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衝一楞,正在想這黃猛是誰?就聽姑娘接着道:“就是你們大當家的。”張衝聽了,嚇了一跳,這也太神奇了,沒想到沒耳虎竟然有這樣一個威猛的名字,更沒想到他這樣一個形容猥瑣的人還會有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妹妹,差點脫口問出來:“你確定和沒耳虎是親兄妹嗎?”
那姑娘接着道:“我的名字叫黃蝶兒,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許配了人家的。”張衝暗暗撇了撇嘴,心道:“連張三那樣的都知道,我能不知道?”儘管如此,心中還是立即生出了許多酸溜溜的味道來。
黃蝶兒便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張衝聽了,心裡立即舒服了許多,暗道:“沒想到自己這情敵竟然已經掛掉了,這是人品爆發的節奏啊。”不過,又覺得自己這種心態不是很好,不管怎麼說,死者爲大,這樣好象是有點過了,於是便強壓住心中的興奮,故作沉痛地道:“姑娘的遭遇真是讓人感嘆,不過,人生不能復生,蝶兒姑娘還請節哀順便吧。”
黃蝶兒嘆了口氣,道:“你還是別叫我蝶兒姑娘了,讓我想起你那個故事,心裡酸酸的不得勁。”
張衝急忙點頭道:“是我不好,以後只叫你蝶兒,你看可好?”
黃蝶兒聽了,又搖搖頭,道:“只沒人的時候叫吧,讓人聽了不好。我一見到你,就覺得有種很熟悉的感覺,現在想想,你和我的那個他倒是很相象。”
張衝怪道:“哪裡象了,你倒說來聽聽。
黃蝶兒想了想,道:“我也說不上來,或許因爲他和你都是斯斯文文的樣子吧,都象個讀書人。”張衝搖搖頭道:“這個沒道理,天下讀書人多了去了,難道你見了,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黃蝶兒道:“那倒沒有。對了,他和你差不多,都是會作詩的,第一次見到我,他還寫了一首送給我。”
張衝心裡不覺有些好笑。人總是很奇怪的,越是離什麼遠,越是渴求什麼。若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就越喜歡有事沒事地拔劍四顧,而那些舞刀弄槍的,明明識不了幾個字,卻最喜歡那些吟風誦月的調調。他那個時代,經常會看到一些這樣的段子,大體意思就是一個叫二狗之類名字的人,上學的時候是個垃圾,但到了社會上,卻成了富甲一方的大款,而那些和他同學的學霸,最好的結局也就是跟着狗子打工。張衝堅信,這種段子,既不會出在那些學霸之手,因爲真正的學霸,無論什麼節點都沒有時間去編這樣的段子。當然更不會出自狗子同學之手,無論狗子有多少錢,其實他內心深處,不僅一點不會瞧不起學霸,而且比學霸更渴望自己能夠成爲學霸。這些段子,只能出在那些高不成低不就,吃不着葡萄就說葡萄酸的半瓶子醋們之手。所以,這些人一定不會理解,無論虯髯客的功夫有多高,紅拂女都不會愛上他的,她心中的白馬王子只能是三原李靖那樣的小白臉。
聽黃蝶兒說那張文賓竟然寫過一首讚美她的詩,張衝的好奇心就來了,便問,“那一定是一首很美的詩,你且念來我也聽一聽。”
黃蝶兒倒沒有推辭,慢慢吟道:“雲想衣裳花想容......”
只這一句,張衝便噴了,那黃蝶兒一見便翻了臉,怒道:“你什麼意思,難道寫的不好嗎?我知道你們這些人都有文人相輕的毛病,但我就是喜歡,就覺得這首詩是極好的。”
張衝笑道:“我沒說這詩不好,這詩若不好,那世上再也沒更好的詩了。”
“那你笑什麼?”黃蝶兒白了張衝一眼。
這時,張衝的心裡忽然動了一下,臉色變得沉重了起來,再也笑不出來了。這段時間,他一直想搞清楚自己所處的到底是哪個時代,儘管在這片文化沙漠裡,很難找到確切答案,不過,他也基本可以斷定,如果這兒還是中原地區的話,那麼歷史至少在東漢時就已經分岔了,不可能出現唐代。沒有唐代,李白同學又會在哪兒呢?這張文賓開口便是詩仙的詩,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和自己一樣,也是現代穿越過來的。自己剛纔還納悶,一個窮酸,坐了大牢,出來後不但沒有老老實實地過日子,反而拉竿子上山,這不就是典型的“開掛綜合症”的臨牀表現嗎?
“穿越過來也能掛掉啊?”張衝突然就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黃蝶兒看到張衝的臉色一會一變,不知他在想什麼,更加生氣,道:“你怎麼了,說你兩句都不行嗎?你真比他差得遠了。”
張衝擺了擺手,道:“你先別說話,我有點亂,你讓我先捋一捋思緒再說。”心道:“張文賓同學,不是哥不仗義,你不完,哥這邊就完了。不管你掛了也好,又穿回去了也罷,既然你連第一集都沒活過去,就說明你確實不太適合留在這裡。哥不是想黑你,天意如此,你認命吧。”定了定心思,這纔開口道:“我先問你,他寫了幾首詩給你?”
“怎麼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他只給我寫了這一首。”黃蝶兒想起往事,又有些哀傷。張衝鬆了口氣,心道:“幸虧這哥們掛得及時,不然我真沒的玩了。”便道:“還好,還好,幸虧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不然.....”蝶兒見他說話吞吞吐吐的,不耐煩地道:“別墨墨跡跡的,有話快講,有屁快放。”
張衝心中暗笑,“這狐狸尾巴真的是藏不住的,只這一會便露出原形了,你說你好好一個女漢子,裝得哪門子文青啊?”也不回話,只慢慢念道:“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羣玉山頭見, 會向瑤臺月下逢。”
蝶兒聽了,大吃一驚,道:“文賓寫給我的詩,你怎麼也會念,若非你和他相識?”
張衝冷冷一笑,道:“我卻不認識他。”蝶兒更怪,問,“那你怎麼知道這首詩的?”張衝長嘆了一口氣,道:“傻姑娘,這事說來話長。我真的從來不知道有一個叫張文賓的人,可我認識一個姓李的人,這個人最喜歡的是逛青樓。青樓是什麼地方,可能你不知道,反正對女孩子來說,不是個很好的地方。”
黃蝶兒聽了,沒好氣的說:“我當然知道,你怎麼認識那姓李?是不是在那種地方結識的?”張衝急忙擺手道:“我怎麼能結識那種人,只是聽說而已,你想多了,我身上一文錢都沒有,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黃蝶兒冷哼一聲:“你的意思就是,若是有錢了,就能去那種地方了?”張衝不禁滿臉黑線,這姑娘怎麼到處是套路啊,不能再這麼聊下去了,不然遲早掉溝裡,便道:“怎麼好好的扯到我頭上,就這你這思維,我真實是跟不上,你不去當編劇,倒真是可惜了人才。”黃蝶兒冷笑道:“你怎麼不說我應該去當演員。”張衝笑了笑說:“現在討論的不是顏值的問題,是智商的問題。編劇和演員是兩個不同的工種,相對來說,編劇這活更燒腦一些,演員在表演中儘管也對劇本進行再創作,但終究還是要建立的對劇本的理解之上。”說到這兒,覺得好象有些跑題了,再說下去別說馬腳,連馬頭都要露出來了,急忙收口,道:“剛纔又跑偏了,這不是重點,你先聽我說完。那姓李的貨看中了青樓的一個姑娘,可這個姑娘是很紅很紅的那種。”黃蝶兒突然接口,問道:“用你們的話說,是不是應該叫做super star?”
張衝聽了,心中恨道:“這個張文賓,你說你死不死啊,是不是不把所有的詞都捅出來你就不痛快嗎?你也在現代混了這麼久了,就沒聽說過‘莫裝逼,裝逼遭雷劈’嗎?你得瑟個毛啊,到底掛了就舒服了?”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懵懂的神情,道:“啥達,是什麼意思?”黃蝶兒道:“別裝傻了,你剛纔說話的時候,眼角向左下看,這說明你在撒謊。”張衝瞬間有一種想去把張文賓從地下拎出來,再打死一遍的衝動,只好笑道:“說的都是什麼,我真的聽不明白?你到底還要不要聽下去?”黃蝶兒哼了一聲,把頭轉到了一邊。
張衝急忙接着道:“那姓李的知道自己若用尋常的辦法肯定無法接近姑娘,便寫了首詩,就是剛纔那首。當時,這首詩歌是引起了轟動的,迅速傳播開來,所以我才知道。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爲你是我心中的女神,無論這首歌怎樣的美,都掩蓋不了那是獻給青樓裡的姑娘的事實,對於任何可能玷污姑娘清白的行爲,我都是‘零容忍’的,所以無論那張文賓在你心中的地位如何,我都要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