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叔先前找我,果真是爲了那兩件事。混凝土試用後的結果很是理想,讓這老泥瓦匠很是興奮了一把,說是以後若是用這混凝土造房子,肯定會大受歡迎。我聽到這喜訊,雖然在意料之中,但也着實跟着他樂和了起來。這可是我的又一個生財之道呀!說不準,自己以後的地產美夢就靠這個來實現了。而至於那批“免費勞力”的問題,老李叔倒是表現出了相當謹慎的態度,一是怕這樣的做法找來別人的非議,有官府也有民間的;二是怕使用了這批俘虜參加村牆施工,相對的就加快了施工速度,減少了現在那些幫工的僱傭期限,會讓他們產生消極怠工的現象。
我對他的這兩個顧慮倒不放在心上,在剛開始的時候,一些人也許會有非議,但只要我宣稱這夥人都是從官府借調過來的犯人就行了,再加上我稍微優待一點這夥“犯人”,不讓他們死的太早,甚至讓這夥犯人給十里集的衆鄉親免費修幾條路,這非議肯定銷聲匿跡。而後一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只要發現那些幫工有消極怠工的,直接辭退不就得了,反正現在這五百多號人就顯得有點過剩了。
當我對這個樸實的老泥瓦匠說出上述自己的看法時,他足足呆愣了半分鐘,有點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東家,這樣一來,不是讓許多指望我們村子這個工程吃飯的人,大失所望嗎?”
我被他問得一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上述的處理方法,實在是有點太過資本家了,記得幹爺爺曾經教導過我,“做爲一名成功的商人,在自己創造財富的同時,也要讓自己周邊的人受益”,但現在我的做法顯然違背了這句話,這道理我到現在還似懂非懂,但做爲老教授的幹爺爺他說的話,可都是有道理的,我當然要好好遵循。
“老李叔你放心,我現在正在逐步擴大我們商團的規模呢。這個,用人的地方還很多,你可以傳下話去,讓那些幫工好好幹活,我們商團下次只要僱人招人的話,就優先考慮他們。”
“呵呵,有了東家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老李叔露出一臉的輕鬆微笑,納頭就向我拜倒,“我在這代那些幫工謝謝東家了。”
我趕忙一把攙起了他,故作責備道:“老李叔,你可是我爺爺輩的人了,你這不是折我的壽嗎?”
我心裡頭此時算是徹底明白這老泥瓦匠的心思了,敢情他來找我,就是爲那幫苦哈哈的幫工說話來着。
“我這一拜東家你受得起,我不是說了嗎?我這是代那幾百名幫工向你拜的,若是沒有你,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現在還在忍飢挨餓呢。你現在可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呀!”
看着一臉真摯的老李叔,我心中浩然一嘆:“做好人真命苦呀!自己的手底下一下子就添加了幾百口要養活的,這個包袱可不是這麼好背的。”
“好了,老李叔,你就放心吧。回去告訴他們好好幹活,跟着我幹,以後肯定有好日子過的。”
我現在總算知道什麼叫“聲名所累”了,我謝大善人名聲在外,這羣窮兄弟一個個的就過來伸長脖子等我施捨了。早知道當初還不如弄個“謝大惡人”噹噹,那樣就完全不必顧忌世人的看法了。
等老李叔眉笑顏開、心滿意足的告辭而去後,我卻是有點愁眉苦臉的思索着那五百多人施工隊的往後用途來,既然要養活他們給他們發工資,那總不至於讓他們閒着不幹活吧。想來想去,我就想到了我起家的神廁來,當初我記得自己可是發下了要造九千九百九十九座神廁“宏願”的,現在加上我家裡、村裡、鎮子裡勉強也就四座,離當初的目標可是相去甚遠,還不如把這幫子人廢物利用,讓他們每村每寨的給我造神廁去,這樣等到來年春耕,由少積多,“農家寶”又能換來很多的農產品,藉機我也可以擴大自家糧油店的規模。
我的眉頭不由緩緩的舒展了開來,不由爲自己的聰明睿智在心裡大聲喝彩了一番。這神廁可是自己發家的起點呀!自己可不能忘了本纔是。雖說現在這個神廁的建造方法進獻給了朝廷,不再是我的獨門專利,但想想依照我那個建造方法,每座神廁就要花費對老百姓來說爲數不少的好幾兩銀子,實在是讓那些窮人“忘廁興嘆”。
而這客觀現實,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我對這公共廁所的未來市場還是有壟斷可能的。
一想到這,我不由得意的仰天“哈哈哈”大笑三聲。
“夫君爲何發笑?”阿秀拉着那個劉婉兒適時出現,適時發問。這番情形,倒讓我想起《三國演義》裡的曹操來,這老賊每次發笑的時候,身邊總會有狗腿子伺機討好向他詢問究竟。
“哈哈哈!”我又大笑了三聲,笑得兩女有些莫名所以。
“夫人問我爲何發笑,我晚上回房再告訴你。”我故意輕輕瞥了她身旁的劉婉兒一眼。
“夫君,婉兒已經挑好了右廂房的一間房間,我明天打算和她一起去鎮上逛逛,你看可好?”阿秀很有眼色的馬上岔開了話題。
古代的女人就是這點好,什麼事都向自己的老公報告,而老公則什麼事都不必讓她們知曉。
“嗯,那你們明天早上就跟我一起去吧。先去紙行,等中午的時候再讓我陪着你們一起去逛街。”讓這兩個大美人兒去逛街,我可是不放心的很。雖然可以多派幾名護衛隨行保護,但還是沒有自己來的心裡實在。
阿秀像是知道了我的小男人心思,衝我輕輕的一笑,點了一下頭。
“咳,夫人,我待會兒要去鎮上李府一趟。晚上大概要遲點回來,晚飯就不用等我了。”
說着我就站起身來。
“不能吃過了晚飯再去嗎?過不了多久,爺爺就要回家來了,我們也好一起吃頓晚飯。”我們一家人(包括老爺子)已經好幾天沒有在一起吃晚飯了,也難怪阿秀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咳,夫人,你知道的,李府畢竟是十里集的地頭蛇,我應該要經常去串串門,聯絡一下交情的。何況這次進山剿匪,官兵損失慘重,這個,我應該去李府去正式拜訪一番纔是。”
“那好吧!你快去快回,少喝點酒。”
“知道了,那我現在就走了。”
我不再停留,急步就向院門走去。
我在外院只招來了無名,沒有讓其他人跟隨,兩人剛走出外院的院門,就進三人從兩旁迎上了前來。
“謝老闆,你的承諾現在可以兌現了吧。”
“老爺,我住哪兒?該幹些什麼差使呀?”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頭一人是那個爭得獨眼龍人頭的傢伙,而後一個則是那個鄧壽生了。
我有點奇怪的瞥了一眼那前山賊旁邊,一直都沒有出聲的人,現在他腿上的箭傷已經簡單處理過了,從他略帶稚嫩的面目看,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小夥子,體格粗壯,四肢發達,兩隻大眼炯炯有神,勉強算得上是個帥小夥,可是我和他兩次的碰面,他都沒有開口說話。不可否認,從他倆的面貌上看,很難讓人聯想到他們以前那份山賊的職業。
“好,你先等一下,我這就進去拿給你。要寶鈔還是銀兩?要現銀的話,我看你要跟我去鎮上的票莊一趟。”
“寶鈔就行了!”這名前山賊神色鎮定,語氣平靜。看他的樣子,好像對這一千兩銀子的賞金不是很看重。這倒讓我對他多少生出了一點好奇心。
我朝他點點頭,向一旁的鄧壽生說道:“你跟着我進來吧。”
“誒!好的!”鄧壽生歡天喜地的就跟着我進來。
到了外院大堂,我突然駐足向鄧壽生問道:“外面那兩人,你認識嗎?”
鄧壽生稍稍一愣,馬上對答如流道:“算認識吧,不過不是很熟。小的和那個說話的都是山寨裡的小什長。”
“他們叫什麼名字?以前的身世如何你知道嗎?”我接着問。
“那個說話的,我們都稱呼他爲‘無情’,至於這個稱呼是不是他的原名的倒是不知道了。那個啞巴,無名無姓,山寨裡的人也一直叫他啞巴。”鄧壽生有點尷尬的看着我,見我微微皺起了眉頭,馬上接道,“那個無情,聽說好幾年前就加入山寨了,我們山寨暗地裡流傳他當時之所以入夥是因爲他在老家殺了人,被人一路追殺到了青龍寨深受重傷,正好當時被那個啞巴救回了山寨,所以傷好後,他就跟着那啞巴入了夥。他平時就不愛說話,老是板着一副棺材臉,難相處的很,加上和他要好的啞巴不會說話,他更是惜字如金,一天難得崩出幾句話來。不過,他的身手了得,除了那三位寨主,他公認爲山寨裡的第一好手。聽說,他殺敵的時候都是一招斃命,絕對不留活口,這大概就是大家都叫他無情的原因吧。那個啞巴,小的倒是知道一點他的身世,他從小就是一個孤兒,是一位無兒的山賊收養他的,本希望把他養大給自己養老,可那個山賊在認養啞巴沒幾天就在一次血拚中死掉了。這個啞巴,在以前聽說功夫差勁的很,現在之所以有這副好身手,都是那個無情教他的。”
我正聽得津津有味,鄧壽生卻卡了殼,沒有了下文。
“就這些嗎?”我問。
“就……就這些了。”鄧壽生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看來是後悔當初沒有好好把無情底細的打探清楚。
“無情!”我心裡暗暗有點好笑。照這人的性格和作風,以及這外號來看,倒是和我身邊的無名很配對的。但顯然這無情比起無名這副“尊容”來,要帥上許多。自己要是收服了他,讓他和無名一起來當我的哼哈二將,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你們就在這等着吧。”我交待一聲,就獨自往內院走去。
阿秀看見我返回以爲我改變了主意,先是一喜,當我說出原因後,她不由明顯的露出失望之色。
我和阿秀去臥室拿了一千兩寶鈔,歉疚的看了她一眼,也沒多說什麼就重新走了出來。
“老爺,小的可不可以就住在這外院裡呀?離着老爺你近些,老爺你也好方便隨時使喚小的。”鄧壽生一臉的奴才相。
“好吧。暫時,你就跟那些護衛一起住在這外院。不過,我現在交給你一個差事,你要是把這個差使辦好了,以後有你的好處。”
鄧壽生一聽大喜,趕忙道:“老爺儘管吩咐,小的一定把你交待的差事辦得妥妥貼貼的。”
“你去把太行山綠林的情況,以及毛縣範圍內大小氏族的情況,都給我打探清楚,限期一個月。你不是識字嗎?到時你詳詳細細的把你打探到的給我羅列個清單出來。給,這是你的活動經費。”我隨意的丟給他一兩銀子,鄧壽生連忙接住,“只要你打聽的情報讓我滿意了,我重重賞你。”
雖說一兩銀子不是很多,但也夠鄧壽生花銷的了,他趕忙眉開眼笑的拍着胸脯保證道:“老爺,你放心。小的一定在一個月之內,把你交待的差事辦得讓您滿意的。”
“我這人不喜歡聽廢話。你能幹不能幹,一個月後自然知曉。現在就給我去幹活去吧。”
“噯!小的,這就去。”鄧壽生倒也有點眼色,立馬就朝院外跑去。那副心急火燎的樣子,倒還真有點實幹派的架勢。
我心裡對這主動送上門的奴才,還是抱着考察心態的。要是沒什麼能力的話,我用他作甚,還不如養條狗呢。
“無情對吧?這是你們的賞金一千兩,你點算清楚了。”一下臺階,我就舉着手裡的一疊寶鈔遞了過去。
無情面色還算平靜,但他身旁的那個啞巴卻是一臉的激動之色。
無情接過這疊寶鈔,點算了一下,正好十張之數,每張面值一百兩。他朝着我肯定的點點頭,當即分出了五張遞給身旁的啞巴。
“無情,你現在有了這麼多錢,打算乾點什麼呢?有沒有興趣過來幫我做事?我每月給你五兩的工錢,有免費的磚瓦房住,年底還有紅包拿。你生病了,你還可以免費就醫,若是你不幸戰死了,我給你出殮葬費,一次性給你們家五十兩的撫卹費,還幫你們家養兒育女,代你向家中老人盡孝。”我知道對於這種人,你完全沒有必要跟他轉彎抹角,所以我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向他發出了誠摯的邀請。
“我沒有家人。”
無情十分冷淡的向我說了這麼一句,讓我頗有種一拳打在空處的感覺。
“我可以幫你做事。不過,你要連他也一起請了,待遇和我一樣。”
我微微一怔,實在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輕而易舉的就答應了下來,讓我剛剛準備好的一肚子說辭沒了用武之地。我心裡本就有把他們一起招收下來的打算,這啞巴雖然身手比無情差了點,而且身有殘疾,但好歹也是能打的一個人,養着就是。
“好!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無情和我說完,就朝着啞巴比劃起手勢來。我知道這可能就是古代版的啞語。
兩人一陣比劃之後,啞巴興奮的神色溢於言表,撲嗵一聲就朝我跪了下來,向我磕起了頭來。
我連忙一把上前,把他硬給架了起來,說道:“我這人不喜歡別人跪拜,以後你就不要如此了。”
一旁的無情向啞巴打着手勢做着翻譯。
啞巴看完,也朝着我打起了手勢。
“他說,謝謝老爺你的收留。老爺你是個很厲害的人,我們倆跟着你一定會大有作爲的。”
我呵呵一笑,上前讚賞似的拍了拍啞巴的肩膀,啞巴也一臉笑容燦爛的看着我。
我心裡奇怪之極,照理說他們每人都得了五百兩銀子的“鉅款”,完全沒有必要給我打工的,但現在看他倆的表情,特別是啞巴,好像很樂意給我當手下似的。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我當即十分親熱的就帶着兩人入了院子,招來院子裡的二十多名護衛,介紹給他們認識,而且親自指揮衆人給他倆騰出了一個房間,讓一名護衛找來被褥,鋪好牀鋪。兩人見我如此看重他們,包括無情無不露出感動之色來。
安排好他倆的住宿,我又勉力了他倆幾句,才和無名重新出門。
我沒有立即就讓富貴駕車去鎮上,而是先去了一趟雪紙作坊,找來陳西,讓他再給負責煅燒水泥材料的陳老根那兒指派幾名可靠員工,擴大原始水泥的生產速度。
安排了這事後,我才匆匆的登上自己的專駕,直奔十里集而去。
這通往十里集的道路,因爲我這輛專駕以及那些輸送建築材料牛車每日來回,早已經面目全非,變得坑坑窪窪起來,當然的人坐在車廂裡隨之也被顛簸的厲害。這讓我不由萌生出馬上就要把這條道路改造爲水泥路的打算。反正那夥“免費勞力”也是平白多出來的,那村牆的建造也不是特別趕,完全可以先抽掉過來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