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傳承
翌日,莽荒世界火塘之中,火焰佛像再現,佛光普照,向着西山度化一里一之地。
這一次度化之後,周鐵衣明顯沒有昨日的疲倦,這也是因爲昨日武道小有突破的結果。
周鐵衣沒有壓力,壓力自然就來到了西山白虎這邊。
巖洞中,白虎焦躁不安地看向那一閃而逝的篝火光輝方向。
更讓祂不安地是巖洞內流淌出來的地脈之力明顯少了一截。
整座西山不過四百里地,今日一里,明日一里一,那後日呢?
雖然白虎沒有學習過數學,但祂仍然明白用不了多久,整個西山的地脈之力就不會在自己掌控之中了。
絕對不能夠讓敵人變得更加強大!
白虎低沉咆哮一聲,眼中仇恨,憤怒,擔憂,決然神色交織。
片刻之後,祂龐大的身軀躍出巖洞,矯健地隱沒在山林之中。
祂要去山裡將野獸集中在一起,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要在嚴寒冬日掀起足夠規模的獸潮,即使是祂,也需要花費兩三日的功夫。
不然能夠隨時掀起獸潮,當日那羣人類就不可能暗算祂!
“神,我已經讓部落之人重新整備了陷阱,武器,按照您的要求,這四天的肉食供應得更加充足,大家也將休息的時間調整到了白天,只不過那樣會讓我們能夠堅持的時間更短。”
巫恭敬地彙報如今部落的情況。
“不用擔心,那隻老虎已經受不了了。”
周鐵衣的聲音帶着笑意,擁有一部分西山山主權柄,在山裡那頭白虎準備驅趕獸潮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感應。
更加重要的是如今部落之人頭頂的氣運變化,大部分人蓬勃的白色氣運染上一層殷紅,只不過這種殷紅不全是氣數暴漲的表現。
不少人云氣周圍,都幻化出各種潛伏在黑暗中的猛獸形狀,爲部落人頭頂的氣運增添了許多不測。
不過這也是必然,在這個莽荒世界想要生存下去,而且還要活得好,怎麼可能不遇到危險。
周鐵衣肯定的聲音給了巫等人不小的信心,下了篝火塘,回到部落中。
巫專門將木叫到自己屋內。
木興沖沖地問道,“巫,你有什麼吩咐?沒有吩咐的話,我就去練武了。”
蠻荒之人身體素質極強,若是肉食充足,估摸着兩月之內都能夠順利突破武道九品。
“你等等。”
巫咳嗽了兩聲。
然後從牆角處儲藏架上找到一染紅的瓦罐,瓦罐封得很嚴實,巫直接打碎瓦蓋,裡面是一粒粒黑色的藥丸,帶着一股刺鼻的腥氣。
木知道這是什麼,在神沒有甦醒前,他們這支牛頭人部落分支,能夠在西山腳下安穩,還能夠暗算山主,就是靠着傳承秘藥‘蛇血丸’。
這種藥丸需要獵殺一種長十米的蟒蛇,取蟒蛇的蛇膽和蛇血,再以各種草藥調製。
服用一枚蛇血丸,可以大幅度增強戰士們的氣力,只不過使用之後,會有兩天左右的脫力期。
“這蛇血丸,等會兒你分發給戰士們,每人三粒。”
木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一是因爲蛇血丸珍貴,那種大蟒蛇不好獵殺,二是多粒服用蛇血丸,雖然可以讓戰士們實力更強,但是也有暴斃的風險。
巫解釋道,“以前部落的人已經嘗試過,一粒蛇血丸會讓人脫力兩三天,兩粒蛇血丸會讓人虛弱七天,三粒蛇血丸就是極限,有一半的人使用之後會暴斃。”
“但那是我們以前的極限。”巫的聲音中充滿了神氣,“自從神傳下武道修行之後,這幾天部落戰士們的實力顯著增強了,應該能夠承受更多的藥力,我估摸着暴斃的可能性會下降大半。” 木用力點了點頭,“我會告訴他們在關鍵時刻使用的……不過我們不將這件事告訴神嗎?”
他記得巫這幾天彙報的時候,都沒有提這件事。
巫眼中浮現崇敬,希望等美好的神情,好像眼中有光。
“不用,木,伱發現沒有?”
“發現什麼?”
“我們的神太美好了,好到我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以前部落巫口耳相傳的那些事,都沒有發生在我們神身上,就像神所說,祂是仁慈的,也是至善的,所以祂不使用人牲。”
“但我們都知道,要在莽荒中活下去,只有一代代犧牲,才能夠保證部落永遠存在。”
“如果神怪罪下來,就讓罪歸於我吧,因爲我希望我們的神能夠一直這麼美好下去。”
木聽出了巫語氣中的死意,他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慌張,“巫,您是部落的支柱,如果需要犧牲,那就讓我去!”
巫笑了笑,搖了搖頭,帶着木走到開窗的地方,溫暖的冬日陽光照進來,那裡整整齊齊摞着一塊塊木板。
有些木板刻着有些年頭了,上面是各種象形圖畫,這是部落以前的記錄,標記着各種知識,包括周圍的地理,陷阱製作,祭祀儀式,草藥模樣……
這些知識需要巫對下一代口耳相傳,其中還有不少會誤傳。
有些木板是新刻,用炭筆寫着一個個文字,雖然這些文字像小孩手筆,但每一筆,每一畫都寫得極其認真,能夠準確無誤表達他們學到的所有知識。
這段時間,他已經在儘量轉錄,可惜時間還是有些不夠啊,只能夠將這項任務交給後來人了。
“木,你跟着我學習了十年,你已經有資格成爲下一代巫了,我現在要教授你的,是部落最後一項傳承。”
巫搬開一塊塊木板,最底下一塊,是一方雪白的玉石,玉石之上,用更加細膩的筆觸,刻畫一個完整的儀式。
在儀式中央,一個小人用利刃插入自己胸膛,捧起篝火塘中的祖先骨灰,混着血液,畫出一個個奇特的符號。
這些符號即使在玉石上也不斷變幻,就像是有生命一樣!
“巫,或許我們不需要犧牲,神說祂會帶我們勝利的。”
“是的,神會帶我們勝利的。”
巫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肯定,“我只是爲了以防萬一……”
“知道當時我爲什麼同意進山狩獵山主的幼崽嗎?”
木的嘴脣動了動,當初這件事是他提出來的。
巫摸了摸木的頭,就像小時候教導木一樣,“我不是責怪你,就像你當時提議一樣,就算我們不獵殺山主,山主也不會放任我們的神慢慢復甦。”
“今天我要教你作爲巫的最後一件事,什麼是犧牲。”
“犧牲?”
木神色困惑,“那不是獻給神的祭品嗎?”
巫搖了搖頭,認真地回答道,“不只是獻給神,爲了部落在這個世界延續下去,每個巫在做出決定之時,都要準備爲這個決定付出代價,這個代價需要巫,或者整個部落承擔,這纔是犧牲,纔是我們在沒有神明幫助下,部落仍然能夠延續的原因!”
“而當時我同意了進山獵殺山主,那是因爲我已經做好了付此代價的準備。”
金色的光輝從窗外照到屋裡的兩人身上,一個人認真教,一個人認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