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踏到土地上的一剎那,我竟然有點想哭衝動,一下子眼睛都熱了。
這個時候我不在嫌棄南站的破舊和氣味難聞,這一次才覺得最親近的地方還是自己的家鄉。
走出站臺,天還黑着呢。
我跟老舍穿的衣服在上起來說就顯得單薄了,我們來到火車站的廣場上拉活的司機輪着翻的上來就問一句“要不要坐車?”
我和老舍沒理他們,徑直走到公交車站牌的位置,準備等公交車過來,剛到站牌那沒多久,一輛三輪車駛到我們跟前,我頭也沒擡就說:不坐車。
然而就在這時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到哪給你便宜點,管吧!
我猛的把頭擡起來,吳哥的臉映入我的視線,雖然天黑但是吳哥我絕對不會認錯,可能他還沒有看清我們,就繼續說:帥哥,走不走啊?
我上前走了一步喊了一聲:吳哥!
吳哥瞬間也愣住了,從車自上下來走近了看着我們。
我就知道吳哥不會離我們太遠,一直就有一種我們在一個城市的感覺。
不過眼前的吳哥已經換了一副樣子,開餐館的時候怎麼說也是一個小老闆啊,吃穿都體面,現在的吳哥看起來已經瘦了很多,一副也是有點破舊,開的三輪車倒是挺新的。
本來一肚子的話,現在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吳哥接過我的行李說:來來,浩澤,上車我送你們回去。
路上,我和老舍就把廣西之行給吳哥講了一遍,聽完他笑了幾聲說:哥哥,我也進去過,幹了半年呢,實在撈不着錢就跑了。
問了問吳哥的情況,原來他的餐館關了以後,回老家待了不到一個月就有跑到商丘來了,湊了點錢買了一輛三輪車,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我就商丘的駱駝祥子”,說完就笑了,這段時間,他省吃儉用,把欠的錢還的也差不多了,就是自己這樣過得有點辛苦。
清晨的城市還沒有什麼人,除了幾個做清潔的大爺大媽,路上空空蕩蕩,一路飛馳到我們的衚衕口,我們從車上下來,吳哥說:我的電話沒換號碼,這會兒就不給你們多說了,回去還能拉兩趟。
望着吳哥三輪兒遠去的背影,老舍喃喃道:人就是這樣過一輩的嗎?
我沒回答他,拎起行李走進衚衕。
人應該怎樣的過一輩,誰能知道呢?
回到小房子裡,隨便收拾了一下我們就睡下了,或許是旅途的勞累,更可能是一顆心踏踏實實的放了下來,我跟老舍睡着的很快,也很香。
這一覺有很多夢出現,有唐瑩、有夕夏,有*、有老雷......很多很多人,彷彿我認識的人一下子全都來了,夢裡我開着一輛三輪車,很大很大的三輪車,把他們都拉在上面,在路上不停地跑着,就像永遠也停不下來了......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本來老舍打算被對面租回來,下去問了一下才知道,我們剛走沒幾天,就被師院的一對大一的小情侶租下了。
去吃了一頓飯,老舍回來跟我說他要回家了。
我點點頭,然後看着他默默的收拾東西。
等老舍把所有的東西都裝進包裡,他坐在牀邊上說:孫睿,昨天我媽給我發短信,讓我去上學。
我笑了一下說:我看到了。
他先是一愣,然後就又恢復到滿臉的生離死別的狀態,繼續說:可能咱們以後就見不上面了。
我說:爲什麼見不上,你不回上去了嗎?
老舍搖搖頭說:回,但是得好幾年不回來。
我說:沒事。
然後老舍背起他的行李,沒說話,默默的走了。
老舍說的是對的,從他這次走了以後,我們再相聚的日子沒有超過三次,每次都是匆匆而過,或許他永遠都是你的兄弟,但他不會永遠都在你的身邊。