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彷彿無聲無息中,被捲入了一場自己都不清楚的漩渦裡。
貴婦有雙寶藍色眼睛,不用猜想,也該知道這是靳少忱的母親,可我不明白,爲什麼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鬼一樣,神色如此驚恐。
她不知道我和靳少忱結婚。
是啊,如果她知道,就不會問我是誰了。
沙發上的那個漂亮女人,也正睜着雙大眼睛探究地打量我,聲音柔柔地,“二哥,她是誰啊?”
是啊,我是誰呢。
我像個被包.養在外的小三,突然闖入了原配的世界裡,正大光明的和原配面對面,到底想做什麼呢,我腦子裡有些混沌了。
“她是誰關你屁——唔!”身邊的朱朱似乎等的就是這一時刻,袖子一卷,就準備開幹,大嗓門吼出來的瞬間就被方劑給捂住了嘴。
我這下總算體會到什麼叫尷尬,此時此刻,我甚至不敢去看靳少忱的表情。
我心底一邊期望他介紹我,像當初在榕市,在那麼多攝像機面前那樣介紹,一邊又擔心他說不認識我。
我是忐忑的。
然而不等靳少忱回答,樓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抱歉,忘了介紹,那是我女朋友。”
我覺得白士熵有一種魔力,他總能適時出現,然後解救我於任何境地,比方第一次見面的電梯,比方第二次遞來的手帕,比方榕市那次的記者,再比方,此時此刻。
他依舊西服筆挺,下樓的動作不緊不慢,面向我的同時伸出手臂攬住了我,“怎麼過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親暱的語氣。
我愣住了。
在我看來,白士熵不是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舉動的人,所以我一時猶豫,並沒有配合,但也沒有甩開他。
靳少忱睨着我肩上的胳膊,腳步一轉,面色幾乎是有些陰鬱的走了過來,一旁的方劑突然拉住了他,下巴朝靳母的方向努了努。
我不知道方劑是什麼意思,但他成功地阻止了靳少忱。
沙發上的人已經站了過來。
靳母眼底的驚恐淡了些許,但還是提防的眼神瞧着我,“士熵,你女朋友?”
“是啊。”白士熵攬着我的手臂緊了些,回答了靳母的問題後,狀似親暱地偏頭在我耳邊輕聲說,“自然點笑。”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推開他,然後去找靳少忱,或者乾脆點推開他,直接出門。
但現實沒給我那麼多時間思考,我側頭朝白士熵算是友好地笑了。
“叫什麼?”靳母又問。
這是問我的名字。
我知道從我進來那一刻,靳少忱的反應就讓靳母對我有了防範心理。
雖然我不知道這裡面的原因,但我還是秉着說多錯多的原則沒有說話,而是看向白士熵。
我並沒注意到這個求救的眼神被靳少忱捕捉到,也就沒注意到他當時燃着火的眸子。
白士熵攬着我,眼也不眨地幫我胡謅了個名字,“潘桃。”
我倒是沒多大驚訝,倒是一旁的朱朱和金小妹都傻了眼看着我。
方劑也趁機和靳母打了招呼,介紹朱朱的時候一句帶過,用的是,“我帶來的。”
靳母點點頭,她看起來是柔和的面孔,寶藍色的眼睛卻有些犀利強勢,掃了眼朱朱和金小妹,目光就在我臉上,哦不,是把我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又一遍。
我裡面穿的正裝,外面套的是單位統一的大衣,整體來說,是有點拉低了客廳裡的檔次。
是以,靳母是有些不屑地打量完我之後,就朝沙發上的那個漂亮女人招手,“來,司楠,過來見見,以後說不準都是一家人。”
我覺得這句話是有些可笑的。
因爲我已經是靳少忱的老婆了,什麼叫以後說不準是一家人。
但我沒法開口反駁。
似乎靳少忱的默認,白士熵的出現,註定了這場鬧劇就該這樣衍生下去。
沙發上的女人就走了過來,有些嬌羞的站在靳少忱旁邊,從我的角度看過去,真真是一對璧人。
靳少忱喜歡穿黑色,而這個叫司楠的女人穿了一身白。
真的是配一臉。
司楠似乎想開口做個簡短的自我介紹,但沒能成功,因爲白士熵突然指着我懷裡的東西問,“這是什麼,送給我的?”
不是,是送給靳少忱的。
腦子裡這樣想,眼睛自然也看向靳少忱,正巧對上靳少忱灼灼的目光。
手上一輕,包裝好的東西已經被白士熵拿了過去,還當面拆開了,深藍色的領帶被他纏在手指上打量了片刻,隨後他淺笑着看向我,“我很喜歡。”
我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想說什麼卻是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白士熵突然傾身靠過來,那樣子像是要吻我的額頭,我頭一偏,被他勾住了後頸,眼看着他的臉就要靠過來,餘光就看到一片黑色的陰影蓋了過來,靳少忱大步跨到這裡,扯着白士熵的手臂把他往後一拽。
氣氛僵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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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士熵的左手並沒有鬆開,所以我是被他勾着脖子一起被靳少忱拽了出去,由於慣性,我是趴在白士熵的胸前。
從外人的角度看就是,靳少忱抓着白士熵,而白士熵擁着我。
方劑也走了過來,拍在靳少忱肩上,不知道小聲說什麼,但靳少忱一直沒鬆手,他的目光直直盯着某處,似乎誰也沒看,但只要我擡頭,就能感受到那雙幾乎能灼透人心的眸光。
靳母臉上一陣紅白交錯,“ken,你做什麼?”
對啊,靳少忱,你想做什麼呢。
瞞着我的身份,現在又是想怎樣呢。
“沒什麼,有些話想跟大哥說。”靳少忱的聲音,仔細聽,完全聽不出情緒。
他沒有收回手臂。
他這樣的行徑簡直就像是小時候搶玩具的孩子。
可我不是玩具。
靳母看在眼裡,看向我的眼神帶着濃濃的敵意,但還是朝白士熵露出笑臉,“那,你們兩兄弟好好去聊聊。”
白士熵慢慢鬆開我,一邊理了理我耳邊的發,一邊無謂地問,“這麼急?”
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做這些就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專程刺激靳少忱還是刺激司楠。
總之,不是因爲喜歡我。
想到這,我立馬配合起來,也順手幫他整了整領帶。
白士熵和靳少忱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個打領帶,一個不打卻收了一櫃子領帶。
靳母不喜歡我,但貌似很樂意白士熵和我在一起。
那我何不順了她的意,也順了靳少忱的意。
我幫白士熵理完領帶後,輕聲點評,“你這條不好看,不如待會換上我送你的那條。”
“好啊。”白士熵微訝過後,眼底掀起一層淺淺的笑意。
這個笑不是什麼計謀得逞的笑,倒像是突然覺得什麼東西有趣了一樣,發自內心的趣笑。
耳邊突然咔地一聲,相機拍攝的聲音。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聲源,金小妹抱着相機一臉尷尬,“不是,我,我覺得剛剛....挺美好的...不是,是...挺美的....也不是....”
她話沒說完,手上的相機已經被一隻手給搶走了。
那人面無表情,拿了相機就抽了卡交到靳少忱手裡。
金小妹抱着他的胳膊大喊,“李白!我求求你,我刪了還不行嗎?!我那裡拍了好多照片...別扔了啊!”
當她看到靳少忱的臉色時,瞬間啞了口。
離得遠也能聽到她小聲地腹誹,“二哥臉色好恐怖啊...”
司楠突然開口問,“二哥,大家都還沒吃晚飯呢,待會我們不如一起出去吃?”
靳母臉色緩了過來,點頭,“你們年輕人都喜歡在外面吃,去吧。”
靳少忱沒有說話。
倒是方劑點點頭,“可以啊。”
朱朱“切”了一聲,“我只吃最貴的。”
金小妹看了眼靳母,又看了眼我和白士熵,噘着嘴沒敢附和。
我覺得靳少忱現在這個舉動真的特別幼稚,心裡不知道什麼東西在作祟,或許是嫉妒這個叫司楠的女人,也或許是對自己的自卑。
更或者是因爲靳母不喜歡我。
我朝白士熵又是一個溫柔的微笑,很是善解人意地說,“你陪他聊聊去吧。”
白士熵很上道。
“那好,桃子,你先去樓上等我,我的房間很好認。”他拍拍我的肩膀。
這個動作和尋.歡是有些像的,這是打氣的動作,能短時間給我力量。
他說着就推我去樓上,還跟靳母說,“他們坐飛機都累了,先去房間休息會,晚飯還是在家裡吃吧。”
白士熵真的是個特別心細的男人。
他知道我不習慣這樣的場合,給了我這樣一個理由,待會靳母就算留我說話,我也有藉口打發。
他把我送到樓梯口,就朝靳少忱走去。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目光觸及到那片黑色就條件反射的轉了頭。
身後李白引着方劑他們上了樓。
白士熵的房間確實好認,只有他的房間開着,房間是灰色調,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
朱朱他們住的是客房,我就坐在白士熵房間裡的牀上。
等了一會不小心睡着了。
聽到動靜時,眼睛還有些迷糊,一道人影壓了過來,然後嘴巴被人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