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當然沒有在皇家馬德里和南安普頓擔任過這樣的職務。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現在也沒能拿到a級教練資格證了。”回憶起了那段從前的豐塔斯這麼說道:
“那時候我還是剛從南美過來歐洲踢球沒多久的蠢小子,足球幾乎就是我生活中的全部了。我能和她說起我十二歲的時候踢的某場比賽,我在烏拉圭踢球時的每個隊友的名字。但是時尚圈的事,歌劇音樂劇,甚至是網球球星,那些我當時全都不懂。但她總是願意聽我和她說起我在每一天的訓練中遇到的那些事。並且她不僅僅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她還會幫我一起想,我的教練到底希望我怎樣做。我又應該怎樣踢才能更好。她願意陪着我一起把某場比賽反反覆覆看個三遍、四遍,甚至是五遍。在最一開始,一直到我們熱戀的時候,我與她之間的相處都很美好。我覺得我可能追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事實上,當阿古薩聽到豐塔斯說曾經的伊蕾在與他交往的時候甚至願意陪着他把某場比賽反覆看個五遍的時候,他就很想表示,他覺得他好像抓到了某個很關鍵的部分。並且他想說的當然是和昨天的國王杯八分之一決賽有關的問題。可是接着,他就聽到了豐塔斯提起了那份已成過往的戀情,於是他到底還是沒有開口,並拍了拍豐塔斯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的變化很大。以前她甚至都不會很大聲地和人說話,連吵架都不怎麼會吵。但是現在,她都已經能夠以客隊主帥的身份在伯納烏指揮球隊了。”豐塔斯低着頭說出了這些,彷彿直到現在他都不能夠從伊蕾在這七年間的變化中適應過來。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豐塔斯開始試着說道:“有一陣子,我總是試圖去逃避她。那年我還只有22歲。對於未來我還沒能來得及考慮太多。我只是想好好踢球,我的腦袋裡所想的全部,只是怎樣才能在下一場比賽中創造出一個進球,或者是助攻。就是在那個時候,有一個女孩對我說,她想要和我結婚。”
阿古薩:“然後你就拒絕了她?”
豐塔斯:“是的。”
對於阿古薩的這個回答,豐塔斯給出了一個肯定的回答。當烏拉圭人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很輕。但豐塔斯在那個時候給伊蕾的回答似乎並不是一個終點,而是一個開始。他們的感情走向崩塌的一個開始。
“在幾年之後,空閒的時候,或者是遇到魔鬼賽季的時候,我都會抑制不住地去思考,爲什麼當時我和她明明都那麼喜歡着彼此,但最後我們卻分開了。我我那個時候我應該還沒做好準備,從一個生命裡只有足球的男孩變成一個能夠對喜歡的女孩負起責任的,真正的男人。我甚至有些恐懼於去面對,去開始那種可能幾十年都不會有變化的生活。我知道這樣不對,並且這樣也不好。可那時候的我就是那樣做了。
“有時候我會在她陪着我一起看球,和我一起牽着手走在路上的時候感到內疚。但是當她一直都不停地給我壓力,隔一陣子就和我提起那件事,甚至企圖以各種方式來說服我讓我改變主意的時候,我又會有一種說不清的,逆反。我不想就這樣按照她說的做了。那時候我總覺得她並不是因爲想要嫁給我纔對我說出的那些。並且她在和我提及這件事的時候也沒有讓我感到那種幸福和喜悅,或者是羞怯。她只是讓我感到了焦慮,擔憂,還有掙扎。那讓我感覺她只是着急着想要去完成某種任務。然後我們之間開始出現那種壓抑的氣氛。這就更讓我覺得,一切都是因爲‘結婚’而變質的。”
當一對戀人之間頻繁地出現那種壓抑的氣氛,即便他們之間不曾發生爭吵,兩人的感情也會被迅速地消磨,甚至是去懷疑。懷疑他們應該如何才能將這份戀情繼續下去。甚至是去懷疑他們之間是否還能夠繼續下去。
“可是不論如何,有一件事是我很難去原諒我自己的。”
“什麼?”在豐塔斯跳過了許多突然與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烏拉圭人的俱樂部主帥阿古薩這麼問道。
“和她提出分手的那天,正好就是她的26歲生日。但是我忘了。我忘了那天是她的生日。我並不是故意要挑在那一天對她說那些。可我一直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她說,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她的心裡、讓我的心裡都好受一些。”
即便是最粗枝大葉的人,在聽到這樣的事之後都會感覺十分糟糕地長呼一口氣。而這名個性爽朗的皇家馬德里主帥也這麼做了,並說道:
“這樣的事的確是讓人感到很糟糕。但是豐塔斯,請原諒,我得說一句……我覺得下賽季你一定還有很多能看到她的機會。憑藉皇家社會最近的狀態和在西乙聯賽的積分排名,我不相信他們下賽季連西甲都到不了。”
“我知道。”看了一眼遠處那種深藍的夜色,豐塔斯帶着些許無奈地笑道。
阿古薩:“有件事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你了。你現在看到她……看到那位伊蕾小姐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豐塔斯:“老實說,我有一點茫然。我總覺得她們是兩個人。”
聽着豐塔斯的這句回答,阿古薩深深吸了一口,而後說道:“換成是我,我也得茫然。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突然來告訴我,我的初戀女友變成國際足聯的主席了。而且她還接到了什麼人的舉報,打算給我們做出未來的兩年時間都禁止簽入球員的處罰。”
說完了這句話的阿古薩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而後就一下變了臉色地說道:“我得走了,我女兒今天去她的同學家玩,現在我得去把她接回來了!我妻子說我如果再忘了在說好的時間準時去接女兒,她就真的要和我離婚了!”
看着自己的主教練那麼着急的樣子,豐塔斯不禁笑着點了點頭,並示意對方快走吧,這頓他來結賬就好。
對於豐塔斯的這一提議,阿古薩連忙給予了肯定,並這就穿起了外套,並在同時對豐塔斯說道:“其實做已婚男人的感覺並沒有那麼糟糕。可能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可能沒有什麼說服力,但是真的,當你看着你喜歡的女人很溫柔地抱着她和你的孩子的時候,你會覺得那種滿足感當然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吻或者是別的任何事能夠比得上的。至於責任感和負起責任。我覺得,如果是現在的你,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說着,連忙把外套的扣子扣起來的阿古薩就急急忙忙地對自己在隊裡最爲倚仗的球員說了句:“走了!”,這就連“再見”都顧不上說地一路小跑着衝向自己停在了咖啡廳門外的車。
看着阿古薩就這麼風風火火地離開,被留下的豐塔斯笑了笑,卻又感受到了那種說不出的落寞。他在結了賬之後也走出了那間咖啡廳,並驅車返回他的家。
回家的那條路是如此的熟悉,他曾經驅車來到過這些道路很多次,但是在今天,豐塔斯會覺得格外感慨。當他又是一個拐彎,看到屬於他的那棟獨棟花園洋房時,他彷彿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與他當時的戀人。
那是一個與今天同樣寒冷的日子。
有着黑色柔軟長髮的女孩在晚餐之後和他一起出來散步,卻是才一出來沒多久就抱怨冷風吹得耳朵疼。於是女孩身邊的那個俊朗的男孩這就不鬆開兩人牽着的手,一隻腳向前跨了一點,然後就面對面地看向他的女孩,對她露出了彷彿能讓人感受到南美的陽光的笑容,這就鬆開了兩人牽着的手,並用雙手爲那個女孩捂住了耳朵。
【這樣耳朵就不冷了。】
【可是這樣了我們還怎麼走出去散步呢?】
【你正着走,我倒着走,就這樣一路繞着家走一圈。】
有很多話,你本以爲它早已模糊在單向的時間迴廊中。可是當經過某個時間節點的時候,它會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你的耳邊。
耳邊出現了這樣的對話,眼前也出現了記憶中的身影時,豐塔斯猛踩下剎車。可當他看向當時他和伊蕾走遠的那個方向時,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路燈下更是隻有此刻看起來格外有幾分寂寥意味的,熟悉的道路。
可是他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他們越走越是靠近,只是走了沒多遠他就把那個女孩拐進了一個路燈的柔光沒有傾灑到的角落,並在寒風中吻住了那個女孩的脣。
可是一切的甜蜜都被最終的錯愕所打斷了。
【星期五?你是說你在上個星期五和iley提了分手?老兄,你可真是冷酷,那天是iley的生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