一半的湖,可以開發開發,建起來的商品房不是什麼湖濱小區就是什麼海岸之家。現在的商品房,只要有那麼一灣水,檔次就不一樣了,整個的高大上了。
高峰說的一套一套的,一個典型的市儈商人形象。
不過要想拿下這塊地,也不是那麼簡單,他現在迫切的想提高自己公司的知名度,雖然他是二中出來的,不過對這裡並沒有什麼感情。不過爲了發展需要,也爲了公司形象,提高公司的知名度,他想爲二中捐建一棟樓,他已經想好了,就捐建一棟食堂。
祥子一聽,疑惑了,說道:“人家都捐建教學樓,圖書館什麼的,顯得有文化有內涵,跟什麼逸夫樓一樣,你叫一個高峰圖書館,多有檔次,如果你捐建個食堂,叫什麼高峰食堂,多沒品位,弄的你跟一個吃貨似的。”
高峰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雖然我是個商人,但骨子裡還是有感情的,你也知道,我們學校的食堂,小強爲伍,蒼蠅作伴。我還是想改善改善食堂裡的衛生和環境。再說,現在人家都流行捐建教學樓圖書館什麼的,我捐個食堂,可能會收到不一樣的效果也不一定。”
確實如高峰所說,學校的食堂,衛生環境差的不得了,學生和老師都是分開吃的。老師在二樓,有特供餐。學生只能在一樓和蒼蠅小強共同進餐,不過也有特供餐的時候,那就是有時候,學校校長主任陪着一羣級別更大的領導來視察的時候,那些領導總是彎下腰來,親切的按着同學們的肩膀問道:“伙食怎麼樣?”
“嗯···好···吃···”同學們總是按照班主任提前打好的招呼回答道,說完又把頭埋在飯盒裡,狼吞虎嚥起來,因爲吃了這餐,下餐可就沒有了。
祥子當時覺得那些領導總是那麼和藹可親,不由得在心裡呼喊:領導啊,你要是天天來多好啊。
祥子陪着高峰圍着校園逛了一圈,校園的變化不大,教學樓還是那個教學樓,就是破舊不少,操場還是那個操場,就是多了幾個坑。
校園裡,已經陸陸續續有人起來晨練了,高峰說回去吧,碰到老師就尷尬了,高峰本來說開車送送祥子,祥子拒絕了,說從這走回去大概就十來分鐘,兩人留了電話,說有時間再聚。
高峰開着他那白色路虎一溜煙走了,確實,像他這樣不學無術的學生碰到過去的老師肯定尷尬,我想,可能更尷尬的是老師吧。
祥子又拉着行李箱走在回家的路上,天已經亮了,從街道的包子鋪裡飄散出濃濃的香味。
祥子的手機響了,是韓婷打來的,她果然是因爲興奮過度,凌晨才睡着,睡過頭了,嬌滴滴的說着對不起,祥子嬉笑道:“你接着睡吧,我今天白天可能就不出來找你了,我要補補覺,養好精神,晚上來找你。”
祥子話語中的意思,讓韓婷嬌顛道:“你好壞。”
祥子拖着行李箱終於是到家了,老媽拉着自己的手,一個勁的心痛道:“瘦了。”給祥子做了他最愛的削魚片,吃完之後,祥子回到房間洗了個澡,渾身輕鬆不少,經過這一夜的顛簸,確實是累了,祥子躺在牀上,很快就進入了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