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萱以前跟着我的時候,我是不避嫌的經常讓她幫我拿着私人物品,我只當是她習慣了,便也沒說什麼。
走出醫院,我拉着她的手,只覺得她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我問她:“你冷嗎?千萬不要感冒了。”
韓萱沒有說話,眼圈卻是越來越紅,我以爲她爲肚子裡的孩子而感到難過,便說:“回去和柳子晉好好再說一說,都是生命,既然有了,就應該好好珍惜對待。”
她卻抖的更厲害,嘴裡卻道:“只要能保得住,我怎麼都行。”
表面看。她這是自己在給自己加油打氣,天真的我還在一旁?勵,可真的沒想到,當我回到顧允的家裡時,一場巨大的風浪幾乎無情的拍打在了我的身上。
按理說,顧允下班應該不會很早,可當我回到家的時候,他卻已經在沙發上半躺着了。
屋裡依舊是沒有點燈,lucky在我身旁歡快的搖着尾巴,我把我的皮包嗖的一聲甩在了顧允的腳下,語氣裡都夾藏着不住笑意的對他道:“我回來了。”
我將客廳的燈點開,走近顧允卻聞見他身上有酒氣,他的襯衫領口的扣子基本解開了一大半,露出光滑結實的胸膛,可他的白皙的臉上卻是微紅,我問他:“你去應酬喝酒了?”
他擡眼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卻問我道:“你去幹什麼去了?”
這種眼神就好像是一根冰柱子,在我最火熱興奮的關頭。從上往下狠狠的戳下,將我爲成爲準媽媽的喜悅瞬間撲滅了半截。
但我想他或許是因爲公司的事情心情不好,便勉強對他笑道:“我去醫院了。”
按照我的臺本,他應該會很關心的問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可是,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臉色反而更差了,他問我:“去哪個醫院?”
我想算了,與其玩掩着的藏着的,不如直接給他看結果,他決定要還是不要,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我蹲下身來就去拿包,仔細翻找韓萱給我塞着的那張尿檢結果單,我把我的鑰匙鏈,,還有錢包雜七雜八的都放在了沙發上,費了好半天勁,才抽出來了那個令我歡喜整整一下午的單子。
但我發現,顧允的視線根本不在我的手上,他眯着眸子看了看我的包,又一把抓過那個孟穎當作生日禮物送給我的鑰匙鏈。仔仔細細將那個水晶上刻着的“顧”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我顫顫巍巍着右手,把那張代表宣佈結晶的小紙單送到他眼前的時候,他才緩緩的接了過來。
我湊了過去。半跪在地上,雙手很自然的搭落在了他的膝蓋上,一點一點的想要觀察着顧允全程所有的表情。
可我望了半天,卻忽的失望了,他的臉色幾乎是越來越難看,甚至可以說是陰沉的可怖。這是我從未有料到過的,心裡那點喜色竟是瞬間全都不復存在了。
我試着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梗着嗓子。故作輕愉的對他說道:“顧允,我懷孕了。”
顧允卻猛地擡頭,將那個單子置於我的眼前。眼神分外犀厲的盯着我,長長的“哦”了一聲,冷冷的問我道:“誰的?”
我當即就懵了,我說:“你看那單子還看不出來嗎?四十二天,你說誰的?”
顧允直接把單子甩在我臉上,“四十二天?上面明明寫着是六十一!二個月前我他媽還沒上了你,你竟然說這孩子是我的?顧憶,你在逗我?”
我呆了,忙抓過單子一看。卻發現姓名是我顧憶的,但是所有的尿檢結果竟根本和我之前看見的完全不一樣。
我顫着手看着那上面印着的天數,腦子忽的閃過了今天下午還在微風中對我發着抖的韓萱。
我根本不明白這是怎麼移接上的。也不明白韓萱爲什麼要這樣做。
我剛想撲到顧允身上去解釋,卻見顧允一個起身就將沙發上我扔下的東西全部踹飛在地上,我嚇得忙捂着肚子挪到了沙發後面,傻了似的就看他忽然耍起了酒瘋,像是不可抑止一般的暴怒,握着的拳頭嘎吱直響。他一腳就踩在了那塊水晶的鑰匙鏈上,強忍着怒氣對我道:“誰送你的?”
我木然的回答道:“孟穎。”
他問我:“再說一遍?”
我說:“難道還有誰?”
他冷笑着又從褲兜裡掏出一張小卡片,依舊問我:“誰送的?”
我搖頭老老實實回答他說:“我不知道。”
他點了點頭,神情雖然是猙獰,但眼圈卻已經紅了一大輪,他把打開。翻開了和孟穎的一段聊天記錄,他貼過來讓我的眼仔細看清楚,就看孟穎在上截了一個叫英文名字的朋友圈。上面發的照片,竟全都是關於我今天去醫院的所有所有,包括我的皮包。我的鑰匙鏈,我的整個在等候區睡着的身影,甚至還有那個白色的結果單。
那個英文名字我只覺得在哪裡見過。努力想着,渾身卻不由的哆嗦,那不就是前幾天我發現在我的電腦聊天記錄裡,莫名出現過的陌生人嗎?
我眼神呆滯的看向顧允,我一字一句的努力對他說:“我不認識他!”
可顧允卻說:“卡片上的那一串英文,你不懂?”
我搖頭說:“我怎麼可能懂。”
顧允說:“裝糊塗是吧,那我告訴你,你把那英文的每一個單詞的第一個字母拼在一起,看看是什麼?”
我強行鎮靜了下來,竟然真是聽話的一個一個的拼接了起來,可等我拼湊完之後,整個人都僵在那裡傻了,因爲拼出來的結果,就是方纔見到的,孟穎裡截圖下來的那個英文名字。
嗓子裡已然發不出聲音,因爲我看見顧允明明還是暴怒的臉,卻流露出了異常傷心的神色,他的眼角竟然溼潤了,連着他紅花花的眼圈,好像此時此刻,全世界最難過的不是我,卻是隻有他一個人。
我想走過去,想要和他說我是無辜的,卻看見他俯身又從茶几的隔層裡,抽出了那條我藏在衣櫃深處的白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