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士熵這句話驚醒,我猛地一口咬.住靳少忱的舌頭,霎時間脣齒間瀰漫着濃郁的鐵鏽味。
他隔了會才慢慢鬆開我,邊退開距離,邊用涼薄的脣.摩.挲着我的。
我不去想他這麼做的理由,現在整顆心都吊在嗓子眼,就怕門口的司楠進來。
可我不知道我害怕什麼。
明明我纔是靳少忱的老婆啊。
我突然有一種想法,如果,此時此刻,我故意讓司楠知道靳少忱在這裡。
會怎樣呢。
只是這樣想着,我不自覺擡頭去看靳少忱,哪知道他一直盯着我,灼灼的目光有如實質總能穿透到我的心底。
讓人不敢再直視。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想法,伸手拉着我就要往門外走。
“不——”我壓低了聲音喊着,卻甩不開他的禁錮,“不要!”
白士熵總算看夠了戲,朝門外笑了笑,慢動作關上了房門。
他光着上半身回身時,盯着靳少忱嘴上的血看了看,有些好笑地問我,“是在幫我報仇?”
我發誓,只要我開口說個是,下一秒靳少忱就能在白士熵臉上再補一拳。
我更不能沉默,因爲沉默代表默認。
我就推着靳少忱,“你快點出去吧。”
他沒動。
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我對他說,“我明天就走。”
你放心,我不會妨礙你。
他聽到這話果然有些情緒鬆動,轉頭看向正慢條斯理換衣服地白士熵,直到白士熵穿上外套,他才大手伸過來,捏着我的下巴定定看了我一會,什麼話都沒說,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我並不知道門外的司楠並沒有走。
自然,我也並不清楚此外的事情。
我只是在靳少忱走之後,給朱朱打電話,跟她說我明天就回去,沒有護照無所謂,偷渡也要回去。
朱朱在那頭罵靳少忱喜新厭舊,見異思遷,說等下要出去幫我教訓那對狗男女。
我聽着着實頭疼。
就說,“隨你,打殘了我報銷。”
她愣了,“臥槽?你怎麼不攔着我?”
我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她,“你跟不跟我一起回去?”
朱朱還沒回答,我就又說,“算了,我自己回去,掛了。”
電話剛掛,門口就有敲門聲,我還以爲朱朱殺過來了,一打開看到外面是個家政,喊我們下去吃飯。
關上門,我就對白士熵說,“我不去吃晚飯了。”
他倒沒多大驚訝,只是淡淡地看着我,“確定回去?”
“嗯。”
不回去留在這做什麼。
看靳少忱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嗎。
“你倒是安靜,不吵不鬧。”白士熵這句話乍聽,感覺有些諷刺。
可他說得很對。
我不敢吵也不敢鬧。
我只會在被逼到絕境時,纔會嘶吼掙扎。
而現在,只能選擇逃避。
因爲。
“我沒資格。”我說。
白士熵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看着我,眉毛高高挑起,很是意外地表情,“你說什麼?”
我知道他聽到了。
可我並不喜歡向陌生人吐露心跡。
就默不作聲地看着地板。
他突然問我,“你們沒有談妥?”
“談妥什麼?”
他表情怪異起來,“我以爲,你們見過之後,你會選擇在這裡多住幾天,至少參加完老太太的壽宴。”
我垂下眸子,“他沒有跟我解釋。”
他只是跟我說,以後在跟我解釋。
或許是想等我和他離過婚之後。
到那時,就不需要解釋了。
白士熵突然笑了,他換了休閒舒適的家居服,穿着白色的毛衣,外面套着件厚實的灰色大衣,襯得整個人年輕了很多,像個二八青年。
他自己從櫃子裡找出藥箱,對着藥箱的鏡子塗藥,空出餘光看着我問,“那你想知道什麼呢,或許我可以告訴你。”
我在單位經常幫別人塗藥打繃帶什麼的,看他動作慢,就直接上去接過他手裡的棉籤幫他接着塗。
他們兄弟倆其實長得不一樣,只不過輪廓都比旁人深邃。
說心裡話,白士熵沒有靳少忱好看。
但白士熵斯文,溫和,比靳少忱好相處。
我幫他切了個膚色的小型創可貼,貼好之後,看着他問,“你爲什麼幫他呢?”
“什麼?”他用拇指揩了揩傷口,吸了口氣,閉着一隻眼睛看我,眼底平靜溫和。
我把藥箱收拾好,站起來,盯着他的發頂問,“你爲什麼要假裝我的男朋友,幫他一起瞞着外面的那個女人呢?”
白士熵或許會以爲我想問他外面那個女人是誰。
可我問的卻是他的動機。
靳少忱對他的態度,我看不透。
初次見,以爲是死敵,誰能知道是兄弟倆。
可不論如何,依舊消除不了我對他的防備心理。
可就是這樣,在今天,也是他解救我於尷尬的境地之中。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有些模棱兩可地跟我說,“是啊,你都看出來我在幫他,可他卻看不明白。”
他說完看向我,像需要得到一個認可。
我沒說話。
在我看來,這兩兄弟都有秘密。
好奇害死貓。
我還不想死。
一室寂靜。
白士熵站起來,開了復古的雕鏤櫥櫃,對着櫃子裡的全身鏡整了整衣服,看着鏡子裡的我問,“外面的那個女人你不覺得眼熟嗎?”
“你說司楠?”我仔細想了想,印象中確實沒見過,老實地說,“我沒見過。”
他就笑,“聽小六說,小八很喜歡你。”
我不明白他突然扯司北幹嘛。
然後腦子裡白光一閃。
司楠,司北。
我震驚了,“她,他,他們是姐弟?”
“不像?”
“不是……”我覺得自己真的智障了。
司這個姓氏本來就罕見,可我卻沒注意到這一茬。
難怪,難怪。
難怪司北不喜歡我。
卻因爲他姐姐喜歡靳少忱啊。
“走吧,下去吃飯。”他朝我伸手,“畢竟我答應他,得顧你周全。”
這個他,毋庸置疑,是靳少忱。
我給自己做了心理疏通,待會下去簡單吃個飯,不看,不聽,不問,明天就走。
“好。”我沒把手遞給他,只拽着他袖子。
牀上因爲和靳少忱在上面做了些不可描述,導致被子牀單有些凌亂,我就過去簡單收拾了下,順便把白士熵一開始把玩的領帶包裝盒收拾起來,感覺盒子裡有點輕,打開一看領帶不在裡面。
我也沒問,隨手把盒子放在牀櫃上。
出去之前,白士熵指着我的衣服皺了眉,“換一身吧。”
他從櫃子裡提了套乾淨的白色毛衣給我。
我想了想,點點頭,最後他先出去,我在裡面換。
等我換好了出來,纔看到門口站了三個人。
朱朱和方劑正在和白士熵聊什麼,看到我出來一時禁了聲。
特別朱朱看着我的毛衣又看了眼白士熵身上的毛衣,舌頭都打結了,“臥槽,你們這是...來真的?”
我挽着白士熵的胳膊,朝她擡了擡下巴,“如你所見。”
我不會在靳少忱的任何一個兄弟面前掉份兒,理所當然,更不會在方劑面前擺出不甘不願的樣子來。
一樓大廳,長方形餐桌上已經坐着幾個人。
靳母和司楠,還有金小妹。
這座莊園還住着老太太,也就是靳少忱的奶奶,以及白士熵的母親。
但好像不是在一起吃飯。
白士熵只簡單說了下,讓我安心吃個飯就好,其他別管。
我下樓的心情就輕鬆了很多。
我們後下來的陸陸續續打了招呼落座。
白士熵紳士地幫我拉椅子,我沒有道謝,只朝他笑。
座上的靳母收回敵意的審視,司楠依舊打量着我,她的目光沒有任何雜質,純粹地盯着你,讓你不得不迴應的那種。
我擡眸朝她頷首,她回過神笑了笑,像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小女孩。
靳少忱下來時,菜已經全部上齊。
他坐在靳母座下,司楠正對面。
應該是洗過澡,額前的溼發貼在臉上,襯得那張冷漠堅毅的臉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溫順。
他剛一坐下,靳母就訝異地問他,“嘴巴怎麼回事?”
同一時間,在座的除了白士熵,幾乎所有人都看向我的嘴,包括靳少忱。
我記得只是咬了他的舌頭,沒有咬他的嘴,但我沒敢擡頭看他。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舀湯,然後遞給白士熵,“有點燙。”
不看,不聽。
只吃飯。
可總有聲音闖進耳朵裡。
靳少忱冷冷的聲音,“不小心被東西咬了。”
“什麼東西下這麼大一口啊?”靳母不敢置信地。
身邊白士熵突然嗆出聲,咳個不停。
我離得最近,知道他是聽到靳母的問話笑噴了。
就想找紙巾給他,突然想起來,他貌似是有手帕的,就去他大衣裡去掏,果然掏出來一張手帕。
我這個舉動是有些冒失的。
但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每個人都會有點自己的習慣和嗜好,我想的就是或許白士熵不習慣紙巾的味道,所以才隨身攜帶手帕。
是以,我的動機非常單純。
可是,在座的人看到我從白士熵懷裡掏出手帕,極其自然地遞給他時,全部停了手上的動作張着嘴看向我。
不,是看向我身後。
我回過頭看到一個已過半旬的老太太穿着唐裝站在那,渾濁的眼睛掃向我,問白士熵,“老大的媳婦?”
耳邊炸出一聲反駁,靳少忱猛地站起身看着我,“不是!”
我覺得,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