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借壽這是巫術裡纔有的術法,方法雖說各異,但卻全是極其有損陰德之事。
借來的壽命需一折再折,而且被借壽之人因陽壽未到,需在枉死城關到陽壽盡在那一天,而在這些日子裡會日夜咀咒借他壽的人。
這樣無論是施法者,被借壽者,或是受壽者都是不得安生。
苗老漢這貨裝着神醫也不問三七二十一,上前就老神神在在的把脈,又朝老爺子身上左摸摸,右捏捏,一派國醫風範。
可我卻看見,他把脈時,金蠶蠱這貨就直接爬到了老爺子身上去了。
不一會,老爺子重重的咳了幾聲,開始叫人了。
一屋子的人頓時一片歡呼,招呼着村裡的老人過來見證,好分家。
我們的苗神醫這時倒被人擠到外面來了,一臉的不樂意。
我一出門,就聽見外面屋外看熱鬧的其他人小聲議論,今年村裡死人多,這吃豆腐的錢都出了好多了。
看着屋內一道道細小的黑線朝外面飄去,我心裡一顫抖,頂着一張萌萌的臉上前叫嬸嬸,無辜的問爲什麼會死人啊。
師父遠遠的聽見我賣乖,也讓師叔扶着坐在了門檻上聽着。
熟話說年老難過冬,可今年村裡光這兩個月死了的老人都不下二十人了,各家都快忙瘋了。
我心裡暗算了一下,平均每個老人借壽五年,折成一年,這二十來個人,這借得也是二十年了啊。
可現在這年頭,巫術失傳,哪有人這麼厲害,可以動法向二十幾個借壽。從施法的原則上講,寧願找一個人借一百年,也不願意找二十個人借五年,每借一次壽對施法的人就損傷一次。
這得有多厲害啊!我心裡對於那個施法的人無比的敬仰,卻又想不通,憑這樣的巫術爲什麼還要借壽。
任何術法修練到最後,對於自身的身體都會有所幫助,所以師父師叔還有苗老漢這些人都看不出年紀。
師父聽我說了事情的前後,臉色也是一沉,看着一邊的苗老漢直嘆氣道:“本以爲巫術已經沒有人傳人,沒想到卻還有高人在世。”
苗老漢抽了口旱菸,盯着正房看了半天,重重的呸了一聲。
我不解的看着他一臉的鄙視樣,可心裡卻沉重得很。無論再怎麼樣,奪人壽命總是不好,無論因爲什麼。
一道金光從正房的窗口猛的撲向我,順着脖子高興的就朝腰間去了。我已經完全麻木了,不用看就知道是金蠶蠱那貨。
裡面鬧騰了一會,村長那貨搓着手聳着肩就出來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們,問可看出了什麼。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貨開始說要讓我看病,難不成只是一個藉口。
見沒有人回話,村長臉上有點難堪的自說自話道,這村裡最近死的人多,而且大多很怪,雖說沒有人報案,全也弄得人心惶惶,這村子就是他內舅負責,這又輪到了自家老爹的頭上,所以就叫我們來看。
剛纔聽那些大嬸們說現在已經不下二十個了,想想一個冬天村
裡死二十幾個人,也算是轟動了的。
可關我們什麼事?
苗老漢死命的搖頭,說冇事,這老人八十歲也算高壽了。
可沒想到的是,裡面砰的撞出一個人來,直接就跪到了苗老漢腳下,大喊神醫救命。
我都被嚇了個夠戧,上次是王家嬸子的陰靈跪師父,這次倒好換了個大活人跪苗老漢。
那老不死的卻也神神在在的,讓那人起來,說這事真幫不上忙,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
其實這些都是行上的規矩,別人施法動術,你最好不要理,各走各的,要不然就是和人家過不去。
不管學的是哪一門走的是哪一道,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
跪下的那人卻是不管不顧只是猛的嗑頭,那水泥地板上一下子就染上了不少血。
苗老漢,師叔和老倒是無所謂的看着,可師父卻受不了,摸着手將他扶了起來,說這事他管了。
“呸!你就這樣爛好人,也不想想你那一雙招子是怎麼毀的!”苗老漢惡狠狠的呸了一聲,臉上全是嫌惡。
師父卻無奈的搖了搖頭,讓那人將事情說清楚。
反正就是村子裡的老人一個接一個的死,而且都是沒病沒災的。本來這村長是不想管的,可村裡有一個省裡高幹的老爹,才五十來歲,這會也躺牀上了,要讓趕緊查出原因。
這會想不管就不成了,怪不得村長最先不好意思說。
兩位村長見師父答應了,樂得跟什麼一樣,拉着我們就要去那高幹家裡看。
我還沒進那屋就遠遠地看見一條條細小的黑線從房裡牽扯了出來,朝一個方向飄去了,也是被借壽了。
村長讓苗老漢先幫着弄醒,再說其他的,免得讓那高幹家裡人認爲他們不作爲。
袁仕平撥拉着個羅盤看了半天,問我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我瞄了一眼半空中飄飛的黑線,搖頭說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亂葬崗那黑蛇膽的原因,我最近看東西越發的清楚了,尤其是那些東西。
袁仕平笑着瞄了我好久,好像並不相信。我家無良師叔這會看不下去了,一把將我扯過去,說袁道長是道家高人,哪要我們這些邪門歪道來看什麼啊。
說着拉着我到一邊讓我將看到的告訴他,當下我兩眼一白,跟他小聲的說了黑線問題,師叔忙一拍大腿,讓我引着他朝黑線的地方走,讓苗老漢見識一下我們的高明。
原來這貨對於泉眼裡蟲子的事情被苗老漢搶了風頭一直惦記着,這會他老人家要好好的大顯一把風采了。
有我在一邊引路,師叔威風凜凜的劃拉出一張符,嘴裡唸唸有詞,說他已經找了到那借壽之人的去處,只要跟着符走就好了。
師父本想喝住他不要鬧,我忙一把拉住師父跟着師叔朝前走去。
出了村子的主院落,我看着黑線慢慢的朝村裡的河邊飄去。我問那邊住的是誰,那村長臉上就是一黑。
這村裡有兩條河,兩條河交匯着中間是一塊被衝出
來的大空地,落着一座破爛的老木房子,據說是以前的一座庵堂,文革時沒有保住就被抄了,後來裡面唯一的一個婆子也被組織上安排結婚生子了。
鄉野村裡的庵堂,說白了非佛非道非易,卻也是都會一點,而這個婆子最拿手的就是照蛋。
這門手藝也不知道傳承於哪一派了,如果你想問事,只需隨身揣着自家雞生的蛋三枚,再帶米一升,黃紙香燭,還有一隻老母雞。然後將隨身揣的蛋遞給那婆子,你想問什麼事,百分百準,沒有問不到的。
這種術法聽着玄,其實就是巫術中的一門,不過要看得百分百準這還真要點道行。
不一會師叔就引着符站在了橋上面,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兩河交匯着水聲嘩嘩作響,而那座庵堂改成的老木房子裡,一點燈光也沒有。
那些黑線輕飄飄的從我眼前浮過,一絲絲如流螢一般飛進了那烏黑的木屋裡。
“大師?”村長見師叔停住了腳步,聲音有點顫抖的小聲叫喚道。
估計這兩位村長對於那婆子也是忌諱得很,這會兩大男人都快摟到一塊了。
我是樂得很,隨着師叔去耍威風。
袁仕平和苗老漢這兩貨這會盡然遠遠的站在河岸邊,看着下面的河水,一句話也不說。
師叔引着一張符,在橋邊站了半天,滿臉幽怨的看着我,一咬牙就朝橋上踏去。
那橋就是兩塊大木板搭在一塊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年頭了,一踩上去就吱吱的響。
我扶着師父站在橋邊,想等師叔先過。
那橋也不過了個五米來長的樣子,師叔小心的走到橋中間,回頭笑話我膽心。
我正想回嘴,猛的只見那橋下面嘩的一聲水響,幾條粗大的水草從橋下劃過,如長眼一般的朝師叔甩來。
師叔身子一弓,飛快的退了兩步退回橋頭,臉色的點發白的看的橋面上那些個溼漉漉的水草從橋面上飛快的縮了回去。
“我呸!”師叔重重的呸了一聲,也不管那道裝樣子的符子,將衣服一攏,大不的就朝橋上踏去。
可這時卻沒有半點變化,那些水草好像只是一招而沒有感覺一樣。
“這是怕了?”師叔站在橋頭朝我們得意的一笑道。
我愣了愣身,看着一身新衣的師叔,不知道這算什麼回事,扶着師父慢慢的朝橋面上走去。
“唰!唰!”
我腳剛一踏上橋頭,橋下河道里就有無數的水草重重的抽了上來,那雷厲之勢,數量之多比都不是剛纔師叔過橋時的檔次了。
雙腳一蹬,我藉着師父教我的步法,一個後空翻,重新趴回了橋頭,幸好師父還沒有上橋。
“陽妹仔!你再試一次!”師叔站在橋對面,朝我喊道。
我點了點頭,小心的將一隻腳放進去,見沒事,再慢慢的將另一隻放上去。
“唰!唰!”
那些長長的水草復又飛快的從橋面下抽了下來,夾着河水的腥味從我面前甩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