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君這麼一說,連我都忍不住震驚了一下,然而再看張君,卻依舊面不改色,就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是學校老大一樣。
可張君似乎還是依舊氣定神閒,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旁邊楚生、老染我們仨的臉色都已經嚇白了。
我心說你小子可別裝逼裝得太過分了,人家好歹是學校老大,把他惹急了,你保準得吃不了兜着走,連你表哥楚生都救不了你。
然而,電話裡緊接着傳出來的回答聲,卻聽不到絲毫地憤怒,就聽見冬青依然平靜異常地回答道:“小子,我有事兒跟你表哥楚生說,你幫個忙行嗎?”
幫個忙?冬青竟然說出了幫個忙三個字來?
“有事兒你就直接說吧,我開着免提呢。”張君朝我們擠了擠眼,又擺着逼對電話裡說:“有話你就直說就行了,我表哥也在旁邊聽着呢,你要是沒事兒的話,我可掛電話了……”
“先別掛,我說……”電話裡,冬青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感覺出奇地沉重,“我是想跟你表哥說,我知道他現在看我有點兒不順眼,不過,我暫時不想跟他鬧呢,今兒早上在醫院時,大國給我打電話,找我談話了……”
他電話裡一提起大國來,楚生我們立刻都摒住了呼吸。大國爲什麼會給冬青打電話?
這時冬青又說:“大國已經知道了我跟你表哥昨晚鬧了點兒不愉快的事兒了,所以特地打電話囑咐了我一下,說老牛剛被扎、昨晚學校宿舍樓還鬧了那麼大的事兒,現在正處於學校裡最敏感、****的時期,政教處最近抓學生紀律也會抓得更緊,如果說我跟你表哥現在挑頭惹事兒的話,肯定會被政教處當作眼中釘,到時候恐怕我倆都不會好過……”
冬青這話說的確實不假,學校裡剛剛接連出了百人羣毆和學生被捅這兩件大事,連警察都給驚動了,現在正處於最敏感關鍵的時期,爲了鎮住學生,政教處對學生的管制手段這段時間一定會更加嚴格,如果誰冒頭惹事,必定會被當成是“壞學生典型……”被政教處以儆效尤……
然而就在這時,張君忽然點了根兒煙,又更裝逼的問道:“怎麼着?你怕了?想求和也行,以後見了人別說你是什麼學校老大了,以後我表哥楚生就是你哥,我們還能讓你繼續在學校裡混混,你看怎麼樣?”
張君這話一出口,我們都愣住了,這他媽的跟公然挑釁冬青有區別嗎?這是作死的節奏啊!
然而正當楚生嚇得想把電話搶過去時,張君卻已經跑得遠遠的,而老染也在旁邊一把就將楚生給拉了住。
楚生怒氣衝衝妄想老染,似乎正想問他拉住自己是什麼意思?而話還沒等出口,老染就先搖了搖頭說:“哥,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你就讓張君自由發揮吧,咱回不了頭……”
沒錯,這回張君一挑釁,是真的一點兒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即便楚生現在把電話搶過來,又能說得了什麼呢?告訴冬青,剛纔他表弟張君抽風了,說的都是廢話,其實自己還想繼續做音特的小跟班?
楚生當然不會這麼說,而既然這種話說不出口,那與其現在接電話,倒是還不如不說了。
而見自己的表哥被老染給拉了住,張君又對電話裡冷笑着說:“劉冬青,我告訴你吧,你完了知道嗎?以後這學校就是我表哥跟我乾哥的,你?呵,你以後狗屁都不是!現在你跟麻雷子幹起來了,人不夠用顧不上我們了,就想跟我們暫時休戰?然後以後騰出手來再慢慢對付我們?你他媽的別想得這麼美,我們不光跟你鬥定了,而且用不了多久,就把你手下的人全都拉到我們這邊兒來,你他媽的就等着做你的臭光桿司令吧!你個傻逼!”
張君得話越說越過分,不過礙於電話還沒掛斷,處於面子,楚生我們自然也不好去多說些什麼,可就在這時,電話裡卻忽然傳來一聲叫罵:“小逼孩子,你別他媽的得寸進尺!”
被張君一番羞辱之後,冬青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而罵聲一傳來,不光是我們都忍不住愣了住,甚至剛剛把楚生一通羞辱的張君,這一下兒也被嚇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臉都白了。
這時只聽見冬青說話的聲音已經在電話裡被氣得發抖了,但還是努力壓住怒火,故作鎮定地說:“臭小子我告訴你,別他媽的我給你臉你不要!我說讓你哥把我倆的事兒暫時拖一拖再解決,不光是爲了我自己,我也是爲了他,免得真出了事兒他被學校給開除!他媽的,你出去好好打聽打聽去,我劉冬青這麼多年怕過誰?你們要是不服,咱現在帶好人操場上幹一場去都行,你他媽的敢嗎?”
冬青的話語不怒而威,說完之後,張君拿着電話愣了半天才緩過神來,清了清嗓子,只能又硬着頭皮繼續擺逼說道:“怕你啊?可你現在有人?誰他媽的敢幫你啊?就指着你們音特那點兒逼人?就指着你手底下普班那點兒菜?呵呵,冬青,你完了,現在沒人能幫得了你,你他媽的就等死吧!說不定還得死老牛前頭呢……”
“你他媽的再給我說一遍試試?”
張君一提及老牛,楚生當時就急眼了,直接在電話裡罵了起來:“你他媽的敢再說一次,我今兒不把你打到住院我劉冬青三個字以後就長期倒着寫,*的!”
被楚生一罵,張君也終於愣了住,臉都嚇白了,而他剛剛那一句話確實是太過分了,老牛本來就剛剛被桶,現在還醫院躺着呢,具體傷勢如何雖然我們還不知道,但是從昨晚老牛被冬青抱走時候的表現來看,他的傷應該不輕,要不然像老牛這種硬漢,也不能直接一動不動被冬青給抱上出租車了。
我心說就算張君想故意激怒冬青,可剛剛那話也確實是太過分了,畢竟如果楚生和冬青倆人幹起來,究竟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現在還是別太狂妄得好。
於是我趕緊走了過去,讓張君把電話交給我,又對着電話裡的冬青說:“冬青,老牛現在怎麼樣了?”
冬青似乎一下就聽出了我的聲音,於是說話的語氣也明顯平靜了不少,冷冰冰對我說:“這就不用你關心了,他還死不了呢!”
“那就好。”
我剛點了點頭,正要繼續說點兒什麼,誰知道剛一張嘴,冬青的聲音就又從電話裡傳了出來:“總之,我好心提醒你們最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這不是我怕你們,是我不想繼續把事兒弄得更大了,要是你們不知好歹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跟我過不去,那大不了就魚死網破,我劉冬青,不怕你們……”
聽冬青這麼一說,嚇得我趕緊解釋了起來:“冬青,你誤會了,現在老牛還生死未卜呢,我們怎麼可能趁機針對你呢?不過,你也最好小心一點兒,劉冬青,咱的賬早晚都得好好算一算了……”
“呵,那是當然的,你替我轉告楚生一句話……”說完這話,冬青的聲音忽然頓了住,我等了一會兒之後,才聽見冬青又在裡面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讓楚生記好了,只要我還是這個學校的學校老大,楚生敢背叛我,我一定讓他不得好死!”
話音落下之後,冬青直接掛斷了電話,伴隨着一陣忙音,我回過頭去看楚生,發現楚生已經氣得滿臉脹紅了,正瞪圓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表弟張君看。
忽然,楚生終於壓不住心底的怒火了,噌一下就從牀上竄了起來,狠狠給了他表弟一腳。
張君才個剛十五的小孩兒,哪兒捱過什麼打,楚生狠狠一腳踹過去,張君直接被踹得撲倒在了背後的一張牀鋪上,“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我趕緊拼命攔住楚生,其他人也趕緊衝過來對楚生又是安慰又是勸的,總算才使得楚生又一次消了氣,不過還是指着張君的鼻子惡狠狠地罵道:“*的,攤上你這麼個表弟算他媽我倒黴,你是想毀死我啊你!”
“表哥,我都是爲了你啊!你頂多也就跟音特的人絕交而已,可以後學校老大都是你的,你說哪個划算……”
“*的!兄弟划算!”楚生越說越氣,眼看憤怒就又要達到了頂點,嚇得我們趕緊又在旁邊把他拉了住。
不過,這次楚生並沒有動手,而是一把甩開我們,轉身就從我們宿舍衝了出去,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楚生走了之後,我們又安慰了半天張君,小孩兒畢竟是小孩兒,一哭起來還就沒完了,被老染我們勸了大半天才終於緩過了神兒來,於是又待了一會兒之後見快到上課的時間了,於是道了別之後也就和老染一起離開了。
他們都走了之後,我又躺在牀上休息了會兒,想到昨晚和冬青的事兒來,不自覺地心裡發堵,本來挺好的兄弟,還一起打過架,還幫過我,還借給過我錢,沒想到這才幾天的功夫,竟然就弄成了這樣,怎能不叫人唏噓啊……
可回頭一想,這也不是我能阻止的啊?反正又不是我主動去招惹的冬青的,是冬青要幫立家出氣,非要帶着人過來打我,這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下午三節課就跟上午一樣,同樣還是自習課,畢竟上午半天的時間,政教處還沒把所有參與鬥毆和可能參與鬥毆的學生都審問過來,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罷手,讓我們好好上課了。
而下午第二節課時,政教處的何軍老師又把我單獨叫到了政教處旁邊的小屋子裡,一對一又把我單獨給審問了一遍,讓我實話告訴他,昨晚打架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發生的,都誰參與了,主要參與者有哪些。
而他看我說話吞吞吐吐的,還一直避重就輕,竟然還嚇唬我說,如果我不老實交代的話,還要把我家長給叫來。
我心說你他媽的叫就叫唄,要是說我犯了什麼錯誤,正好兒被你當場抓住了,我無法辯駁,那我肯定認罪,可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你把我爸媽都叫來,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損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